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17章 清清白白

118.第117章 清清白白

晝眠只是在雪花飛舞間輕聲道:“祝姜,我們不應該這樣,我們是朋友。”

一向從容淡然的晝眠,第一次在她面前蹙眉,是因為她的口出狂言。

可祝姜卻不甘心,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他們都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晝眠沒見過祝姜這副樣子,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瘋狂,眼淚也狂風驟雨。

她握緊自己的手:“別這樣,我不想和你成為陌生人。”

祝姜的杏眸中是猙獰與不甘,卻又不捨得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只是強忍着:

“我難道還不夠愛你嗎,我可以當你晝眠的一條狗,你想要什麼我就去替你爭,你想給尤小夢申冤我幫你,你想紅我以後的女主角都是你,我拿到的所有資源都可以給你。”

一行清淚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我甚至都不用你愛我。”

晝眠無法言說這種感覺,她從未想到過,劉蔚當時說的別和你的助理那麼親密,是這個意思。

只是後知後覺地感到曾經的朋友是這樣陌生。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懂過祝姜。

這一刻她像是被滔天的巨浪拍下,渾身都被拍得生疼。

她只是遲鈍又艱難地開口:“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感情,我們最多最多只能是朋友。”

祝姜本來完美無缺的妝容被淚水染暈,卻帶着如雪清寒的不甘心:“為什麼是時妄都不可以是我,他以前對你那麼不好,就因為他是男人嗎?”

她要上前抓住晝眠手的時候,一道身影卻擋在晝眠面前。

祝姜撲了空。

辜清許一把將晝眠拉到自己身後,他大衣上沾了雪,發尖微濕,眉目卻凜冽。

他沒有刻意的威嚴,只是垂眸看着祝姜,語氣也淡然:

“祝小姐,請你不要逼迫她,我想你也知道她不喜歡被人脅迫。“

祝姜踉蹌退後一步,卻猛然反應過來,她忽然笑了:“是你。”

晝眠看着祝姜的狀態,擔憂她的情況,卻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明確拒絕,才是對她好。

否則給她希望,又反覆讓她知道不可能,往後她都會痛苦。

辜清許強硬地擋在晝眠面前,依舊是骨子裏帶着周容,卻不容忽視,沒有讓此刻情緒狀態不穩定的祝姜接近到晝眠。

祝姜真的沒有想到,覺得難以置信:“怎麼是你。”

晝眠和辜清許都不解。

她低頭苦笑:“是你,我就沒有勝算了。”

晝眠看着她,很想出聲安撫,但卻知道這一刻她只能緘默。

祝姜忽然拿起桌面上的那個禮袋,遞給辜清許,眼睛卻看着晝眠:“拿着吧,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辜清許接過,淡聲道:“謝謝。”

他牽着晝眠往外走,腳步極快,像是不願意她在這裏再多待一刻。

祝姜一直看着他們離開,她連頭都沒有回。

後知後覺地委屈襲來,祝姜留在原地痛哭。

在她包場的高級餐廳里,一個人哭得毫無形象可言。

此刻,網絡上終於出現了逆轉。

“原來這部短劇是紀念尤小夢和晝眠友誼的啊,那其中忍辱負重找證據的那一段,是不是晝眠在聽雲待的那兩年?”

“如果是這樣,也太動人了,夕寐在過程中拚死求告真的哭死我了。”

“終於有明眼人了,剛剛那些人說‘晝眠要是真心申冤,怎麼會在老東家手底下賺錢’的言論,我笑飛了,這些人知道晝眠解約賠了多少錢嗎,是她這兩年賺的錢五倍,她要是真的只為炒作,她有病才會冒七千萬的風險去告老闆。”

“晝眠爆料的時候,甚至根本沒有無盡接盤,意味着她早就準備破釜沉舟,還好有無盡替她付違約金,真是好人有好報。”

“現在才反應過來,兩個女孩真摯的友誼,連曾經是助理的祝導都被感動,那些局外人在這裏狗叫什麼,什麼鍵盤俠,有人家祝導看得清?”

