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鄙視到了
歲至秋分，天氣轉涼。
前院的那棵大槐樹下，安晴叫人放了套桌椅，下午時總喜歡在這兒練琴。
對着曲譜磕磕絆絆的彈完一首，聽到有人邊鼓掌邊叫好的聲音，“好聽好聽，小晴兒，你真厲害。”
不用回頭安晴就知道是誰了，靖海候世子—燕鶴之。安晴接過知書遞過來的茶，淺飲幾口后又拿起曲譜研究。
燕鶴之委屈的大喊，“小晴兒，今日我可沒有打擾到你，你為何又不理我啊。”
安晴回過頭沒好氣的回答說，“我連一首最簡單的曲子都無法完整的彈出來，你還叫好，這不故意嘲諷我嗎？”
“沒有沒有，小晴兒，我看你手動的時候聲音就出來了，這不就是彈的好嘛，大家都是這樣的啊，宮裏的樂師也是這般嘛。”
看着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般滿臉不解的燕鶴之，安晴算是明白了，這貨是完全不通樂里，齊嬤嬤說貴族子弟都懂得鑒賞樂器，看來是忘了還有燕鶴之這個漏網之魚。
便笑着道歉，“原是我誤會了，還請燕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女子吧。”
燕鶴之向左側微微仰起頭傲嬌道，“男子漢大丈夫，自是不會和你這個小女郎計較的。”
又滿臉討好笑着問：“那小晴兒，我能進來和你說話嗎？”
安晴故意變了臉色，做出很為難的樣子，“嗯……”
燕鶴之可憐兮兮的趴在牆頭上，祈求道，“小晴兒……”
安晴看着他的樣子，努力的憋住笑，向他揮了揮手。
燕鶴之看同意了他進去，胳膊一用力就飛到院子裏。
起初安晴看到他這樣的進出方式，可是嚇了一大跳。後來聽齊嬤嬤說，燕家世代鎮守霍州，燕家子弟都個個武功高強，別看燕鶴之僅有十四歲，他可是與上過戰場的將軍士兵打架學來的武功，一招一式都不是花拳繡腿。
就是自家被譽為金陵子弟的典範，文武全才的兄長，跟他對打不出十招就出於下風了，還是在他沒使燕家槍的情況下。
安晴問道，“你怎麼又來了，又沒去御書房？”
燕鶴之說道，“小晴兒，每次我聽到夫子的之乎者也就想睡覺。他叫我起來回答問題，都能氣個半死。我實在不忍心那麼大年紀的夫子，為了我天天吹鬍子瞪眼睛的。”
安晴被他誇張的說法逗笑了，燕鶴之雖不知安晴在笑什麼，但看到安晴笑得這麼開懷，也傻噔噔地跟着笑。
兩個小兒女在大槐樹笑得開心極了。
從安晴來到這，安淵成倒是因為要上值，沒來幾次。燕鶴之倒是隔一天兩天的就跑來一次，剛開始不管安晴在幹什麼，一來就要拉着安晴說話，安晴不理他時，就趴在牆頭上扔小石子，想盡辦法的吸引她的目光。
安晴可不慣着他，只要他打擾到自己了，一下午都不跟他說話，就是他一天跟在後面也不理。
後來燕鶴之學聰明了，來了后乖乖的等着，安晴同意了才下來與她說話。
齊嬤嬤看到燕鶴之來了，端着茶走過來說，“老奴見過世子，世子爺請喝茶。”
燕鶴之連忙接過茶碗喝了一口后說道，“謝嬤嬤，嬤嬤煮的茶就是好喝。”
安晴笑着打趣道，“燕世子跑這麼遠就是為了喝嬤嬤的茶唄。”
燕鶴之連忙搖手反駁道，“不是，不是，我主要是為了陪小晴兒來的，順便喝嬤嬤的茶。”
齊嬤嬤看到他這討喜的模樣，挽留道，“世子先陪姑娘說說話，老奴去給您做些糕點。”
“嬤嬤，我要吃芙蓉糕、玫瑰餅，還要吃牛肉麵。”
齊嬤嬤笑着點頭后就快速的走去廚房了。
安晴忍不住調侃道，“宮裏沒吃的，還是你宮外的候府沒廚娘，每次來這兒就要吃要喝的，一點也不見外。”
“咱們關係這麼好，為什麼要見外？”
“我們關係怎麼好了？”
“我老來找你玩，又叫你小晴兒，這不是關係好嗎？”
“那你別叫了，叫我安晴。”
“那可不行，那太見外了，叫你小名暖暖吧，女子的小名只有家裏人和夫君才可以叫，就叫小晴兒。”
安晴眼看自己說不過他，就索性不理他了，拿起曲譜對照着練習。燕鶴之也不敢叨擾她，一邊吃糕點一邊看她練曲子。
拿起茶碗看沒水了，就比劃着讓知書去給他倒茶。
知書接過茶碗，去了廚房。
針羽看到她滿臉笑意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燕世子來了你就這般高興，嘴都合不攏了。”
知書說道，“你可別胡說，我是看燕世子那麼凶的人，竟然那麼怕咱們姑娘，覺得好笑。”
司琴笑着接話道，“這我知道，這叫一物降一物。燕世子是孫猴子的，那咱們姑娘就是如來佛祖，他翻不過咱們姑娘的手掌心。”
齊嬤嬤笑罵道，“行了，你個小妮子，還不趕緊去上茶。可別讓世子爺等久了。”
安晴練琴練得一肚子氣，沒忍住就摔了琴譜，坐在那兒生悶氣。
看她生氣，燕鶴之趕忙放下茶碗過來哄她道，“小晴兒，你別生氣，練不會就不練了，大不了以後就在府里養幾個樂師，等想聽的時候叫他彈給你聽便是了。”
安晴鬱悶道，“那我總不能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拿不出手吧？”
這下倒是難住燕鶴之了，撓着頭不知道該怎麼哄她了。
齊嬤嬤走過來說道，“姑娘不必着急，老奴教過不少人，姑娘算是有天賦的了，只是太急於求成才會如此。萬事開頭難，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燕鶴之點點頭說道，“我剛學武的時候，也老是打不過別人，現在很少碰到打的過我的人。”
安晴覺得被安慰到了，就先放下練琴的事，去吃晚膳了。
吃着飯食，安晴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問道，“燕世子，你是多大年紀學武的。”
燕鶴之想了想，回答道，“我三歲的時候開始扎馬步，五歲的時候跟人打架，老是輸。”
安晴感覺到不對勁，多問了一句，“你都跟誰打架的？”
“跟我爹的府兵，那時候軍營里的人都不理我。”
安晴覺得自己被他鄙視了。瞪着他大喊道，“你那個時候才五歲，我現在十二歲了。”
燕鶴之愣愣的點頭，“我知道啊，我都十四歲了，還比你大兩歲呢。”
安晴無語至極的抬頭看着房梁，“老天，來道雷把我劈死吧，我不想跟這貨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