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第35章 明月別枝驚鵲(35)【…
蕭貝月本是沒有在意,可是當她抬眸時看見莫逸蕭的笑容,頓時心頭一縮,擰了擰眉微作猶豫后道:“四爺,妾身有話想與四爺說。”
莫逸蕭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心裏雖然冉起一絲不安,卻發現一時間竟是不忍拒絕,下一刻便點頭應了聲。
隨着他們下瞭望月亭后消失在黑夜中,凝溪亭的人才緩緩起了身洽。
“元帥……”秦城不安地喚了一聲,“怎麼不吹了?”
秦向陽苦澀一笑:“賞曲之人已離去,再吹與誰聽?”
秦城轉眸看向望月亭的方向,也不知他哪裏來的好眼裏,竟是能看到那般遠的地方,還知道人已離去,反正他是什麼都沒有看見。
“元帥是不是看錯了?屬下什麼都沒看見,說不定長公主還在那望月亭上。”秦城安慰道。
秦向陽搖了搖頭:“你沒看見望月亭上的宮燈已經熄了?”
秦城仔仔細細地朝上看去,這才注意到剛才有一點紅的地方如今已經消失不見了鈐。
秦向陽凝望着那黑夜中的望月亭,眉頭深鎖,卻又漸漸舒展了眉心,嘴角苦澀依舊,但那眼底卻失去了往日的黯淡。
他應該為她高興才對,剛才那盞宮燈定是莫逸蕭的,深夜追到望月亭,看來他的心裏已經有她了不是嗎?若是他們真的能恩愛白頭,他也該放下了。
蕭貝月與莫逸蕭來到寢宮后蕭貝月屏退了所有宮人,轉身見莫逸蕭一直站在她身後凝着她,她不由地局促起來。垂眸抿了抿‘唇’,她移步來到桌邊倒了兩杯茶,拿起其中的一杯遞給莫逸蕭。
莫逸蕭並沒有拒絕,頓了頓後接過茶杯,而後緩緩落座。
凝着眼前的茶杯,他突然想起了蕭貝月嫁給他的幾年裏,他日日都能喝到帶着獨特清香的茶,可是自從出了莫心那件事情后,她就再也沒有煮茶給他,哪怕是同樣的茶葉,他也再喝不到那種味道。
“這茶的味道和你當初煮的茶水相距甚遠,也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同樣的茶竟然能讓它散發出獨特的香氣。”莫逸蕭心中甚是好奇。
蕭貝月看了看他,抿‘唇’坐下后緩聲道:“明日妾身為四爺寫個煮茶的方法,到時候只要命人按照此方法去煮,便能煮出當初的茶香。”
莫逸蕭臉‘色’微微一變,凝眸看着她,竟是半天都不知如何言語,好半晌才道:“看來這煮茶也是費神的活,既然如此,等回去之後你教奴才去煮,以後你好好教導心兒,心兒那孩子確實是聰慧得很,以後……”
“四爺!”蕭貝月不想再聽他說下去,她怕他會擾‘亂’她的心,所以急忙道,“夜深了,還是明日再說吧。”
莫逸蕭始終靜靜地看着她,收斂了往日的孤傲不可一世的態度,指尖卻將茶杯攢得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想要說什麼?”他不想問,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蕭貝月正要起身朝‘床’榻而去,聽他這麼一問,驟然止住了動作。
即使在早上聽到了她們母‘女’的談話,他還是不相信一個循規蹈矩堅守以夫為天的‘女’人會有那樣的想法,他怎麼都不能相信。
但是為何心裏始終忐忑不安,一顆心‘亂’了方寸,記憶中,他極少有這樣的擔驚受怕感覺。
“求四爺給妾身一紙休書。”最終,她還是說出了這樣一句看似平靜的一句話。
蕭貝月低垂着眉眼,等着莫逸蕭的答覆。
莫逸蕭始終沒有開口,而在蕭貝月說出這幾個字的一剎那眸中寒光凌凌,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危險氣息,好似在瞬間便將空氣凝結,將人碎屍萬段。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唯我獨尊之氣,少了那份凌厲。
這一刻,他沒有發怒,也沒有質問,只是沉聲問她:“你究竟想要什麼?”
