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類人群星閃耀

第十六章 類人群星閃耀

張濟也沒在意段元珩那句‘久仰’,他似乎因為找到一個可以聊天的人而感到十分高興,自顧自說出許多家鄉的事情。比如武威老窮了,還天天有羌人搶劫。又比如老家那邊經常有沙塵暴襲擊,常常吃一嘴沙子。可能是第一次出遠門,張濟和這個新認識的中原同袍說了許多自己家鄉的事情。

見段元珩一直聽沒說話,以為對方不愛聽自己嘮叨,張濟尷尬的撓撓頭。

“打擾打擾,我其實有點想家了。”

“無妨,我久居冀州,對涼州風俗人事,亦是十分好奇。”

“那好,將來你若來武威,我請你喝馬酒!”他一口承諾。

倆人並沒有深聊,因為他們各有事情。段元珩要收拾放飯陶罐清洗。而張濟則要集中精力養傷,以此準備再上戰場。分別時,段元珩心中亦是忍不住感慨,誰又能想到眼下這個一心想要立軍功出頭的張濟,在將來會變成軍閥頭子呢。

亂世,正在把人變成鬼。

中平元年八月,董卓在強攻廣宗不下的情況下,認識到自己那幾套殲敵招數放在中原這邊似乎不太管用。故而,他不情不願的開始和郭典等人商議軍務。畢竟,朝廷那邊對他替代盧植后,不能打下廣宗,似乎已經開始有意見。

大營內,東中郎將董卓、巨鹿太守郭典、護烏桓中郎將宗員,及數位將校列坐在此,商議軍務。

燒火許久的宗員再度回歸本職,不過,相比較之前他再三請戰的積極態度,這一次宗員很明顯有點氣弱。他似乎也明白,廣宗不是那麼好打的。

董卓身軀高壯近胖,皮膚黑中透紅,臉大如圓盤,絡腮鬍繞下巴一圈,整體形象極為豪放粗狂。

“諸位將軍皆為朝廷棟樑,而今黃巾賊竊城死守,我軍強攻不利,不知諸位可有破城妙策,卓,願納之。”

郭典面露譏諷,現在知道張角這根骨頭難啃,你早幹什麼去了。他慢慢悠悠的說道:

“賊今外圍周固,內若頑石,自知乞降必死,欲出不得,故死戰也。其上下萬眾一心,銳不可當,其勢固也,其害甚矣。盧公曾言;張角已是冢中枯骨,困獸死斗,我軍不可輕敵冒進。”

董卓不喜歡郭典是有道理的。

新領導總喜歡全盤否定舊領導的一切思想和佈置。何況,在董卓看來,盧植就是因為懼前怕后才打不下廣宗。現在,郭典一張口就是‘盧公曾言’,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東中郎將!

“眼下是為軍議如何破敵,郭太守何必空漲賊寇氣勢。如若無破敵之策,休得再有言語。否則,本將軍法處置!”

董卓還是很有脾氣的,或者說,他一直很有脾氣,一如他年輕時一言不合拔劍砍人,一言不合把自家耕牛宰了招待朋友。在董卓眼裏,對自己胃口的人,怎麼看怎麼舒服。不對眼的人,怎麼看怎麼想弄死對方。

“你試試!”郭典突然發難,言語激昂,大有一言不合就擼袖子打架的趨勢。

充當臨時護衛的段元珩立在宗員身後,郭典的突然發難,讓他着實沒有想到。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漢家大臣,但凡有點本事的基本上都有點倔脾氣。

郭典瞧不起董卓,自然不會忍氣吞聲。更何況,董卓來此後獨斷專行,不把郭典當一回事,卻又打不下廣宗,這更讓郭典瞧不起董卓。現在你慫了,還不許我嘲諷你兩句?

“嗯!”

董卓也是個小暴脾氣,當即‘鏘’的抽出劍,如猛虎顯爪,將撲未撲。另一邊的郭典那也是不遑多讓,董卓拔劍的下一刻,他的劍已經出鞘。

商議沒兩句話,兩個管事的反而要先打起來,眾校尉紛紛上前勸阻。

董卓,郭典二人,心雖有意砍死對方,卻也知不能在這個時候真的把對方砍死。兩個人同時拔劍,更多的還是表明自己不慫的態度。眾將校勸阻,二人自然順勢作罷。

“哼!”郭典坐回原位,偏頭冷哼。

“哼!”董卓脖子粗,嗓音厚重,哼的聲音氣勢更足。

自覺自己在氣勢上壓過郭典的董卓,將劍插回劍鞘,轉而看向宗員。

“宗將軍,早先你再三請戰,本將因念及你前番苦戰張寶,兵士疲憊,故而有意冷落,予你時間休整。而今張角猖狂,非將軍麾下先登不可破也。今,將軍何不再續勇烈,早破廣宗,以安聖心。”

一句話,能把宗員給活活氣死。

起先,董卓認為張角必死無疑,廣宗城破旦夕之間,因此認為宗員再三請戰,必然是為爭功。故而,他一直冷落對方,防止宗員搶自己的軍功。

現在知道廣宗難啃,又說之前不讓宗員打,那是為了讓宗員麾下兵馬好好休整。總之,董卓的意思大抵是:

你看我老董夠不夠意思,知道你帶人砍張寶比較累,冷落你不是排斥你,而是故意讓你好好休息,你一心想打,不顧及麾下兵士疲憊,我冷麵好心照顧你,你可不能不理解我的一番苦心。現在,你也休息好了,我這不是給你機會打張角了嗎,感謝我吧。

段元珩心想董卓這血盆大口巴拉巴拉真尼瑪‘甜’。

宗員心裏直接問候董卓十八代女性祖宗。他也不傻,知道廣宗難打,這個時候自己上,要是打不下,那必然要替董卓背黑鍋,成為下一個被囚車送進洛陽的倒霉蛋。

而且,就算打下來,那必然也是傷亡慘重。到時候,功勞是不是他的,還是兩說。

“多謝中郎將關切,只是末將尚無破敵之策,未免軍士無端送掉性命,還請中郎將三思。”

“你敢抗命!”董卓暴怒,間歇性神經病再度發作,眼睛瞪的像銅鈴。

“不敢。”

“那本將現在就命你攻打廣宗!”

“末將尚無破敵之策,未免軍士無端送掉性命,還請中郎將三思。”

“你敢抗命!”

“不敢。”

“那本將......”董卓話音戛然而止,他回味過來,而後如同暴怒的獅子,拔劍而指,“你敢戲耍本將!”

“不敢。”

段元珩微微低頭,努力回想悲傷的事情。他要是繼續聽下去,非憋笑憋出內傷不可。宗員這人慫的有趣,來來回回就兩個字‘不敢’。他的意思就一條;我沒信心,我不想上。

宗員既不直接拒絕,又不幹脆應命的態度,令董卓非常惱火。

便是一旁的郭典也忍不住感到好笑。

董卓瞧着宗員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摸樣,真心覺得中原同僚不好相處。

“我告訴你,我是陛下所拜東中郎將,冀州大小戰事,由我統攝全局,你若不遵命,我現在就殺你!”

話音落下,宗員郭典等人面色難看。

郭典和董卓是口角之爭,而宗員則是抗命。如果董卓真的以此為借口殺死宗員,旁人還真沒有辦法。

戰場抗命,確實死路一條。

面對董卓的威逼,宗員最後只能在無奈之下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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