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白
對方正是先前跟隨強盜們一同闖入避難所的那名女孩兒，因其身上所展現出的特殊能力，故而被林楓選為了重要的觀測對象。
一開始，實際上他並不打算如此粗暴的對待眼前這個就連毛都沒能長齊的小鬼頭，可奈何對方實在是過於不安分了一些，憑藉著小巧靈活的體型以及令人意外的好身手。
過去的一段時間內，對方曾不止一次嘗試逃離武卒的看管，甚至一度通過各種小手段成功的甩開了它們一段時間。
可對於已經成為AI的林楓來說，這座地下城邦已然成為了他身體的延續，故此女孩兒的那些把戲也總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由於那時的他正在忙於應對避難所內部的種種危機，沒時間陪女孩兒玩遊戲的他也只得動用了一些較為粗暴的方法，最終才成功令對方安靜了下來，隨即再由機械衛兵將陷入昏迷的少女帶至了居民區的醫療間。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
透過屏幕注視着女孩兒那張髒兮兮的小臉，顯然先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對方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為了後續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林楓最終還是決定先同對方談一談。
他記得，不久前在與那些強盜進行交流的時候，女孩兒所使用的是一種與華夏語極為相似的語言，理論上來說二人之間的交談應該並不會擁有太多的障礙才對。
片刻，隨着機械衛兵推門走入房間，女孩兒的臉上明顯閃過了一絲恐慌，只看她向後挪了挪身子，整個人已經縮在了床角眼神里充滿了警惕的目光。
如同像是直面屠夫的羔羊，渾身上下透露着絕望的氣息。
“咕......”
正當她還在驚恐於對方究竟打算對自己做些什麼的時候，下一秒，只聽那鋼鐵巨人嘴裏竟傳出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要好好的談一談而已。”
聽到這話的瞬間，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女孩兒臉上的表情漸漸由驚恐轉變為了詫異。
為了表示自己並無惡意，林楓命令機械衛兵為對方解開了束縛在手腳上的繩索，緊接着如同安撫似的緩緩說道。
“如果你願意乖乖做個好孩子的話，那麼這之後我會放你出去，明白么？”
似乎是知曉了對方的意思，女孩兒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一雙有着琥珀色瞳孔的眼睛在機械衛兵的身上來回掃動着，身子卻還是充滿警惕的縮在了一起。
這樣的情況不由得讓林楓感到一陣愉悅，對方竟真的能聽懂自己所說的話，如此一來順利的話他便可以通過女孩兒的口，獲得有關當前世界的諸多情報，以此更加方便的去制定下一步的行動策略。
然而就在他還在思索應該率先從何處問起的時候，只見對方的表情從剛剛開始就變得異常古怪，猶豫了許久過後那女孩兒終究還是忍不住率先開了口。
“為什麼......”
“為什麼您會使用那些上層貴族的語言......”
貴族的語言？這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己所使用的分明是曾經再也尋常不過的華夏國普通話，可沒想到對方竟對此感到十分意外。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但不妨先告訴我你是誰，以及和那些粗魯的傢伙一同闖入這裏的理由。”
雖說面前的那位存在並未展露出明顯的惡意，可過去那些不堪入目的回憶正反覆折磨着她的內心，這令女孩兒的心中卻始終無法放下戒備，只聽她試探性的回答道。
“黑沙的人們一直傳聞說灰原的地下埋藏有來自黃金時代的寶貴遺產，一開始我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誰曾想居然真的找到了這裏......”
“但......我們也只是接受了那些貴族老爺們的雇傭......”
根據女孩兒的講述，他們的人也只是偶然間發現了這座避難所的存在，那支闖入避難所的小隊是一支受到雇傭的科技獵人。
其目的便是專門負責在灰原之內尋找來自舊時代的科技遺產，以此來向僱主換取高額報酬。
這與林楓最開始的猜測大致相同，畢竟在那些強盜的背包里他可是搜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看得出來他們是從上層一路刮地皮刮下來的，過程中甚至就連居民生活區裏的烤麵包機也沒有放過，通通打包了起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種和盜墓幾乎沒什麼區別的行為居然已經成為了如今人類社會用以拓展科技的主要方式，不得不說這可真是有夠讓人大跌眼鏡的。
而關於女孩兒的身份，根據她自己的講述那些科技獵人只是將她當作了尋找寶藏的獵犬，僅此而已。
“世道真是變了啊......”
