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萬一？
三四點鐘，陽光還很刺目。
那個院子像是背光似的，整體都呈現暗沉沉的黑色。
冷不丁的，我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農婦家的雞，很難抓到，就因為這個，她都賣不出去。
犬無八年，雞無六載，這種迷信的東西，村裏頭應該流傳的很厲害。
那兩個無皮活屍煞，不可能不知道。
讓農婦出去碰運氣，真的是賣雞么？
還是說，他們並不是想對這家人下手，而是要將我引回這個村子裏來？
想到這裏時，我打了個冷噤。
“對，那邊就是老何家，姑娘你要去看看嗎？”農婦忽然問我。
“不，不用了。”我回過神來。
視線落在那隻公雞身上，我的警惕已經強到了極點。
兩手準備，天黑之前一定要離開這村子，另外，抓到雞之後，就要勸農婦一家離開。
“能幫我拿點米來么？要糯米。”我問那農婦。
農婦點點頭，領着孩子進屋了，很快，她一個人出來，手中端着一碗潔白的糯米。
我接過來后，先從身上取出來了一些硃砂，混合進糯米碗裏。
頓了頓，我又拿出來了一枚黑狗骨丸。
這是鬼婆子秘制的葯，我先前還給謝婆婆吃過，謝家村的老譚媳婦，同樣吃了這個辟邪。
黑金的尾巴垂了下來，趴在地上，顯得沒精打採的，眼皮子卻往上瞟，是在看我手裏的黑狗骨丸。
那隻公雞卻撲騰了兩下翅膀，精明的盯着我這邊兒看。
我直接將黑狗骨丸捏碎，和糯米硃砂混合在一起。
鬼吃雞，雞克鬼，本身雄雞就帶三分煞氣，甚至能克山中毒物。
煞氣陽氣越重的雄雞，對帶着煞氣的事物就沒抵抗力。
我給糯米混了硃砂黑狗骨丸，更讓它無法抵禦這誘惑。
將碗放在了身前地面，我靜靜的看着那隻雞。
它撲騰了兩下翅膀，拉長脖子，咯咯的叫了一聲。
接着，它慢條斯理的朝着米碗走來。
這一幕讓那農婦瞠目結舌，喃喃道：“平時……它吃東西，都要等沒人的時候，這就過來了？”
我嘴角帶着一絲笑容。
那雄雞走到了糯米碗旁邊兒，我正準備它先吃兩口，泄去防備后再出手抓它。
可沒想到，它居然猛地一躍，喙子狠狠朝着我胳膊啄來！
這發生的太突然，我壓根沒反應過來。
老王大驚失色，伸手就抓雞。
黑金猛地竄起來，凶厲的狂吠。
老王一把沒抓住，我也來不及閃避，生生被它啄了一下。
刺痛襲來，就像是被剪刀狠狠戳了一下，我蹬蹬後退兩步，老王趕緊攙扶我。
那農婦被嚇得不輕，立即往後躲。
黑金撲向那雄雞，結果雄雞落地時，雙翅一振，直接跳了起來，落在黑金背上，爪子勾住皮毛的同時，狠狠朝着黑金腦袋上一啄！
黑金嗷的一聲慘叫，血都濺了出來！
它夾着尾巴，哧溜衝到我身後，那雄雞又扇了兩下翅膀，雄赳赳氣昂昂的叫了一嗓子，開始慢條斯理的啄食碗中糯米。
就像是剛才那兩下，是給我們的下馬威！
黑金頭上在流血，背上毛都亂了，齜着牙，竟一時不敢上去。
我薅起來袖子瞅了瞅，小臂一處都腫了，呈現紫紅色。
要是沒這衣服，恐怕肉都要少一塊兒，黑金這一下吃了大虧。
老王啊了好幾聲，就像是在咒罵！
他跨步往前，那雄雞猛地扇起翅膀，居然沒躲。
大抵是這幾口蘊滿煞氣的吃食，讓它斗性高漲，加上我們兩人都吃了虧，更讓它凶厲。
眼見雄雞躍起來，啄向老王的右手。
老王蒲扇般的巴掌，一下子揮了出去！
這一下，雄雞啄的結結實實！
我本以為老王也要吃虧，可沒想到，它居然沒啄穿老王的手，反倒是讓老王一把抓住了雞頭。
雄雞拚命掙紮起來，老王猛地一摔，它啪的一下砸在地上，糯米碗翻了，米撒了一地。
還沒等雞站起來，老王直接一彎腰，抓住了雞翅膀。
他狠狠的甩了兩下，那雄雞好像被甩暈了似的，雞冠子都萎靡下來。
那幾隻母雞被嚇得躲到院子角落。
農婦大喜過望，喊道：“總算抓住這遭瘟的畜生了！”
我鬆了口氣，趕緊走過去，問老王沒事兒吧？
老王啊了兩聲，他抬起手，還是抓着雞，不過我能瞧見他掌肚了。
厚厚的繭疤上，有一處白印子。
老王這天天扛死人的活路，一雙手上的繭，都成了天然的防護。
農婦趕緊走過來，遞給老王一根細麻繩。
老王左手不方便，我就接過來，趁着這雄雞還沒緩過來，趕緊將它雙腳纏住了。
農村裏頭，公雞最愛啄人，抓雞綁住腳，基本上它就沒轍了。
再接着，農婦又拿了個麻袋，幫我們把雄雞裝了進去。
麻袋底部有個洞，雞腦袋伸了出來。
這時候，雞冠子呈現了紫紅色，它這是被嚇得……
黑金齜牙，衝著它又叫了兩嗓子。
農婦臉上的欣喜不少，問我們要不要坐會兒，她沒想到這麼快把雞捉了，剛好去問問其它家裏頭有沒有這種老雞。
我告訴農婦，現在就不去問了，離天黑也就兩小時左右，我們得趕緊離開。
她也得通知她男人，還有家裏其他人，離開這村子，一時半會兒不能回來。
農婦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明白我的話。
我捋順思緒，才和她講，老何早就死了，被鬼東西剝了皮，她瞧見的老何，實際上是髒東西頂着一張人皮，是假的。
我前幾天的確來過這村子，是自己過來的，不是買狗的時候來的。
並且，我和害死老何的鬼東西鬥了斗，差點兒死在他們手裏。
那鬼東西找她賣雞，又說來碰我，要麼是盯上了她們一家，想要害她們。
要麼就是盯上了我，想把我引來。
可為了以防萬一，她們一家人最好還是走。
這一番話，讓農婦的臉完全煞白。
她哆嗦了一句：“那我不賣了，不賣了成嗎？”
老王啊了兩聲，直接就將麻袋往身後一放。
我低聲解釋，說不全是這六年雞的事情。
如果那兩個鬼東西真盯上她們家，就算雞留着，也一定出事，萬一晚上的時候，這雞跑到山上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