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講豫語的太上老君

兩扇朱門打開完畢之後，逍遙子率先踏步而入，我緊隨其後，剎那間，一股清新的葯香撲鼻而來，頓時讓我心曠神怡。

還不待我細細觀看四周，逍遙子指着前面的一個寶座，催促我道：“這是前殿，看道中間那個座椅沒有，平時太上老君就在這打坐，現在他不在這裏，應該在中殿煉丹，快隨我來，讓你看看太上老君怎麼煉丹的。”

聽聞逍遙子所言，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大廳中央擺放着一個華貴的寶座，上面綉有祥雲紋飾，祥雲紋飾中間是一幅陰陽太極八卦圖。

逍遙子快步走去，估計是生怕我對着前殿發獃錯過太上老君煉丹，一隻手拉着我的手臂，我只得緊隨其後。

剛走到前殿後門，我就聽到一股吵鬧聲傳來：咦！你個信球！放恁些靈木幹啥嘞。

聽聞此聲，我頓感詫異，心中暗道：這口音怎麼這麼熟悉呢？

在逍遙子的拉扯下，我已隨他進入中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金色爐體，爐體呈圓形，周圍鑲嵌着精緻的紋飾，整個煉丹爐宛若一座天空倒掛的太陽，散發著盈盈金光，令人神往。爐蓋上方，有一隻雕刻精美的巨龍，華麗的龍紋佈滿爐蓋，彷彿要將龍的力量傳遞給整個爐體。

在煉丹爐兩邊，分別有一位道童蹲在路子旁邊，右邊的道童手中拿着一塊黑金色的方塊之物，好像是木頭，旁邊俯身着一位白鬍子老頭，手持拂塵，看這個姿勢，剛才應該是這位白鬍子老頭在吵那位道童。

似是感應到我和逍遙子的到來，白鬍子來頭站直了身子，轉而面向我和逍遙子。

逍遙子低聲沖我說道：“這就是太上老君，別楞了。”

我認真端詳着太上老君，只見他面容莊重而慈祥，雙眼透露出一種清澈而高深的智慧，寬闊的額頭上微微散發著一絲光芒，彷彿蘊含著無盡的天地之道，眉毛修長而緊湊，給他的面龐增添了幾分威嚴。高挺的鼻樑彰顯出一種超然的氣度，鼻翼微微張開，彷彿能聞到世間萬物的氣息。端正的嘴唇微微微笑，散發出一種親近的慈善之意。

太上老君的長須垂至胸前，光潔而有光澤，般配着他那發射出玄幽光芒的頭髮，身材高大而挺拔，透露出至高無上的威嚴。他身穿一襲藍色的道袍，右手持拂塵尾端，左臂承載着拂塵頭部。

還不待我回話，太上老君就快步走上前來，先是看了看我，又轉而向逍遙子說道：“咦，老師兒，嫩長時間沒見，你弄啥去嘞？你身邊帶嘞小伙又是誰哎？”

聽到太上老君的問候，說不出來為什麼，我感覺到一股親切之意。

逍遙子朝太上老君作下揖，拍了拍我的肩膀，回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兒，我嘛，還是整日酗酒度日，老君這樣說，是怪我太久時間沒來看你了？”

太上老君打量了我一番，捋了捋鬍鬚，說道：“不敢，不敢，你這不是腌臢我嘞蒙！我看你這徒兒中啊，帝尊都給他上了個靈火烙印。你這回來是幹啥嘞？”

言畢，我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道：太上老君牛啊，一眼就看出來了。隨即，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方才太上老君說的是‘我看你這徒兒中啊’，這不是豫語嗎？怎麼太上老君會豫語？我細細分析，太上老君是老子，老子故里在....，哦，對上了，只是沒想到過去這麼久，口音沒變啊。

太上老君看了我一眼，向我問道：“咋，你想見我嘞牛，在後殿栓着嘞，這次你師父帶你是來看我嘞牛嘞？中啊，中啊，我這就帶你去。”