短劇的收視實在太高,一路如約飆上熱搜,一點開就是無數維護晝眠的長帖。

篇篇都是長篇大論,還有人拿短劇情節和現實對照,企圖將事件根本還原。

罵晝眠的詞條和維護晝眠的詞條同時都關聯着她,以至於點進一個會看見另一個詞條里的帖子。

甚至於有人已經分析出了每個劇情對應的新聞帖,找到對應報道貼上去。

“早上就覺得怪了,說尤小夢以前也是誣告不成的……誰會為了所謂誣告跳樓。”

“馮池給我死。”

辜清許把晝眠帶回自己家裏,晝眠才顫顫巍巍打開那個禮袋。

裏面是尤小夢早已發黃的衣物。

她不敢再看,猛地合上禮袋,忍不住落淚。

她終於能為小夢申冤了。

此刻網絡上已一邊倒,挖出早上那些帶節奏的都是聽雲的營銷號。

馮池這個名字被頂到熱一。

”馮池老狗給我死,害死一個花季少女不夠,還想給活着的人潑髒水。”

“強姦犯都給我物理閹割。”

“晝眠做這些這麼決絕真誠,被他說成蹭熱度,不愧是搞藝人經紀的啊,當初也是這麼逼死尤小夢的吧。”

“真不敢相信二十一世紀還有這種人血饅頭。”

兩天後的庭審,晝眠方臨時提交證據,請求延後開庭。

而她提交的證據不止是多方證詞,也不僅僅是錄音。

是祝姜給她的那些衣物,是一個帶着那天部分過程錄像的u盤。

錢樾只說要紅一把,祝姜滿足了她的心愿。

明明同是受害者,卻演了血刃仇人的角色,錢樾的心愿了了,在粉絲突破百萬的那一天,宣佈退圈。

用那些本準備永久封存的證物,換曾經想走紅的夢想成真。

並不虧。

錢樾在庭審之後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但馮池被判了四年。

滬城輕雪飛揚。

晝眠學校的大樹上,取下了自己之前掛在這裏的許願牌。

翻轉過來,上面寫的願望是。

清清白白。

終於如願以償了。

她眼底微紅,卻帶着得償所願的笑。

小夢,不會再疼了。

時妄從話劇社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綁着粗粗的斜辮,依舊是清麗淡漠的,此刻卻有些遙遠。

她沒有和辜清許在一起,可她看上去也沒有特別討厭他。

晝眠一抬眼就看見了他,淡淡道:“怎麼不進去排練?”

“等你一起。”他溫聲道。

晝眠皮笑肉不笑:“閑得你。”

而她和時妄一進去,禮花就爆了她一臉:“Surprise!”

晝眠睜開眼,看見張霜端着一個蛋糕。

一個月生花形狀的蛋糕,做得不算太完美,卻很用心,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儘管結構把握得不太好,但顯然就是自己做的。

而且,沒有奶油,是翻糖蛋糕。

話劇社眾人圍住晝眠: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晝美女生日快樂,祝你天天快樂———”

晝眠忍不住輕笑。

眾人起鬨:“許願。”

“學姐快許願。”

晝眠雙手交握,閉上眼睛。

希望能成為真正的新聞人。

時妄看着她許願,卻不知道她的願望里會不會有他。

兩個多月前,他的願望,只有她。

她吹滅蠟燭睜開眼睛。

眾人一哄而上,或是切蛋糕或是遞給她禮物。

過了一會兒,人群散了散,他才坐到她身邊:“我送你什麼禮物你不會拒絕?”

晝眠吃了一口蛋糕,甜而不膩,她很少能吃到合心意的甜品:“你問了,心裏不是有數了嗎,你送什麼我都不會收。”

聞言,時妄看着那塊蛋糕,沒有再開口。

她不知道也好。

至少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吃到這塊蛋糕,她會開心。

他本想的是補償曾經的缺憾,想告訴她這個蛋糕是他做的。

臨到頭卻意識到,也許不說更好。

很多東西,也許都補不回來了,不是做了一樣的事就可以彌補。

送給她過去,她未必開心。

遲到的正義永遠都是不正義的。

她這樣執着堅定的性格,能花兩年時間為朋友討公道,當然也不會輕易更改想法,改變對他的判斷。

可惜他到現在才懂。

話劇社活動還沒散,辜清許就來接晝眠了。

話劇社的起鬨聲連綿,辜清許退齣劇場,在外面等她。

不想讓議論聲太過熱烈,讓她不舒服。

晝眠起身向外面走去,時妄看着她離開。

那種她真的在離開的實感太強烈,心臟隱隱作痛。

但他第一次沒有去阻攔。

晝眠在外面始終都和辜清許沒有太過親密的舉動。

只是並肩走着。

她抱胸問他:“學長,你要帶我去哪啊?”

