第25章 救人
房內。
燈火昏暗。
慕蒼龍一臉憔悴，躺在床上，早已昏厥過去。
而在他臉頰之上，一道道蝌蚪模樣的漆黑符文宛若活物一般蠕動，給人十分驚悚之感。
慕縹緲站在床邊，滿臉忐忑：“師弟……如何？”
方夕正將右手搭在慕蒼龍手腕之上，看似在搭脈。
實際上，卻是暗中將一絲絲精純的長春訣法力滲透入慕蒼龍體內。
按照在修仙界的實驗，修仙者的法力，對於咒力應當還是有着不錯的磨滅效果的。
大約三十個呼吸之後。
“嗚……”
慕蒼龍眼皮劇烈抖動，忽然睜開：“我……”
“爹爹！”
慕縹緲喜極而泣。
“慕師傅感覺可好？”
方夕收回手指，淡淡問道。
這一次救治，耗費他不少法力，不過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尚可……”慕蒼龍無法理解，看向自家女兒。
方夕極為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給父女二人一點交談的時間。
走出房門之後，一道倩影立即迎接過來：“公子……你沒事就太好了。”
百合眼眶通紅，帶着哭腔。
之前幾日，公子說是出去外出尋找物資，結果一去不返，差點嚇死她了。
如今城中時不時就遊盪着怪物，百合生怕公子落入怪物之手。
好在，這個頂樑柱終於回來了。
“放心，我沒事……”
方夕掃了眼，看見百合手裏的雜糧饅頭，笑了笑：“怎麼？還給我準備吃的了？”
“縹緲姐姐說我們要精簡，不能浪費……公子你先忍忍。”
百合望着手上的粗糧饅頭，也有些不好意思。
曾經的方夕享用必精，連帶丫鬟的嘴都變刁了。
此時落到如此地步，也是有些凄慘。
不過，人是適應力很強的生物，百合已經很快調整過來。
畢竟她沒被賣到方府之前，可着實過過一段苦日子。
“嗯。”
方夕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去啃粗糧饅頭。
他又隨意問了幾句，發現黑石城靠近城牆的位置，怪物出現得頻率極低。
相反，越往城中心走，怪物越多，也未必嚴格符合晝伏夜出的規律。
‘看來城中心的妖魔巨樹，的確是此魔的命門……’
‘而懂行的人，一開始就躲到黑石城邊緣，的確能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得到重要消息的方夕暗自思忖。
這時候，他看見唐旋拿着幾個饅頭，走進了武極的房間裏。
在那裏面，似乎還住着武極的妻子，一位相當美麗的婦人。
“這是唐師兄在給白姑娘送飯……白姑娘好可憐，不僅家裏人都死在魔災當中，還被那個姓武的強搶過來，對外宣稱是自己妻子……”
看到方夕的目光，百合連忙解釋。
“沒想到那武極竟然是這種人。”
方夕感慨一句，也沒當回事。
如今的黑石城，比那位白姑娘慘的比比皆是。
就在這時。
身後的房門打開，慕縹緲走了出來：“師……大師兄……我爹請你進去！”
“好！”
方夕沖百合一點頭，走入室內。
……
房間中。
慕縹緲正半靠在床榻上，望着進來的方夕，神色間滿是詫異：“你已經突破黑雲境界？！”
雖然女兒跟他說了一下近來發生的事情，但慕蒼龍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不僅突破奇快，突破之後甚至就能斬殺同階大敵！
甚至，還聲稱能治療妖魔咒力之毒！
這弟子的天賦，未免有些驚世駭俗，甚至帶着一點神秘。
“正是！”
方夕頷首。
在這個世界，他行事並不需要太過小心翼翼。
畢竟武館主在黑石城，都是絕對的上層人物了。
“好好好，我白雲武館終於後繼有人，我準備將館主之位跟女兒都託付……”
慕蒼龍激動得臉龐漲紅。
“慢着！”
方夕連忙一擺手，他可不想接受這兩個累贅：“慕師傅可還想治療本身劇毒？”
“唉……”慕蒼龍嘆息一聲：“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咒印之力來自於魔頭……氣血無法將其消磨，老夫已經看開了，能在死前，還見到有弟子傳承衣缽，已是無憾……”
“咳咳……慕師傅不必如此灰心喪氣。”方夕咳嗽一聲：“我手上有一粒靈丹，可解百毒……當初可是花了整整一千兩黃金，才從某個雲遊商人那裏購買來的，慕師傅要不要試一試？”
他之前為了消化妖魔肉，特意購買了一粒‘清靈丹’，那位卓綠庭卓道友可是將其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此時，不由就動了幾分試驗的心思。
