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二十一世紀,當我們還年輕時
果然和克瑞斯設想的差不多,Coldplay最後一首還沒開唱的時候,現場就有樂迷開始向滇舞台涌去,爭取能佔到最前排的位置。
而他們演完之後也匆匆謝幕,刷演出證從通道快速的來到了滇舞台下的隔離區。
要說這次的參演人員都來了那是有點誇張,但是除了要備場的謝新彥和獅子山下,其他九成九的樂隊都是全員到齊。
看着那擁擠程度完全不輸給正常觀眾區的隔離帶,有個安保小哥忍不住咕噥了一句:“這還有個屁隔離的必要……”
被就在附近的隊長愣了一眼,小哥立馬就閉嘴了。
對於這種除特殊的安保工作,這位叫宋江的小哥還是非常喜歡的。別人都是要花錢來人擠人,他不但不需要花錢,甚至還能領着工資,關鍵還不用和樂迷們擠來擠去的,而且總是能站在距離舞台最近的地方。
要說不好的地方,那大概是很多時候都看不到台上,只能板着一張死人臉,看着樂迷們high就是了。
但今天隔離區這種有些混亂的場面,他覺得適當的自我一下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且台上將要演出的就是他最喜歡的刺蝟樂隊!說是喜歡刺蝟樂隊或許還有點不準確,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他喜歡刺蝟樂隊的歌。
不是搖滾迷也不是音樂愛好者的他,聽歌對他來說就是在打遊戲的時候,打開APP隨便點個什麼免費的合輯進去聽着而已。
但前段時間他在看一個頭部遊戲主播直播的時候,直播間的背景音樂就一直在循環《白日夢藍》。
有好奇的粉絲就問他:“阿川,你為什麼一直循環這首歌?你是刺蝟要麼邊浪的樂迷么?”
阿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打完了一局的間隙,笑着和大家解釋道:“我一直循環這首歌,我並不關心他們是誰,也不關心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更不覺得我聽他們我就牛逼,我只感覺能寫出這樣旋律和歌詞的人,肯定會大放異彩。”
那天,《白日夢藍》和刺蝟的其他歌,幫宋江解鎖了人生的又一個新成就,為數碼音樂付費買單。
然後他就從“青春是青澀的年代”一直追到了“一代人終將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每一首刺蝟的歌,他都已經做到了能默寫歌詞的程度!
他沒有阿川那種表達能力,但對於他這個青春沒有獻給學校和愛情,而是走上社會養活自己的小BA來說,邊浪歌中那些並不美好的表述,和依然積極的態度,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的青春……
所以,當台上響起白日藍夢的前奏時,他忍不住往前跨了半步,看了台上的邊浪一眼之後,又退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站直了身子,開始在心中等着前奏的結束。
然後在台上邊浪開口的一瞬間,他便跟着開口唱道:“青春是青澀的年代,我明白,明天不會有色彩……社會是傷害的比賽,當我醒來時才明白……”
他自己沒注意,但這個下意識的表現卻被隔離區這邊的攝像小哥捕捉到了。
看着顯示屏上宋江那平淡卻堅毅的表情,攝像師子龍忍的心裏也是有不少的感概。
記得他第一次給滾石拍照,那會就只有黃凱、大勇和邊浪三個人,地點當時是在還沒改名為滾石的天堂唱片,那張照片之前還是滾石在各大音樂APP上頭像。
後來滾石的成員加入的越來越多,拍照的地點也一直在換,但給滾石拍官方照片的卻始終都是子龍。
他也算是一個一直見證邊浪一步步起來的攝影師,和果梨並稱為滾石的兩大御用攝影。
不過他沒有果梨的追星屬性在身上,他喜歡聽搖滾但不狂熱。他更喜歡用手中的設備,記錄下這些會經常被大家所忽視,但卻很搖滾的畫面。
沒有人規定保安不能聽搖滾,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宋江身上看到的搖滾的生動感,遠遠要超過現場那些比之要瘋狂無數倍的樂迷。
有了這個驚喜的發現之後,子龍的鏡頭就時不時的會聚焦到宋江的身上。
結果也沒有讓他失望,不管是《白日夢藍》,還是“人生絕不該永遠如此彷徨,它一定不僅是夢幻覺與暗月光……”,亦或是《此生無可戀,唯曲悅丹田》,宋江小哥都是無一例外的跟了下來。