這一刻,蕭貝月濕了眼眶。
這麼多年來沒有人問過她究竟想要什麼,為了東籬國,她失去了該有的一切,可是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她只是想要得到一句關心,一聲慰問,哪怕是一句“一向可好”。所以在秦向陽去往朝陽國作為使臣簽訂協議,他們再次重逢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感動了她。她在秦向陽處得到了莫逸蕭從未有過的關心和重視,讓她一時間晃了神。
不過後來她很清楚,那不是愛,就如同那夜她對秦向陽的父親所說的那樣。若是她對秦向陽是愛,她不會為了任何人而離開東籬國遠嫁朝陽國,那只是知己,是兄妹之情,所以她讓秦父不必擔心秦向陽會做出什麼傻事,因為她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會讓秦氏滿‘門’因為秦向陽而出事。
如今她已經有了心兒,不可能再帶着心兒嫁給別人,作為一個母親,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受任何委屈。
更何況,就算沒有心兒,她一個棄‘婦’又如何能嫁給一個沒娶妻納妾的元帥?秦向陽是那麼美好的一個男子,她不能拖累了他。
“尊嚴、真心。”蕭貝月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脆弱,指尖緊緊地攢着錦帕眸中努力透着堅定。
莫逸蕭聞言神‘色’一怔,卻在‘弄’明白她究竟指的是什麼時,心頭驀地一緊。
“你應該知道,和親之人是不允許和離的。”莫逸蕭想要說些軟話,可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就是無法說出口,而脫口而出的竟是這麼一句註定不會讓兩人關係更進一步的話。
“四爺!”蕭貝月突然間跪在莫逸蕭面前,莫逸蕭正要躬身將她扶起,蕭貝月卻是俯身叩首,額頭碰在地上發出了撞擊聲。
“你這是做什麼?”莫逸蕭擰眉扶住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拉起。
蕭貝月卻是執意不起:“四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四爺的身份,可是我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為了自己也為了心兒,就算此生都得不到真心,只要得到那份尊嚴和自由,我也心甘情願。”
“你……”莫逸蕭緩緩放開她的手臂,負於背後的手緩緩攢着拳心,直到骨關節森森泛白。
蕭貝月緩緩抬首,額頭上有磕破的痕迹,可是她卻並不在意,雙眸緊緊凝着站在她面前的莫逸蕭,聲音帶着哽咽:“四爺,我只求四爺能夠高抬貴手,放我們母‘女’一條生路。四爺府上妾‘侍’那麼多,也不差我一個,以後她們會給四爺生兒育‘女’,四爺會兒孫繞膝,可是我只有心兒這麼一個‘女’兒,她再也受不得任何委屈了。”
莫逸蕭緊咬着牙根,面部肌‘肉’僵硬不堪,卻在她的聲音中逐漸軟化了那一分惱怒。
“從今往後,你和心兒都不會受任何委屈。”莫逸蕭緊繃著聲線保證,這也是他對蕭貝月母‘女’第一次的承諾,臉上不再有往日的虛情。
蕭貝月緊了緊指尖,不再看他,許是怕自己的心再一次沉淪,所以在聽了莫逸蕭的話后第一次立即移開了視線。
“請四爺成全。”蕭貝月沉默了許久,終是道出了這句話。
八年了,她等得累了。
多少次希望在他的冷漠下逐漸減淡,愛得再深,也早已消失殆盡。
原本她要賭一賭,他究竟會不會在她的付出下動心,可是她的心兒卻因此差點送命。好不容易在皇后和安歉然的幫助下撿回一條命,她再也不能賭不起了。她寧願讓心兒失去父愛,一份從未得到過的父愛,也不會再讓她遭遇那次殘忍之事。
“你究竟要怎樣才能相信?”莫逸蕭感覺挫敗至極。
這一夜,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後半夜,蕭貝月受不住困意來襲,便上了‘床’榻就寢,而莫逸蕭始終站在房間內,卻悄無聲息。她沒有再管他,翻身面向內側,很快便睡了過去。
翌日,待她醒來時竟然已經是日上三竿,身子竟是莫名的酸軟。
“巧‘玉’。”她朝寢殿外輕喚了一聲。
“王妃。”巧‘玉’畢竟是她從永王府帶來的人,所以不同於此處的宮人對她的稱呼。
“現在是什麼時辰?”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低問道。
巧‘玉’回道:“現在已經是午時了。”
“午時?”蕭貝月覺得錯愕至極,因為她若非身子抱恙,便不會睡到超過辰時。
盥洗過後,巧‘玉’迅速地給蕭貝月梳妝,動作十分麻利,卻透着隱隱急躁。
“巧‘玉’,你急什麼?”蕭貝月對她今日的舉動有些不解。
“娘娘這一覺睡得可真是沉,不過娘娘得快些趕上四爺才行。”巧‘玉’給蕭貝月綰好最後的髮髻后急道。
“什麼意思?”蕭貝月擰眉問。
巧‘玉’放下梳子臉上的急躁更是濃了幾分:“娘娘,今日四爺接到皇上……咱們朝陽國皇上的急招,讓四爺快些回國,所以四爺一早就回去了。”
蕭貝月微微愣忡過後不急不慢道:“回去便回去了,你急什麼?”
