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天下皆然

滴。

肖恩的黑莓手機RIM6230發出了有新郵件的提示音。

郵件是他的稅務顧問發過來的，內容很簡單。

“肯威大廈連續五年報稅的物業現值和租金的評估清單在附件1中，該價格遠低於該地區的公寓物業評估價。具體請參考附件2，第一太平戴維斯機構對於該區域的公寓評估價格。需要的話我幫忙聯繫稅務官員。Inhaste，哈里森。”

看起來是在接到了肖恩的短消息后，他就從自己的床上爬起來處理的這件事情，也許僅僅是表現的如此。

稅務機構是噩夢，但是也是要看對於誰。有些億萬富翁一年只有不到四百美金的稅金，但是也有中產被罰成了流浪漢。

不過這一切對於肖恩都不重要，肯威大廈的業主委員會主任只不過是因為茱莉沒有通過自己名下的房產中介買房，或者還有一些別的想法，就動用自己的那一點點權利為難自己的手下，這就是不應該的。

肖恩已經準備以一個地產中介的名義打電話給那一位業主委員會主任了。轉眼想了一想，他順手將郵件轉發給了茱莉。

“乾的不錯。”他拎起來放在椅子上的大衣。

“這是一場漫長的戰鬥，我們也不用太着急。我已經讓財務幫你準備了公寓的首付款，如果你需要的話。”

錢對於肖恩來說現在只是一個數字而已，但是對於在大都市謀生的茱莉來說，就是最好的獎勵和安慰，其他都是假的，尤其是在資本主義的紐約。

剛剛還在以為自己進入了美麗新世界的茱莉聽到公寓兩個字又變得沮喪起來。

“謝謝你老闆，你已經支付的夠多了，也許我暫時還用不上。”

“那可不一定。”

滴滴滴，這是茱莉的郵件提示音，肖恩示意她看一下手機。

“原本我準備幫你徹底解決完這件事情，但是這是你的事情，你有能力處理它，是吧？”

“老闆……”茱莉瞄了一眼郵件，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知道肖恩這三十多個小時是怎麼渡過的，但是還是記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茱莉準備說出一些感謝的話的時候，肖恩快步閃出了密封的會議室。

事緩則圓，這是肖恩的處事原則，尤其是在自己還不清楚自己所處環境的時候。

有些事情一定要有一個結果，但是不代表你不能容忍它長時間處於一種模糊的中間狀態。

“要是我的孩子畢業了，我一定能開始一段屬於自己的人生。”這是很多為孩子忙到焦頭爛額的父母最愛安慰自己的一句話。殊不知，由於熵的增加，混亂是永恆的，乾淨整潔和有條不紊才是暫時的。

房間永遠會趨於混亂，椅子上永遠會長出衣服，總會有人覬覦你的財富和權力，總有人想將你埋在坑中，沒辦法，這就是一個熵增的世界。

學會了這一點，你的人生就愉快了很多。

在走廊中，肖恩被吉莉恩阿爾柏林和她的兩個手下擋在通道中間。

“他們兩個關於遠景資本收購加州莫斯汽車配件公司有不同的看法。”

肖恩點點頭，示意他們繼續。

“我們所有的資料展示，這都將是遠景資本的一次巨大的投資。加州給了他們很好的政策和補助。您知道的，比爾克林頓政府一直在降低失業率，這是這一屆政府最亮眼的成績。而遠景資本就是在這一點上發力，他們準備將在亞洲的汽車配件生產重新分配到加州的工廠。光是汽車輪轂，他們預計2000年將增產30%，而且將是最新的鋁製車轂，而不再是鋼製車轂。”

“我判斷他們的股價會有一個大幅的增長，尤其是在這個消息公佈之後。但是這都比不上第一批車轂下線的時候，所以我建議應該短期增持。”

肖恩一邊走一邊聽，他知道什麼生產迴流就是胡扯，但是還是耐着性子聽完，政府好大喜功，都會講一些上上下下歡喜的故事，全世界皆然。

“我又不一樣……稍微有點不同的觀點。”

另外一個高個子青年看起來很着急，而且有點口吃。肖恩站住身子，耐心地看着他。

他利用自己的天賦在過去幾年中，利用高頻交易掙了一個基本盤。但是這不能成為一個常態，利用他對於未來的預期加上這些年輕人的操作才是王道。所以，他也在不遺餘力的發掘年輕人。

至於直接從華爾街挖人，算了吧，那些已經被豪車和美女寵壞了的經理人是看不上他這裏的。

“我們允許有不同的聲音，這是這裏最大的原則和底線。”

“我知道，老闆。所以我花了自己的一萬美金備用金，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我發現他們公佈這條消息的時候，選在了中午12點50分。這是所有的交易員都在吃午餐或者在樓梯間抽煙的時刻，所以我知道他們一定有什麼不願意讓大家注意的事情。”

“因此，我給了他們在加州的倉庫管理員一萬美金。”

“很大的手筆啊。”這種倉庫管理員一個月最多也就1500美金的薪水。

“結果你得到了什麼？”

“只是換了一個標籤而已，所有的配件依然是來自華夏和韓國，他們的所有生產設備就是一個包裝機而已。”

“可是你沒有告訴過我這些！”另外一位交易員急眼了。

“你從來沒有正視過我的意見，我在交易建議書中有我的標註。可是很遺憾，你並沒有關注它們。”

“很好！”肖恩很滿意，擁有無數的交易知識和經驗很重要，但是永遠也比不上這種願意採用小賄賂而獲取情報的態度。

“這個交易交給你了，請吉莉恩幫助你與時報的記者安排一個巧妙的邂逅，將你的發現不自覺的透漏出去。記着，永遠不要留下將來可以在法庭上或者SEC的辦公桌上可以展示的證據，明白了嗎？”

高個子拚命點點頭，他知道分析員的薪酬可是現在的十倍以上，單單就是手頭可以動用的備用金就會有十萬美金。

“你將是我們的新分析員。耶魯畢業的嗎？”

“不是，先生，斯坦福畢業的，沃頓的碩士。”

“很好，希望學校教育你們的那一套沒有影響你對於親眼目睹的愛好。巨大做空的盤子，時機很重要，你應該能夠買一輛你中意的車子。”

“去吃一塊半夜還在銷售的披薩嗎？吉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