從他那份克制卻又衝動的表現來看,子龍覺得對於某些人來說,刺蝟或許比滾石更有意義。
而這個意義,就是青春。
現在的刺蝟,可不是邊浪在跨年晚會上一個激動弄出來的“空殼”樂隊來。
前三首歌的傳唱度,在搖滾樂迷的群體中傳唱度可是一點都不低,所以這場面一點也不比新褲子那已經“轉手”的小號差。
關鍵還有隔離區這一大幫子湊熱鬧的圈裏人,誰不是開口就能跟着唱一段的。
司令他們這些老一輩的,雖然沒有像山羊、金馬、梁子他們這些一樣扯開嗓子跟着唱,但心裏都在想:“特么的邊浪這個死小子,就算是10年前寫不出滾石那些歌,那刺蝟這些應該是那時候寫的吧,為什麼當時不拿出來……”
雖然今年三十齣頭的邊浪,在他們眼中還是年輕人。但廣義上大家對年輕的認知,基本上說的都是那二十啷噹歲的年紀。
儘管沒人覺得現在的邊浪唱這歌有違和感,但二十多歲唱出來和這會唱出來,給人的感受也是完全不會相同的。如果邊浪是在那會唱起這些歌,一定是會對那時候的華夏搖滾樂帶來很大影響的。
就像原地球樂夏上對刺蝟的一句評價:“刺蝟的音樂讓你覺得世界像個垃圾場,但我們依然能從中找到一種叫希望的東西。”這種感覺,恰恰是滾石那註定要奔着搖滾殿堂級去的樂隊給不了的。
想到了這些,司令算是明白邊浪為什麼明明刺蝟這也發展得好好的,非要說找個聲音有少年感的主唱來接班了。
“有邊浪的刺蝟,也是看一場少一場了,不知道他今天會唱首什麼新歌給我們聽!”
司令這剛感慨完,椽子就接着補了一句:“是啊,不知道是哪個幸運兒,能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啊!”
按照邊浪的尿性,每逢現場必新歌。毫無疑問《火車》肯定是要最後唱的情況下,這倒二的位置必是新歌無疑了。
在所有的期盼中,帶着大家連high了三首的邊浪彎腰拿起舞台上稀比奇的紙杯沖樂迷們晃了晃,悶了一口之後才湊近話筒說道:“看着大家,年輕真好啊!”
在全場熱鬧的鬨笑中,邊浪居然在台上背起了打油詩:“年輕真好,風華正茂。韶華初放,一代天驕。想蹦就蹦,想跳就跳。年輕人蹦起來風含情,跳起來水含笑。老年人想蹦蹦不起,想跳跳不高,還怕岔氣閃了腰。”
本來是打算一口氣說完的,但在這時候,近在咫尺的台下突然響起了一聲起鬨聲:“我不同意!”
隨後從隔離區開始,一直到觀眾區,都開始接二連三的響起了這句話。
邊浪尋着聲音最先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司令他們幾個老傢伙,正在躍躍欲試的準備起跳。
看着這幾個亦如少年的老男孩,邊浪有點無奈的繼續道:“當然,老人也能跳,只是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後一跳,不像年輕人那樣無所畏懼了。”
還沒等這些“老人”琢磨過味來,邊浪又繼續說道:“所以,年輕真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年輕人哭起來梨花帶雨,笑起來牡丹含苞。下面這首新歌《二十一世紀,當我們還年輕時》獻給所有還年輕的我們!”
至此,刺蝟《生之響往》這張專輯中的10塊拼圖,邊浪已經填上了第四塊,他希望在“盼暖春來”之後,能有個年輕的聲音來幫他把這幅拼圖完成。
一聲失真的電結他音,隨着邊浪的起手式如電流一般撩過所有人還在樂着神經,隨後便是叮叮那帶着點點青春“叛逆”的急促鼓點拉開這場青春盛宴的大幕。
施特勞斯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邊浪的身邊,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飆了起來。
光頭的凱子哥側身看着叮叮,那已經揮出了殘影的鼓槌,逼着他練Slap的決心又加重了幾分。甚至他都想到了邊浪要把主唱讓出去的原因:“那是不是我也讓一讓,給年輕的樂手更多的機會,我死磕滾石一個夠了!”
這一下,發揮一直穩如老狗的宋江明顯有些慌了,面對這沒聽過的新歌和前奏,他無所適從的一次次離開崗位偏頭去瞄台上的邊浪。
但在職責的約束下,他又一次次的退了回來。
他心裏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些不甘心,不甘心為什麼沒能這一首不落的把刺蝟的歌給唱完。但是出新歌這事你能去賴誰?