“怎麼叫我學長?”他已經很久沒聽見過這個稱呼了。

“那要叫你什麼?”她挑眉,尾音微微上揚,“寶貝?”

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辜清許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晝眠牽住他的手,乾燥溫暖,她無所謂地牽着他往前走,還牽着他的手機,一起塞進他的大衣衣兜里。

辜清許心底忍不住雀躍,在兜里和她十指相扣。

在學校里,兩個人的知名度極高。

一路不少同學都看向他們,甚至有人拍照,興奮地想要傳到論壇上。

到了車庫,他給她開車門。

晝眠就看見了副駕駛上放着的一個禮盒。

她好奇:“送我什麼?”

辜清許桃花眸含笑如珠:“拆開看看?”

晝眠解開絲綢綵帶,揭開盒子的那一瞬,慢悠悠道:“攝影機,錄音筆,隱形攝像機。”

她抬眸,饒有興味道:“怎麼,今天就要送我出道?”

他俯身,薄唇輕輕壓在她唇上。

華晏本來是來國大找一位中文系教授討論橫向項目,在地下車庫取車的時候,偶然一抬頭,卻撞見辜清許和晝眠在接吻。

其實兩人站的位置不明顯,但偏偏華晏這個角度一眼就看見。

辜清許一手攬住她的腰,她幾乎窩在辜清許懷裏,在辜清許身邊,她顯得格外嬌小纖瘦,因此依賴着辜清許亦如此合理。

他知道她喜歡辜清許,但沒想到會是一意孤行。

華晏的腳步停住,片刻,垂眸自嘲地笑了笑,驅車駛離。

晝眠仰着腦袋,忽然道:“好累。”

辜清許沒反應過來,柔聲問她:“怎麼了?”

她淡淡道:“和你接吻好累,還是在床上親比較好。”

辜清許薄唇微抿:“這樣嗎?”

晝眠把手伸進他大衣里,隔着薄毛衣摸了摸他的腰,過了一會兒,把自己冰凍的手毫不猶豫貼在他腰腹上取暖,不走心道:“當然啊,誰讓我們辜學長長得這麼大隻。”

辜清許下意識繃緊了一下腰腹,晝眠的手冷得出奇,他卻沒有躲開,而是伸手去握住她另一隻手,讓她能不那麼冷。

她繼續問:“怎麼送我這些?”

“因為我看見了你的筆記,你準備去總台實習,我當然要為晝記者準備上戰場的武器。”

他的聲音依舊是溫潤如玉,年上又高智的嗓音卻特意溫柔地輕放。

晝眠點點頭:”送我未來,還不錯。”

“今天要不要去我家,我的狗會後空翻。”她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辜清許輕笑:“好。”

去之前,辜清許沒想到晝眠的狗是真的會後空翻。

直到真的看見小恐龍用並不完整的前肢起力,一下四腳朝天翻過去。

她站在鏡子前把自己的頭髮拆了:“小恐龍之前總是摔跤,摔着摔着就摔會了各種姿勢,你說神不神奇?”

辜清許淺笑:“很可愛,和你一樣。”

晝眠嗤笑:“柴米你鹽。”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小區里所有人都聽見家裏附近的鐘聲敲響了。

多數人探出頭來。

“今年跨年還有鐘聲啊。”

“小區真行,儀式感拉滿了。”

辜清許也抬頭看向窗外,鐘聲來臨的方向時,晝眠的過去與未來交織。

只是他並不知道敲鐘的是誰。

晝眠鑽進辜清許懷裏,外面細雪紛紛。

她胡說八道:“你活三萬多天,讓我睡一天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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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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