哪怕拿不到那份和離書,她也能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是嗎?
巧‘玉’見她不慌不忙的模樣,也顧不得許多,拽着她的手便道:“可是四爺把小郡主帶走了,說是先帶小郡主回去,等王妃起身後再趕上去也不遲,奴婢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皇上和皇后都同意了,奴婢也就不好說什麼,只是奴婢覺得……”
“心兒……”巧‘玉’的話還沒有說完,蕭貝月一個箭步便沖了出去。
剛走到宮院內,劉皇后便走了上來,蕭貝月看見劉皇后,臉‘色’白了又白:“母后,為何要讓他帶走心兒?為何?”
劉皇後面‘露’難‘色’:“月兒,朝陽國的皇帝急召你夫君回去,心兒是他的‘女’兒,他要帶心兒走,母后又如何能阻攔得了?”
蕭貝月緊了緊指尖滿眼是淚:“若是母后想要阻攔,又如何會有難處?這裏是東籬國,心兒是母后的親外孫‘女’,留心兒在自己娘親的國家多住幾天合情合理,只要母后開口,他縱使有再多理由也是徒勞不是嗎?除非母后根本就沒有開過這個口。”
劉皇后微作沉默無奈輕嘆:“月兒,不管以前那莫逸蕭是怎樣的人,現在母后看來他對你和心兒都不錯,你又何必再堅持和離?若是當真和離了,你難道要一個人帶着心兒度過餘生嗎?你還這麼年輕……”
“母后!我以前也一直以為他對我很好,相敬如賓,從來都不會惡言相向,更沒有虧待兒臣,可是因為他,兒臣差點失去了心兒,這樣的痛母后又是否承受過?他可以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將心兒的命視如草芥,可是兒臣不能,母后若是不願留下兒臣和心兒,兒臣哪怕是帶着心兒‘浪’跡天涯也好過整天提心弔膽過日子。”
蕭貝月的話一說完,便再也不願耽擱頃刻,轉身便朝外疾步而去,巧‘玉’牽來了兩匹馬,主僕二人一人一騎朝城‘門’絕塵而去。
劉皇后仍是站在原地,耳邊迴響着蕭貝月的話,久久沒有回神,只有那顆跳動的心,一點點緊縮起來。
蕭貝月帶着巧‘玉’一路急追,終於看見了大批人馬,眾人聞聲紛紛轉頭,當看見是蕭貝月時,紛紛‘露’出錯愕的神‘色’。
他們從未見到一向嫻靜如水的蕭貝月竟然會有如此‘精’湛的馬術。
此時此刻,蕭貝月已經顧不得許多,見馬車近在眼前,立即大聲呼喊:“莫逸蕭!把心兒還給我。”
她的一句話更是讓眾人瞠目結舌,就連在馬車旁的阿朗都驚住了,剛要開口喚一聲王妃,卻見蕭貝月突然衝到馬車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阿朗見狀有些不知所措,卻見馬車簾緩緩被打開。
“娘親!”莫心一看見自己的母親,高興得想要下馬車,誰知莫逸蕭卻僅僅摟着她不放手,神‘色’透着寡淡。
“還以為你會在娘家多住上幾日,既然已經來了,就上車一起回去。”他的態度還是那般囂張傲慢。
蕭貝月氣憤地下了馬車,卻並沒有上去,視線在莫心的身上掃了一圈,見她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看着緊緊擁着莫心的手臂,她的一顆心又不由地提了起來。
“四爺回去便回去了,為何要將我的心兒一併帶走?”蕭貝月很想平心靜氣地與他說話,可是他的霸道讓她終究再也無法忍耐下去。
莫逸蕭看了看懷中如驚弓之鳥的莫心,擰了擰眉道:“心兒是本王的親生骨‘肉’,她流的是我莫氏家族的血,難不成還要讓我莫氏的後裔流落在東籬國,將來盡孝他人不成?”