我無語，忘了太上老君也能聽到我內心所想，還把我誇他的話理解成我想看他的牛。

逍遙子瞪了我一眼，連忙回應道：“不是，不是，老君，這次來不是看你的牛的，我這徒兒剛入仙界，對道法什麼之類的沒有了解，我想麻煩你給他進行下道法基礎啟蒙。”

太上老君繼續用豫語回答道：“中啊，中啊，這不值啥，這還值當嘞讓你跑過來一趟，你千里傳音喊我過去不就行了。”

逍遙子客氣地回應道：“不敢，不敢，老君每日煉丹辛苦，不敢勞煩大駕，我急需閉關，就先把徒兒放你這裏了。”

“中，中，中，你放心閉關去吧，你這徒兒擱我這不會面（豫語：丟的意思）。”太上老君接連向逍遙子回應了三個‘中’字，只聽的我在心中暗笑。

逍遙子又朝太上老君作了一揖，瞬身離去。

太上老君看着我露出慈祥的微笑，說道：“小伙兒，今兒給你講點啥嘞？”

我將逍遙子交給我的捲軸從懷中掏了出來遞給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把拂塵插在背後，接過捲軸，緩緩展開，只看了一眼便問我：“恁基礎嘞蒙？（豫語：這麼基礎的嗎？），中吧，先去前殿，那裏有坐嘞地方。”

說完，太上老君從袖口中取出一隻葫蘆，只見他拔掉葫蘆塞，從中倒出幾枚閃閃發光的丹藥，遞給我說：“小伙兒，第一回見面，我這嘞也沒啥，先弄個糖豆吃吃！來，別作假（豫語：別客氣）。”

我戰戰兢兢地伸出雙手從太上老君那接過仙丹，親娘嘞，這可是仙丹啊，被太上老君說成糖豆，老君財大氣粗啊，上來就送仙丹！

我認真地看着手中的仙丹，一時只見竟手足無措，忘記給太上老君說謝謝。

太上老君見我愣了這麼久，便說道：“咋了，小伙兒，咋不吃哎，還怕我葯你？趕緊吃！我這就這多。”

這時我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向太上老君道了一聲謝，一把將手中的幾枚仙丹吞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品味道，仙丹不同於凡間的食物，沒有質感或嚼勁。相反，它像是一股清風輕輕拂過舌尖，帶着微妙的甜香，彷彿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舌面上舞動。漸漸地，這股力量悄無聲息地擴散到我口腔的每個角落。

我的舌尖彷彿被點燃般，傳來微微的麻痹感，讓人忍不住閉上眼睛，全身彷彿置身於仙境般的美妙體驗之中。

仙丹在喉嚨滑過的一剎那，像是金液般的飲料流淌在空中，留下一股悠長的清甜余香。整個過程短暫而神奇，就像一道閃電劃破天幕，卻留下深深的印記。

太上老君看我閉上了眼睛，連忙問道：“咦，我嘞孩哎，你么事吧？吃恁急幹啥嘞，還吃這麼多，都怨我，忘了和你說半月只能吃一顆了。”

我急忙睜開雙眼，慌張地向太上老君問道：“吃多了會怎麼樣？”

太上老君見我神色慌張，以為嚇到了我，回道：“帝尊都給你上靈火烙印了，應該也木啥事，有事再說吧。走，去前殿。”

“這，這，有事再說？”我看着太上老君說道。

太上老君調皮地沖我擠了個眼，說道：“木事，缺你嘞，你個信球，還真信啊。”

一萬隻馬匹在我腦海中崩騰而過，先是逍遙子，后是太上老君，怎麼一個比一個老頑童。

說罷，太上老君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往前殿方向走去。

在太上老君後面走着，我內心有一股狂喜壓制不住，很期待等會兒他會怎麼用豫語給我講解道法，我已經腦補出那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