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年的冬天沒有下雪,我隱隱感覺不妙,土地沒有雪水的滋潤,土地會幹的無法種植,接下來只能等春天看會不會有一些雨水。
村子裏最近來了一夥草台班子,臨近年關,要在村裡表演熱鬧熱鬧,但是大傢伙都沒有錢給他們,那伙人倒也爽快,說不用大家掏錢,只消來年有錢再補上就好。大姐和二姐四妹都想去看,但是沒有足夠的冬季衣服,受不了她們鬧騰,娘只好搜羅柜子找出往年的零零碎碎的衣料拼拼湊湊又縫出來一件長衫,各色各樣的布料縫製在一起,再把薄衣衫層層疊疊穿上,倒也御些風寒。大家約好大姐二姐看頭一場,我和四妹看第二場,輪換着來。
第二天一早太陽出來有些暖意后,大姐二姐就出門了,臨近晌午才回來,回來向我們描述那戲班子的打扮,唱腔,繪聲繪色的。下午我和四妹去看了那戲班子的演出。在現代也看過一些戲曲演出,在古代看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戲班子唱的應該也不算戲曲,只能算是發展初期的戲曲小調,還沒發展成系統的表演模式和曲目,只能是戲班子自家的曲目,這些曲目也應該是他們一路走來途中各地學習的,風格不統一,不過打發時間取個樂也還是綽綽有餘的。戲班子表演完在馬車旁搭起篷子生火做飯。我也有些好奇外面的世界,便和他們閑聊起來。這一行人是從漠南城而來,那個地方地處北邊,平日靠着種地為生,種一些薯類作物,聽他們描述,應該是土豆紅薯一類的東西,平時也只能混個不被餓死,一日又一日渾渾噩噩的過。說到這裏,生火的年輕人訕笑了一聲。“本以為改朝換代生活日子還能好過一些,沒想到又來一個昏庸無道的皇帝,年年增加賦稅,本來一畝地可以養活兩個人,後來只能養活一個,再後來一個人也養不活,我們那裏雖平日就乾旱,但也能顧得過來莊稼,今年大旱,顆粒無收,但那些官吏更變本加厲收稅,實在沒有活路了,我們不得已才舉家搬離。還有一大幫人和我們一樣,路上餓死的也有不少,還好我們家的人天生一副好嗓子,才能憑着賣弄些技藝苟活到現在。說罷又是一聲冷笑。另一個老婦人又接著說:“姑娘啊,看你們這個地方今年冬天只是乾冷,不見下雪,勸你們也早做準備吧,那樹皮野菜多存一點,來年日子不好過啊,我們村裡去年冬天也是這般景象,我真是怕了,怕了啊。”說著她的眼淚就要掉下來。“阿奶,你別傷心了,這不是都過來了嗎,我們再往南邊走一走,南邊的水可多着呢,喝也喝不完,咱們一次喝個夠,買一塊地每天給他澆水,來年長出水靈靈的芋頭給你吃。”老婦人被逗笑:“你個傻小子,當我老糊塗了啊,有水咱們還種什麼芋頭,我吃了幾十年芋頭,吃也吃煩了,要種就種些咱們沒吃過的,好好給你解解饞。”祖孫倆都笑起來。
聽完他們的講述,我莫名的發冷,抬頭看看天空,好似一張巨網。這網慢慢籠罩下來,讓我們無處可逃。
不過老婦人的話我卻放在心上了,今年天氣確實反常,不得不提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