蕭貝月氣得渾身發顫,臉‘色’逐漸青白。
莫逸蕭指尖一彈,一粒石子從蕭貝月的手臂劃過,就在她閃躲到一旁之際,莫逸蕭手中突然又飛出一粒石子,結結實實地打在馬‘臀’上,駿馬受到驚嚇后立即嘶吼一聲朝前奔去。
蕭貝月心頭一急,等不及上馬便立即跑了上去,而馬車卻在行駛了一段路后停了下來。
“你究竟想怎樣?這裏是東籬國,你若是強行帶走心兒就是要與東籬國作對,到時候……”
蕭貝月的話還沒說完,莫逸蕭突然哈哈大笑抱着莫心下了馬車。
“到時候如何?”他的語氣中不乏挑釁之‘色’。
蕭貝月看了看身後不遠處,轉眸道:“看到了嗎?我父皇已經派人追來了,你若是不放人,休想離開東籬國半步。”
“是嗎?”莫逸蕭毫無懼意,伸手朝旁邊指了指道,“看到這個界碑了嗎?你在東籬國,而我已在朝陽國,即使是你父王前來又能奈我何?”
蕭貝月看了看一旁的界碑,剎那間蒼白了臉‘色’,若說原先的把握在五成,如今看見這個界碑,把握幾乎為零。除非她的父皇執意幫她奪回她的‘女’兒,否則她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跟着莫逸蕭回朝陽國,與他將就餘生,二是與‘女’兒生生分離。
從眼下來看,莫逸蕭即使不是真心想要他們的‘女’兒,此時此刻也定然不會將‘女’兒‘交’給他。
“姐姐。”正當蕭貝月不知所措時,蕭貝敏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敏敏?”蕭貝月在看見蕭貝敏的那一刻,錯愕勝於驚喜。
蕭貝敏看着蕭貝月蒼白如霜的臉‘色’,微愣了頃刻,轉眸看向抱着莫心站在界碑另一側的莫逸蕭。
“姐夫這是做什麼?這孩子是我姐姐一手帶大,姐夫如今是要棄妻留‘女’嗎?”
莫逸蕭擰了擰眉凝向蕭貝敏。
對於這個小姨子,他亦是沒什麼好感,但是也並沒有要與之平生過節的必要,所以在聽到她這種無的放矢之言語時,也只是臉上微‘露’不悅之‘色’,卻並未惱怒。
“本王何時說要棄妻留‘女’了?若是你姐姐願意跟本王回去,永王府的大‘門’永遠為其打開,若是你姐姐不願與本王回去,那麼本王也不會讓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莫逸蕭的一字一句,並無說笑之意,也表明了他的決心。
蕭貝敏突然覺得此事極為棘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被莫逸蕭這般堵住了話,心裏十分不甘心,突然冷冷一笑:“若是你一直厚待我姐姐,我姐姐又如何會不願與你回去?你對我姐姐和心兒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如今姐姐只是想要過安穩的日子,也不去打攪姐夫和府上的那些鶯鶯燕燕,姐夫又何必強人所難?”莫逸蕭聞言牙根驟然一緊,一張俊顏稜角分明。
“本王從未否認當初,但是從今往後只要你姐姐一如既往地對本王,本王定不會負她半分。”他黑白分明的雙眸不參雜一絲虛假。
蕭貝月緊緊握着粉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可以繼續糊塗,可是她已經不想再這般下去。只是今日蕭貝敏的表現讓她錯愕不已,若是換作往常,她又怎會替她出頭?
蕭貝敏氣急,活到今日,除了秦向陽外她從未見過這麼不將她放在眼裏的人,見莫逸蕭沒有要放任的意思,蕭貝敏緊了緊牙根視線落向一旁的界碑,而後突然揮起長劍砍向一旁的將士。
莫逸蕭帶來的將士躲閃不及,手臂上被生生砍了一劍,一瞬間血流不止,所有的將士立即做好了戒備,對蕭貝敏怒目而視。
“住手!你想做什麼?”莫逸蕭厲聲一喝,使得原本受到驚嚇的莫心失聲大哭起來,莫逸蕭意識到懷中的莫心,想要好言勸慰,卻始終安撫不了她半分,頓時急得手足無措。
蕭貝月也沒想到蕭貝敏會有如此行為,立即上前制止:“敏敏,為何出手傷人?”
蕭貝敏擰眉道:“皇姐,這個男人如此傷你,你還幫他?以前他為了別的‘女’人可以不要你和心兒,如今那個‘女’人半死不活了,他就要將心兒從你手中奪走,你沒有做錯什麼,為何要過着這樣卑屈的日子?”
莫逸蕭聞言心頭一刺,而耳邊莫心的哭聲讓他心頭像是被狠狠捶着重鎚。
蕭貝敏見蕭貝月已經泣不成聲,便顧不得許多,轉眸對莫逸蕭道:“我想做什麼?你雖然帶着心兒踏入了朝陽國境內,可是這些奴才還在我東籬國,既然是在我東籬國的國土之上,我作為東籬國的公主,教訓一些不聽話的奴才又有何不可?”