何況聽這名字就知道,這又是他最喜歡的關於青春的題材。
所以在確定了自己無法完成perfect的成就之後,他便把所有的精神集中到了聽和記歌詞上面。
爭取能在第二遍副歌的時候,能跟着大家一起吼上一段。
叮叮在標準的“石璐”式超速過門之後,邊浪把電結他往身後一甩,雙手握上麥克風,一臉篤定的唱道:“二十一世紀,我們還年輕……無論去哪裏,我們在一起……沐風和日麗,觀落葉飄零……浴冰霜雪雨,日月年四季……”
依舊子健那才氣直衝天靈蓋的歌詞,聽得那些已經習慣了刺蝟的風格的樂迷激動得嗷嗷亂叫。
在又美又颯的施老師撩起的間奏solo下,剛才還有些雜亂的人群已經跟着叮叮的鼓點在現場蹦了起來。
也不記得是誰說過一句話:“如果搖滾樂是能把我們從這骯髒的世界裏拯救出來的良藥,那麼朋克就是最合適的藥引子。”
這句話的和正確性在此刻被無限突顯了出來,畢竟不止是宋江,還有其他的BA也跟着這節奏都起了腿。
而宋江則是在心裏默默的想着:“再來一段主歌,後面就應該是副歌了吧!”
“蜜蜂啜花蜜,離時道謝意……蝶妒花之麗,恩愛憎分明……羊跪乳之恩,鴉反哺之義……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情……”
這段歌詞被邊浪唱出之後,把對華語已經小有所成的奧拉夫心中那點小小的成就感,又一次狠狠摁在了地板上摩擦。曾幾何時他也誇下過海口,要將邊浪的所有中文歌詞翻譯成英文。
但是他的翻譯大業都還沒開始,在刺蝟這已經看到了中道崩卒的跡象。
看着他那一臉的困惑的表情,猜出來他心思的劉紫陽笑道:“你還不如請老默,畫一組動畫片出來,難說更能直觀的表達這歌的意思。”反正在他劉紫陽的心裏,這一段裏面的這些詞組,甭管你怎麼翻譯,都是不可能把其中那精妙的意味給表達出來的。
隨着踏板的踩下,換了個音色的電結他音,繼續從施老師的魔爪下彌散出那勾人的旋律。隨着她身體那極有韻律的抖動,現場又有多少少男的結他之神,在這一刻全部換成了這個金髮飛揚的大姐姐!
兩手空空的邊浪也沒閑着,只見他弓着腰在舞台的最前面不斷來回的踱着步子,同時向台下的樂迷們招手,示意他們都跳起來。
在邊浪的鼓動和叮叮那鼓聲的振奮之下,台下的樂迷們感覺就像是遇到了唾液的跳跳糖,沙漠的風暴吹不完,樂迷們這股支棱勁估計也是泄不完的。
這段間奏比之前的長,宋江此刻的心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副歌要來了,副歌要來了!”
就在這節奏結束的一瞬間,回到麥架後面的邊浪把背着的電結他往前一甩,在其他所有樂器聲音消失之後的一瞬間,這方天地間此時就只剩下了他的歌聲:“大浪淘沙金,日久見人心……”
變慢的不僅是節奏,還邊浪掃弦的速度和現場的時間。就這突然變慢的一下,完美的把下一句歌詞的意境給完美的烘託了出來。
就像是人在許久之後的才會明白的惋惜和感嘆,很慢,但是卻也足夠的無聊和深刻:“感人生境遇,嘆似水光陰……”
拉長的也不只是粘稠的思緒,還有那一個個音符的間距,當空拍的鼓聲又響起,帶着幾分爵士味的慵懶,邊浪繼續唱道:“追逐夢的年紀,為自由只朝夕……”
一字一頓的咬字,可能用用唱來形容的話有點不恰當。因為把已經習慣前面節奏,且一直在認真聽講的宋江差點就給憋出了內傷來!
不過既然是年輕為主題,按追憶往昔的慢腳步只會是個偶然而已,在唱完“每當音樂響起……”之後,“一切都是為你……”不止調升了,速度也加快了一倍。
一個超速的過門預示着女鼓瘋子的回歸,整首歌又再次回到了之前的軌道上,邊浪再次把結他給甩在了身後,順着施老師那突然暴走的音浪,拎着麥架的邊浪小跑到了舞台的斜前方,輪着單手的大風車,開口加速唱道:“尋真情愛意,探蒼穹奧秘……短暫生之旅,但求無悔行……”
這四句的穩定輸出之後,邊浪把調子提到了A4,用子健絕不可能唱出來的音色捅穿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底:“海岸金沙地,綠野叢林裏……”
然後再次降速,在叮叮那一錘三頓的鼓點下撕裂出5組的高音:“依_稀_可_見_你……”
最後用失去了調試的吼聲,直接向全場的樂迷宣佈:“微笑着老去……”
尾音直接破到了天邊,但邊浪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和高高舉起金屬禮的右手,卻成了今天在場這幾萬人的今後每聽到這這首歌時候的集體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