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冀州蘇護
時間一晃,來到三月二十一,正是女媧宮進香后的第六日。
白葯牽着哪吒在祖廟附近散步。
天剛下了一場小雨,點點花瓣掉落在地,幾頭金睛獸歡快在草地里打滾。
“金睛獸!”
哪吒鬆開白葯,跑到草地上笑呵呵地與金睛獸一起打滾。
“我爹從來不准我和金睛獸一起玩兒!”
白葯面帶微笑,聲音溫和道:“你喜歡,就送你了。”
“太好了!”
哪吒將一頭金睛獸死死按在地上,興奮道:
“我扒了它的皮給大祝做一身甲胄!”
白葯聞言連忙阻止,金睛獸可是戰略物資,性格溫順耐力強,是少數能讓凡人也可以乘坐的異獸,殺一隻都是暴殄天物。
哪吒被他揪着腿倒提起來,沒有半點反抗。
身為靈珠子降生,哪吒能看到的遠比凡人多得多。
只要定睛,他就能發現白葯身上有衝天的紅光匯聚。
冥冥中他有一個感覺,要是用乾坤圈敲白葯一下,死的一定是自己。
“給你的褲子呢?怎麼不穿?”
哪吒雙臂張開晃了起來,“涼~快~”
白葯也不惱,笑道:
“昨天忘記問你年紀多大了。”
哪吒回答道:“稟大祝,加上在我娘肚子裏的時間,今年八歲半。”
白葯把他放在地上,點頭讚歎道:
“正是搏殺蛟龍的好年紀啊。”
他拍了拍哪吒的屁股,“去玩吧,記得回來吃飯。”
“知道了!”
白葯回到祖廟后不久,便有侍者跪在門口說道:
“大祝,蘇護到朝歌了。”
白葯翻着身邊搜刮來的修行典籍,頭也不抬道:
“一家人都到了?”
侍者恭敬道:
“除了蘇護之女蘇妲己,其餘的都在紫宸殿覲見大王。”
白葯聞言轉頭過去,聲音瞬間冰冷了許多,“蘇妲己呢?”
侍者顫顫巍巍,不明白大祝為什麼突然生氣,連忙說道:“進城前便重病不起……大王已遣太醫前往驛站查看。”
“哼!”
白藥用力合上修行典籍,咬牙道:
“早不病晚不病,非要來朝歌才病!”
…
朝歌很大,白葯騎着金睛獸花了不少時間才到達諸侯下榻的驛站。
他身後跟着大隊騎兵,氣場森嚴,每人的臉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刺青,刻着深黑小字。
看門的衛士見到這種陣仗哪敢阻攔,急忙放行。
在衛士的帶領下,白葯來到妲己的房間門口,太醫此時正好走出來。
“妲己怎麼樣了?”
他問道。
由於穿的是常服,太醫沒有認出白葯,況且那日在女媧宮他忙着下跪,不知道白葯長什麼模樣。
以為是蘇護的家人在問,他便回答道:
“車馬勞頓又風寒入體,所幸飲用湯藥后略有好轉,現在睡下了。”
真病了?
白葯正要邁步走進房間,卻被太醫攔下。
“你是何人?病患現在需要靜養。”
世界上有兩種人不能得罪,一個是廚子,一個是醫生。
白葯深知這個道理,在修鍊成百病不侵前,他也怕某天生病被太醫害死。
於是他掏出一塊玄鳥玉牌道:
“大王命我查看妲己病情,讓大人快些回去復命。”
太醫恍然,讓開道路,立刻朝驛站外走去。
但看到外面的騎兵時,他愣了一下。
每名士兵厚重的胸甲上,都鑲嵌着玄鳥展翅的青銅飾品,而他們臉上刻着的,是祭祀的祭文。
祖廟梟騎!
太醫瞳孔緊縮,轉動僵硬的脖子朝門內望去。
那剛才稱呼自己為大人的少年……
白葯坐在妲己的床邊,靜靜地看着她熟睡。
少女年方二八,膚色冰潔如玉,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鼻樑嬌挺,唇若點櫻。
相貌精緻得無可挑剔,呼吸之間盪人心魄。
白葯眼神複雜,心想要不要一刀把她砍了以絕後患。
可按照原著,蘇護連皇親國戚都不願當,帝辛要納他女兒入宮,他頭腦一熱便反出朝歌。
要是殺了妲己,說不定會逼反他。
阻止帝辛提淫詩后,九尾妖狐應該沒有理由佔據妲己的肉身。
“大祝,蘇護回來了。”
一名士兵在門外拱手道。
白葯抬眼,“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人在門口莊重行禮:
“冀州候蘇護參見大祝,不知大祝駕臨,禮數不周,萬望大祝恕罪”
“起身吧。”
白葯打量着這位在原著中行為自相矛盾的仁兄,怎麼看也不覺得他是個會提反詩的人。
蘇護起身,看了眼床上的女兒,心裏鬆了口氣,躬身道:
“天神顯靈,大祝蘇醒足可證成湯基業受先祖庇佑,必定萬年無憂。”
白葯面帶笑容,扶起蘇護,“有你這樣的忠臣,我大商才能萬年。”
他看向妲己,心中已有考量,臉上故意裝出憂愁,嘆了口氣。
蘇護急問道:“大祝何故嘆氣?”
本來被點名來朝歌就緊張,現在大祝突然出現在女兒房間,他從進門開始就忐忑不安。
白葯眉眼憂愁,“如此忠臣卻未得良報,你女兒被邪魔下咒,命不久矣。”
蘇護僵住,結巴道:“大祝……說的……可是妲己?”
白葯沉默點頭。
“可太醫……”
蘇護彷彿被閃電劈中,癱軟地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絕望。
他不得不信。
在絕大部分人的世界觀中,大祝是不會騙人的,一舉一動皆是神靈的旨意。
“我兒可憐啊……”
蘇護嚎啕大哭起來。
多年前他帶着摯愛的妻子踏青遊玩,妻子卻失足跌落山崖,魂歸幽冥。
妲己和她娘長得實在太像了,蘇護曾發誓絕不讓她像死去的妻子一樣遭遇險境,從小便帶在身邊,百般偏愛。
沒曾想現在居然被邪魔迫害,要隨她娘而去……
蘇護手腳冰涼,悲傷縈繞心頭,整個人的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
白葯見狀有些驚訝,好歹是個侯爵,怎麼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
他輕咳一聲,道:
“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蘇護聞言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是啊,大祝是神靈的化身,怎麼可能救不了妲己。
他撲通跪在地上,當即磕了個響頭。
“萬望大祝救小女一命!”
白葯嘴角微揚,攙扶起蘇護,說道:
“讓她留在我身邊當個舞祝吧,先祖之靈能鎮壓邪魔的詛咒。”
舞祝,是負責祭祀時跳祭舞的貞人職位。
但白葯會跳祭舞,記憶中每次祭祀都是他自己跳,舞祝一職已經空缺許久。
蘇護聞言,詫異地抬起頭,驚訝的都顧不上問詛咒的事:
“我兒能進大商祖廟?!”
“別想太多,”白葯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只是待在那兒而已,想進祖廟與先祖們一同受供奉,她得立下不世之功才行。”
蘇護老臉一紅,發現自己理解錯了,便正了正衣襟,行禮道:
“大祝之恩,蘇護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