聽着這樣一番話,一向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莫逸蕭如何能善罷甘休。看着莫逸蕭的神‘色’,蕭貝月驚得出了一身冷汗,而他的手中又有莫心,她更是嚇得面‘色’發白。
就在莫逸蕭想要發作的那一刻,只見蕭貝月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莫逸蕭跟前,兩人之間只有一個界碑的距離。
“你……起來!”莫逸蕭未曾想蕭貝月會有如此反應,頓時一驚。
“皇姐,你做什麼跪這個負心漢?”蕭貝敏想要將蕭貝月從地上拉起,蕭貝月卻遲遲不願起身。
“四爺。”蕭貝月突然重重一叩首,起身之時頭上鮮血直流。
“娘親!”莫心嚇得渾身發抖,想要掙脫,卻始終敵不過莫逸蕭的一個手臂的力氣。
刺目的鮮血順着臉頰流淌到了地上,蕭貝月卻已經顧不得這些,看了看莫心後轉眸看向莫逸蕭:“四爺,我不求別的,只求四爺將心兒還給我,四爺以後還會有兒有‘女’,可是我只有心兒一人。心兒對四爺來說只是兒‘女’中的一個,可是心兒對於我來說,是我的心,我的命,求四爺成全。”
莫逸蕭看了看哭個不停的莫心,心裏煩躁至極:“本王何時要讓你們母‘女’分離了?你若是想要和心兒一起,現在隨本王回去便是。”
蕭貝月的指尖緊緊扣在地上的泥石路上,眼淚撲簌簌流淌而下:“四爺心裏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我回到這裏,就沒有想過要回去,我這一生都在為別人活着,從回到東籬國的那天起,我就想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是十年、一年、一個月,我也心甘情願。”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四爺說得沒錯,我是和親公主,身負使命,可是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想要過舒心的日子,夫妻恩愛兒‘女’孝順,可是這樣的日子我註定不會得到,所以我只想帶着自己唯一的‘女’兒過安穩日子,從今往後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利益,沒有生死一線的抉擇,只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僅此而已。求四爺成全……放過我和心兒……給我一份休書。”
說到最後,蕭貝月又是重重地一叩首,將所有人都驚得愣在原地。
“娘親!”莫心看着自己的母親,對着莫逸蕭又是捶打又是腳踢,最後終於掙脫下來后跑到蕭貝月跟前。
莫逸蕭從未想過蕭貝月的心意堅決至此,若是她再多磕幾個頭,怕是連命都沒了。看着她滿頭滿臉的鮮血,他竟是一瞬間好似窒息。
蕭貝月聽到莫心的聲音,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熟悉熱度,微愣頃刻後轉眸朝一旁看去,見是莫心站在她身邊要扶她起來,她‘激’動得一把將莫心抱進懷中。
“心兒,我的心兒。”蕭貝月啞聲輕喚着,鮮血、眼淚沾濕了莫心的衣衫。
如此景象,就連一向看淡這種場面的蕭貝敏都愣忡在原地。
蕭貝月緊緊擁着莫心,感覺到朝陽國的將士徐徐從她身邊走過,她噙淚朝莫逸蕭看去。只見一襲深棕‘色’的錦袍在凌冽的風中翻飛,而他卻並沒有再看她,在背過身去頃刻后一躍而上進入了馬車,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他放棄了嗎?