畢竟對於魔的‘咒力’，方夕也有一些忌憚，需要一位武館主自願試驗一番，才能明確修仙界的丹藥是否有效。
除此之外，他跟慕蒼龍也算有點交情，不太想看到此人死在自己面前。
“一千兩？”
慕蒼龍嘴角抽搐。
他全部家當，也未必有一千兩黃金。
不過，想到方夕之前的名聲，他居然就真的相信了。
這個敗家子真的有可能花費高價購買不知來歷的小藥丸！
等到看劍方夕手中的藥瓶之後，慕蒼龍更加相信了。
只見那個藥瓶竟然是以一整塊美玉雕琢而成，放在凡俗簡直是無上珍品，可能唯有大涼皇宮裏才能找得到。
如此玉瓶，盛放的丹藥自然也非同小可。
清靈丹通體碧綠，帶着一股淡淡的香氣。
只是聞了一口，慕蒼龍就感覺精神略微一震：“看來你遇到了一位真正遊戲風塵的奇人啊！”
“請慕師傅用藥。”
方夕來到慕蒼龍身後，一隻手掌抵住了他的背心。
既然是小白鼠，自然需要他實時監控。
否則又怎麼叫試藥呢？
“哈哈……來吧！”慕蒼龍不以為意，畢竟他都自認必死無疑了，自然凡事都看得很開。
此時一口吞下清靈丹，就開始默默感受藥力。
“嗯？！”
方夕注視着這一切，表情也微微變幻。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
慕蒼龍表情忽然變得極為痛苦，張開口，吐出一團黑血。
嗤嗤！
床邊的青石板上，驟然浮現出一片被腐蝕的痕迹。
慕蒼龍的痛苦表情卻變得極為舒緩，臉上的咒印開始緩緩退散。
“唉……”
方夕收回手，望着窗外，城中心方向，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為師覺得身體大好，下腹位置暖洋洋的，之前的身體麻木感大為消退。”
慕蒼龍一把掀開被子，站了起來，臉上滿是喜色。
“可惜了，這一粒丹藥只能壓制咒力，不能清除餘毒……或許數月數年之後，就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再吃這靈丹也沒多大用。”
方夕卻搖搖頭。
清靈丹的品級依舊太低了一些，如果是一階上品的‘萬靈丹’，或許便可恢復如初。
與此同時，他心底也生出極大的警惕。
這並非妖魔樹本體之毒，而是其麾下傀儡的一點咒力殘餘，居然都如此難纏。
此界之中，必然還蘊藏着極大的危險！
自己還是得小心一二。
“數年么？也足夠了。”慕蒼龍苦笑一聲：“以我等都淪落魔域的情況，能不能活到第二日都還難說。”
看得出來，此人也很清楚現下的處境。
所謂‘等待妖魔自己退走’，不過是萬一的奢望。
更大的可能，就是所有人都被困死在黑石城中！
與之相比，數月數年後才爆發的死劫，則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罷了……慕師傅看得開便好。”方夕笑了笑：“我還有一些武學上的問題，想要請教師傅。”
“你是想問真力之後該如何進步？”慕蒼龍閉上眼睛：“很可惜……一成真力，斷無更改，縱然你廢了功法，去專精另外一門，也會有氣血混亂的問題產生，而本門白雲掌，最高便是真力境界，後續無路……”
“這麼說，我已經走到絕路上了？”方夕右腿往前一伸。
砰！
一層地磚瞬間四分五裂。
“紅蛇腿？”慕蒼龍點點頭，又搖搖頭：“原來你也走上了混武的路子。”
“看起來，之前有許多散修武者，同樣修鍊多門武學，突破真力境界？”方夕眼睛一亮。
慕蒼龍思考了一下，才謹慎回答：“我輩武者，自然想着更進一步……修鍊衝突不大的武學，也是一個辦法……據說曾經有人修鍊七八門武學，達到能與真勁武師一戰的程度，但很快就暴斃而亡……”
“真力之後，便是真勁？”方夕趁機詢問武道方面的問題。
“真力既成，則以真力淬鍊五臟六腑，易筋換髓，鍛煉全身，以待真勁自生……”慕蒼龍感慨道：“可惜……真勁武學，已經是宗門密傳級別，不是我等武館主可以覬覦的。”
“原來如此，也不知若修鍊真勁武學，能否解決原本真力衝突的問題？”方夕好奇道。
“大概率是不成的，但毫無疑問，修鍊真勁武學，會讓武者更強……至於能否突破境界，我也並不知曉。”
慕蒼龍眼神有些茫然，顯然這種問題已經超出他的能力。
畢竟，他只是一個武館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