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辭別
段元珩的一番話，令郭典和宗員二人心中感慨不已。他們都曾是段元珩直屬上司，能見麾下將校有如此品性，自覺十分驕傲。雖說對方為董卓求情，讓他們心中彆扭，但此人能不在乎董卓的那種行為，豈不是更能說明對方心性非凡。
欣賞歸欣賞，可他們還是想勸段元珩前往洛陽。畢竟，說到底一人手刃張角三兄弟的功勞，不能輕慢。
“請將軍成全。”段元珩再度開口。
見段元珩心意已定，皇甫嵩心知，自己怕是如何勸解，對方也不會答應。
“如此，老夫會將你的意願，如實表奏天子。”
既然對方發自內心的不在乎這份功勞，他自然也不會如何強迫對方。
說到底，段元珩出身寒微，投軍又是他的自發行為，現在他不願意領賞，皇甫嵩自是不好如何逼迫。
“末將多謝將軍！”段元珩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其後，皇甫嵩與眾將校商議過後，決定先讓大軍飽餐一頓，而後便準備回師洛陽。
現張角等人已經伏誅，冀州賊患消弭，剩下的餘孽，不必興師動眾，交由地方郡縣之兵即可。
當夜，皇甫嵩命人取來酒肉，與三軍共享。
載歌載舞，喜笑顏開，征討黃巾賊的漢軍兵士們，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在他們看來，黃巾覆滅，好日子即將再度回歸大漢。
“元珩，操能與你同飲否？”曹操舉着酒盞，帶着夏侯惇，來到段元珩等人聚集的篝火旁，笑吟吟的看着他們。
在段元珩身邊，趙雲，韓當，劉崇等人俱在。
“請。”段元珩自無不可。
趙雲在他右側，見段元珩答應，當即起身讓位。曹操對他點頭感謝，而後又看向夏侯惇一眼。後者當即會意，看向趙雲等人。
“趙兄弟，韓兄弟，今夜咱們可得好好喝一回。”
見狀，趙雲等人哪裏還不明白，曹操這是想和自己師兄單獨聊聊，遂與夏侯惇去另一處拼酒。
曹操也不講究，席地而坐，緊挨着段元珩。倆人先飲一盞后，曹操方才感慨道：“元珩，你不去洛陽，實在可惜。”
他佩服對方節操，但仍舊可惜對方不去洛陽領賞。
“呵呵。”段元珩一笑，言道：“洛陽乃天子所居，不必細想也知，定然是繁華薈萃之地。我雖有心往之，但奈何，實在放心不下家鄉。有朝一日，我必往洛陽一行，見識一二。屆時，還望孟德切勿吝嗇酒水。”
“哈哈哈。”曹操一笑，言道：“元珩，你誤會我意思了。”
“誤會？”
“嗯。”曹操看向他，說道：“我可惜的是，我有一位摯友，素來喜愛結交天下英才。以你之才，若去洛陽，我那位好友必會不勝欣喜。”
“能被孟德引為摯友，想必定然非凡俗之輩。”
“那是自然。”曹操一笑，道：“我那位摯友，還真不是一般人。元珩，你可知汝南袁氏？”
他暗自心想，果然是曹操青梅竹馬的袁紹。
“元珩粗鄙，未曾聽說。”段元珩搖搖頭。以他現在的人設出身，不知道汝南袁氏才算正常。
曹操也不在意，當即道：“我那位摯友出身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
說起此事，他臉上帶着自豪之色，彷彿能認識這等人物，他也是與有榮焉。
“原來如此。”段元珩配合他的演出，臉上實時露出驚訝，“這等人物，想來必有一番風采。”
“所以，我才可惜。”曹操道：“此番你若是願意去洛陽，我必親自引見你們二人認識。你要知道，可不是誰都能輕易見到我那位好友的。”
這話倒是不假，袁紹現如今可是洛陽一線當紅巨星，想見他的人能從洛陽排到他汝南老家。
段元珩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現在去見袁紹還太早，還不是時候，一如他現在不願意去洛陽一樣。以他的功勞，想撈一個官職，總還是有的，但那不是他要的。而且，眼下想在大漢做官，那得看你能不能交得起‘會費’。
比如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標價是四百萬錢，也就是說官位的價格是所買官位的一萬倍。
段元珩現在可拿不出那麼多的錢。
不久后，皇甫嵩率師離開冀州。臨行前，他又找過段元珩談話，言語中不乏欣賞之意。軍旅之人，說一不二。在段元珩再三表明心意后，皇甫嵩便沒有再提過讓他去洛陽的事情。不過，他倒是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在洛陽看見他。能讓這位將軍說出這樣的話，段元珩的目的基本上已經達成。
曹操辭別時，也希望將來能在洛陽再見他。
宗員作為朝廷派來征討冀州黃巾軍的副將，此番自然也要返回洛陽。郭典作為巨鹿太守，倒是不必前往洛陽，他還得留下安撫百姓。於是，他用開玩笑的語氣挽留段元珩待在身邊，替他管理郡兵。
對此，段元珩的回答是：
“若再有逆賊做亂，吾必為漢家天子討賊！”
郭典很滿意，臨行前送他一柄寶劍，以及不少金錢，算是私人給他的獎賞。對此，段元珩沒有拒絕。
郭典的挽留，其實他早已有所猜測。不是他託大，而是眼下大漢的情況很不好。黃巾軍雖然已經覆滅，但餘孽尚存。以段元珩在戰爭中的表現，郭典但凡有點腦子，都會想要繼續留下他。
何況，在漢末做官，可沒有什麼考核，純看財力名聲與關係。這三樣，段元珩在斬殺張角三兄弟后，已有微末之名。而且，在州郡做官，則不必給那位天子交會費。
郭典除卻挽留段元珩，同樣也挽留趙雲。
由於段元珩的表現過於耀眼，趙雲顯得有些小透明。但郭典亦知，這位少年身俱勇武。
不過趙雲選擇拒絕。
“師兄高風亮節，不戀權位，雲又豈能令師兄失望。何況，雲也想回常山，照顧兄長童師。”路上，趙雲騎在馬上，笑着對段元珩這麼說。
段元珩搖搖頭，解釋道：“非我無心仕途，只是奸佞當朝，我不願附會。只消天下太平，吾做田舍郎亦無妨。”
趙雲點點頭。
對這位心懷家國的師兄，趙雲一直非常信重。
“義公，你眼下準備前往何處？”段元珩看向右邊的韓當。
韓當是中途投軍，且非冀州人士，表現也很平平，郭典自然沒有挽留他。
韓當抿抿唇，搖頭迷茫道：“不知道。”
他當初投軍，是想要混個出人頭地。可自己的表現算不上多麼出色，而且他也非冀州人士，很難得到當地官員垂青。原以為跟着段元珩能討一口飯吃，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拒絕去洛陽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