蕭貝月不敢相信。
深夜,蕭貝月的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感覺到懷中的小身子,這才安心地睡去了。
莫心卻始終沒有睡着,看着自己的母親又一次為了她‘弄’得一身是傷,撇了撇嘴卻不敢哭,只是輕輕地碰了碰紗布,心中難過極了。
凝溪亭
蕭貝敏獨自面對着潺潺小溪站立在月夜之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微微斂回思緒,卻並沒有像往日那般轉身朝秦向陽撲去。
秦向陽因為蕭貝敏今夜的沉靜而感到詫異,今日晝間,他以那日她命人在蕭貝月的馬車上做手腳而要挾,讓她帶人幫蕭貝月要回莫心,可是她深知皇上和皇后的心慈,雖然會懲戒,卻並不會因為一個‘女’兒而要了另一個‘女’兒的命,所以她並無懼意,只是和他談條件,若是她事成了,他要娶她。
他也深知莫心對蕭貝月來說是多麼的重要,若是沒有莫心,她會活不下去,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今日聽說長公主帶着小郡主又回到了皇宮,他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只是今夜來此,他也做好了心裏準備她要讓他兌現承諾,只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沉靜。
最終,蕭貝敏還是轉身事先開了口:“事成了,心兒已經跟我皇姐回去了。”
“嗯!聽說了。”秦向陽淡然一語。
蕭貝敏也早已想到了秦向陽會有如此態度,雖然心中很是發堵,卻沒有了往日的驕縱跋扈。
“今日你我的約定取消。”
蕭貝敏此言一出,秦向陽猛然一怔,難以想像這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
“你……當真?”秦向陽還是難以置信,她竟然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蕭貝敏冷冷一哼:“我蕭貝敏說出去的話從來都無假話,說一不二。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論身份論相貌,就算嫁他國太子皇帝都易如反掌,又何必弔死在你這顆樹上。”
秦向陽靜靜地凝着她,不知道是什麼讓她有了如此改變。
蕭貝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深吸了一口氣后語氣沉重:“我不想將來像皇姐那樣,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最終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
她抿了抿‘唇’朝秦向陽走去,兩人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她又道:“若是你當真那麼喜歡皇姐,也能接受她的孩子,我祝福你們。”
她這一生沒有做過一件心繫他人的事,這是第一次。
秦向陽看着蕭貝敏離開的背影,感覺她好像一下子成長了。
‘春’去秋來,轉眼兩年過去了,蕭貝月和莫心早已在兩年前就搬離了皇宮,帶着莫心在宮外居住,劉皇后對蕭貝月心存愧疚,所以在生活上事無巨細都安排妥當,府邸依舊命名“長公主府”,待遇更勝往常。
蕭貝月雖然和莫心生活得十分安逸舒適,可是她心裏始終存在着一個疑問,就是自從那日分別之後,莫逸蕭就再也沒了音訊。這原本就是她想要的,可是他竟然連休書都沒有給她。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以為沒有那份休書,她就一輩子都別想嫁人了?
她苦笑着搖了搖頭,如今對於她來說,婚姻不過是牢籠,她已經不再奢求。
就在她沉思之時,府‘門’口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待她回神之際,那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跟前,原來是巧‘玉’。
“何事如此驚慌?”蕭貝月問道。
巧‘玉’氣喘吁吁臉‘色’發白,仿若碰到了天塌地陷之事。在蕭貝月給她遞上一杯茶,她猛然喝了好幾口后才道了謝,而後才道:“四爺……四爺他……”
蕭貝月心頭一緊,一旁正在練琴的莫心更是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一雙水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巧‘玉’。
“方才宮中之人來報,說四爺‘性’命垂危,朝陽國的皇上和皇後娘娘想要讓王妃回去一趟,而咱皇後娘娘不知道王妃心中所想,所以派人來問個話,若是王妃願意帶着小郡主回去見四爺最後一面,皇後娘娘馬上去安排隨護人馬。”
巧‘玉’的話說完之後,蕭貝月始終無動於衷,巧‘玉’以為蕭貝月的心已經徹底死了,卻發現她的雙眼瞬間空‘洞’起來,分明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王妃。”巧‘玉’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蕭貝月漸漸回過神來,看了看一旁的莫心,冷冷緩聲道:“他是否‘性’命垂危,與我何干?”
“娘親。”蕭貝月的話音剛落,莫心緩緩走到自己母親跟前,“父王怎麼了?”
蕭貝月錯愕地看向莫心,這兩年多以來,她第一次聽到莫心喚着父王兩個字。原以為她早已不在乎那個男人,可是此時此刻,她從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想念與渴望,即使曾經那個男人傷她至深……
不過也不能怪她,她畢竟是個孩子,渴望父愛也是人之常情。
每次入宮,看見那些王孫公子有雙親相陪,這孩子雖然沒有表現出多大異常,可是總會默默轉身走開,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甚至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可是她真的賭不起。
“娘親。”莫心見蕭貝月失神,伸手拉着她的衣擺晃了晃。
蕭貝月斂回思緒看向莫心,見她眸‘色’殷切,輕嘆一聲道:“心兒想回去?”