至於先前由對方所提到的，關於語言上的問題，經過對方的描述更是讓林楓清楚的意識到，外面的世界究竟已經回歸至了何等野蠻原始的模樣。
簡單來說在如今的人類社會當中，少數精英利用手中所掌握的文化科技使自己坐穩了上層的位置。
為了不讓這些寶貴的知識流出從而在社會中產生新的威脅，他們頒佈了嚴苛的法令以禁止下層人系統的學習文字以及語言。
這便是所謂貴族語言的來歷，實際上也就是曾經被稱為普通話的常用語種罷了。
迫於無奈，生活在下層的人們就只能使用一種更為簡單的字符，和更加偏向口語化的語法來支撐日常的交流，自此另成一派。
眼看對方還算是配合，趁此機會林楓打算將心中的疑問通通問個清楚。
“是你們把那些感染物帶到我的領地內的？”
聽到這樣的問題，那女孩兒竟瞬間變了臉色，腦袋像是個撥浪鼓似的搖晃了起來。
“不，不是我們......”
“那些東西從一開始就在這裏了，我們是在下面發現它的，它被裝在了瓶子裏，有人不小心打翻了它......”
下層？那豈不正是位於第五層的實驗區？這意思是說避難所中原本就有感染物的存在？
由於實驗區的封鎖，眼下林楓並不能確認這消息的真實性，索性便繼續問了下。
“根據我的觀察，那些被稱為黑潮的物質似乎並不能對你造成影響，相反甚至賜予了你一些獨特的能力。”
“可以的話，能告訴我這其中的緣由么？”
然而聽到這話的瞬間，對方卻漸漸沉默了下去，眼神則是恍惚着躲閃至了一旁，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女孩兒緊抱了膝蓋再次將自己縮回了牆角。
看樣子這個問題似乎是令對方感到了不適，眼看她不願過多回答，林楓對此倒也並未在意，反正等到下層實驗區恢復功能以後，自己遲早都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趁着林楓話音落下的瞬間，只看少女再次抬起了頭。
“我為我先前的無禮行為向您道歉。”
“我一定會想辦法賠償那些損失的......”
待到話音落下，女孩兒咬緊了嘴唇，猶如接受審判的囚徒般一臉焦慮的望向了眼前高大的巨人，她的心裏十分清楚，在這些強大的舊日亡靈面前，反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這句看似認真的話，直叫林楓感到了好笑。
“賠償？”
“怎麼賠？”
就按當下的情況來看，若想要將避難所的核心區域修復至完善狀態，所需的各類資源幾乎是個天文數字。
除非眼前的女孩兒認識一個擁有萬能口袋的藍色胖子，否則他並不相信對方能夠在這方面幫到自己。
明明擁有着近乎能夠起死回生的恐怖能力，可對方看起來卻比想像中的還要惜命，這倒是讓人感到了一絲意外。
片刻，在考慮了一陣時間過後，只聽對方無比認真的說道。
“正如我說的那樣，我十分擅長尋找那些被埋藏在灰原深處的隱秘遺迹。”
“如果您願意寬恕我的話，那麼我一定會向您證明我的價值......”
“只要您不會使用那種名叫實驗的酷刑折磨我......”
“我什麼都聽您的......”
名叫實驗的酷刑？
這奇怪的言論，不由得讓林楓陷入了沉思，也讓他對眼前的小鬼更加好奇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雇傭一名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來為自己的避難所工作，不得不說這倒的確是個有趣的想法。
凝視着女孩兒那祈求的目光，他稍稍沉默了片刻。
“抱歉，我暫時沒法回應你的請求。”
聽到這樣的消息，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很是絕望，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情況，林楓隨即轉移了話題。
“對了，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么？”
“名字？”
聽到這兒，女孩兒似乎有些愣住了，隨即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
“像我這樣的傢伙是沒有那種東西的......”
沒有名字？難道說是孤兒？
對於這樣的結果，倒也並不讓人感到意外。
既然沒有的話，那麼不如現場取個方便的名字，畢竟林楓確信對方還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
隨着視線在女孩兒的身上來回掃過，最終他將目光再次落在了女孩兒身後那一頭乳白色的秀髮之上，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那......”
“不如就叫你小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