莫心看了看蕭貝月,抬手撫了撫脖子上的長命鎖,這是她的父親唯一送給她的禮物,卻讓她每晚都不捨得摘下。
“娘親回去心兒就回去。”即使心中渴望,她還是不願傷了自己母親的心。
蕭貝月心疼地將莫心摟進懷中。
這孩子終究還是像她的,即使再恨,心還是軟的。她慶幸自己的‘女’兒心中不再有仇恨,可是又擔憂她的心慈心善會讓她成為第二個蕭貝月。
東籬國和朝陽國相距甚遠,可是對於蕭貝月來說仿若轉眼就到了,她心中還是懷揣着一抹忐忑不安。一路上莫心都時不時地朝窗外探去,雖然她不說,可是蕭貝月看得出她還是心中有着期待。
她垂眸輕嘆,心中百味雜陳。
若是她的心兒當真這般渴望回到永王府,想要和別的孩子那般擁有父愛,若是莫逸蕭當真命在旦夕,她又會如何?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剝奪的感覺她承受過,所以她更害怕回去后讓莫心也承受那樣的痛苦。
“心兒……”
“娘親,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莫心的話似的蕭貝月生生將話咽了下去,‘揉’了‘揉’她的發頂后道:“快到了。”
聞言,莫心點了點頭,又將視線落在窗外。
馬車徐徐超前駛去,初‘春’的風帶着陣陣暖意,但是蕭貝月還是擔心莫心會着涼,所以將莫心身上的披風又裹了裹。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了進來,夾帶着一曲悠揚的笛聲。
蕭貝月心弦一顫,莫心錯愕地仰臉問道:“笛聲……是秦叔叔。”
秦向陽?怎麼可能?
蕭貝月驚愕地凝神靜聽,笛聲卻戛然而止,可是剛才的那一段曲子,分明就是她兩年前丟失的曲譜“天作之合”中的其中一小段。
可是秦向陽在那日她離開東籬國時雖有心想要護送她,她卻並沒有答應不是嗎?雖然他至今未娶蕭貝敏,而蕭貝敏也不願嫁給他人?可是在她看來,他們是極為登對的一對璧人。
“王妃,永王府到了。”巧‘玉’的聲音自馬車外響起,也拉回了她的思緒。
蕭貝月帶着莫心走下馬車,‘門’口站着眾多奴才,看見她的回歸皆是畢恭畢敬地喚她王妃,那陣仗仿若是帝后親臨。
“四爺呢?”蕭貝月的臉上依舊淡然如初。
“四爺他……”管家躬身回著話,卻是‘欲’言又止,哽咽了好半晌,才道,“四爺在房裏。”
看着管家的神‘色’,蕭貝月的心咯噔了一下,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
原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卻沒想到她的心還是會因他而悸動。
蕭貝月帶着莫心順着抄手游廊往內走去,一邊問道:“四爺究竟得的什麼病?好端端的怎麼會命在旦夕?”
管家眸光一閃,支吾了半天最終噤了聲,臉‘色’看起來十分尷尬。
蕭貝月不明白他究竟在隱瞞着什麼,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只是又問道:“這段時日都是誰照顧的?”
管家沉‘吟’了頃刻后如實回稟道:“是奴才。”
蕭貝月腳步一滯,轉眸看他:“她們呢?”
她所指的她們就是那些莫逸蕭的側妃‘侍’妾。
管家是個聰明人,不用她言明他也心知肚明,於是回道:“自從王爺回來后,身子就越來越不如從前,直到去年,太醫說四爺的身子怕是此生都不能……”
“不能什麼?”蕭貝月聽得心頭慌‘亂’。
管家輕咳一聲后長嘆:“太醫說王爺的身子怕是此生都不能有子嗣了,所以四爺便遣散了府中的所有側妃和‘侍’妾。”
“她們無一反對?”蕭貝月很是錯愕。
那些‘女’人都是太上皇‘精’挑細選的官宦人家,又如何會這般容易拿下那一紙休書?就算那些‘女’人同意,她們的家屬又如何會善罷甘休?
管家回想起那一日,不由地感嘆:“她們一開始是不同意,可是聽說四爺此生都不能有子嗣,且只有兩年的壽命,若是她們不走,待四爺駕鶴之日便是她們殉葬之時,她們便再也生不出一絲留戀。而後一年裏,見四爺身子越發不濟,便更是打消了上書的念頭。更何況皇上和皇後娘娘也來探視過四爺,見四爺如此,便壓下了各府的躁動。”
“那現在……”蕭貝月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娘親,父王真的會死嗎?”莫心看着蕭貝月站在‘門’口沉重的心情,緊張地站在‘門’口抬眸看着她。
蕭貝月緊了緊指尖,竟然覺得進退兩難。
房間內,莫逸蕭躺在‘床’上看着‘門’口的兩抹身影,緩緩挪動了一下身子,最終還是躺了下去,眼底泛起一絲腥紅。
她……終究還是來了。
“不會的。”蕭貝月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安慰,最終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當‘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的一剎那,莫逸蕭的指尖驟然一緊,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竟是緩緩闔上了眼眸。
蕭貝月站在‘床’邊,看着他的面容,他的確是消瘦了許多。
“王妃,和四爺說說話吧。”管家輕聲道。
蕭貝月回過神來,看了看管家又看了看莫逸蕭,抿了抿‘唇’沉默頃刻后道:“四爺既然睡著了就不驚擾他了。”
話音剛落,她便拉着莫心又走了出去。
莫逸蕭聞言一急,立即睜開眼眸想要喚住她,管家急忙攔住蕭貝月,莫逸蕭這才噤了聲,見蕭貝月沒有發現,他又躺了回去。
“王妃……”
“就要酉時了,我去準備晚膳。”蕭貝月道。
“這……怎麼能讓王妃親自下廚。”管家有些為難。
蕭貝月輕嘆:“難得一次,不礙事,更何況……心兒說想要親自為自己的父王準備一份羹湯。”
管家聞言不由地朝莫逸蕭看去,只見他看着莫心的背影,一臉難以置信,只有那眼底的濕潤彰顯了他此刻的心情。
酉時
蕭貝月親自下廚準備了一道拿手菜,而羹湯是莫心親自指定的,其中的配料還有她的功勞,她還親自幫自己的母親打下手燒火,奴才們雖然想要幫忙,她卻始終不願意假手於人,讓一群奴才看得無不動容,而此時也很快傳到了莫逸蕭的耳朵里。
“真的嗎?心兒她……親自給本王煮羹湯?”莫逸蕭說話時聲音帶着顫抖。
管家連連點頭:“是啊,雖然小郡主只有六歲,可是那架勢絕對像是練家子,王妃對小郡主的教導當真是好極了,沒見過哪個王孫千金是像咱小郡主這般聰明伶俐又乖巧懂事的。”
“嗯,下去吧。”莫逸蕭啞聲一言,緩緩起身負手而立。
“是。”管家以為莫逸蕭會欣喜不已,卻沒想到他這般冷靜,且毫不動容。
直到身後的人離開,莫逸蕭才無聲地抬起衣袖往臉上擦去……
蕭貝月帶着莫心將膳食都準備妥當,卻始終不見莫逸蕭的人影,正要轉身去他房間找尋,卻突然看見管家帶着一位小公公走上前來。
“參見永王妃。”小公公給蕭貝月行了一禮。
“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蕭貝月想了想,又道,“是來找四爺的?”
“不,是皇後娘娘請永王妃入宮一趟。”小公公道。
蕭貝月雖然心生好奇,但終是帶着莫心跟隨小公公入了宮,她如今是不放心把莫心獨自留在別處了。
小公公帶着蕭貝月母‘女’直接來到了椒房殿的暖閣,待小公公離開后,若影便走了進來,身邊依舊只是跟隨着紅‘玉’和綠翠,兩年不見,她的身子豐盈了許多,只是這肚子……
先前聽說朝陽國皇后誕下了一位太子,怎麼現在還是隆着肚子,莫非……
“皇嬸嬸。”未等蕭貝月回過神來,莫心率先跑過去盈盈喚着,惹得若影笑彎了眉眼。
“心兒真乖,兩年不見長大了不少,皇嬸嬸都快認不出來了。”若影拉着莫心朝睡塌走去。
待若影坐定后,蕭貝月急忙上前行了禮。
“不必多禮,賜座。”若影微微揚了揚手,兩年不見,她也變化了不少,母儀天下在她身上彰顯無遺。
兩人寒暄了一番后若影看着蕭貝月心事重重的模樣,也知她心中所想。
“你在擔心永王?”若影凝着她柔聲問。
蕭貝月微閃了眸光抿了抿‘唇’,此時她不能說擔心也不能說不擔心,若是說擔心,她怕旁人以為她對莫逸蕭還有情,若說不擔心,她又怕旁人覺得她無情。
就在進退兩難之時,若影也沒有為難她,直言道:“若說以前,本宮自是支持你離開永王府。”
見蕭貝月神‘色’一愣,她又繼續道:“那日永王回府你卻未回,本宮便知你的心意,所以也曾讓皇上勸永王給你一份和離書還你自由身,甚至還用一塊免死金牌替你要那份和離書,可是永王在那日卻十分堅定地說,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所以不需要用和離書換得免死金牌,他會給你時間考慮,若是兩年以後你還不願意回來,他便放手。如今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還帶着心兒一起,看來你的心裏還是有他的,那本宮自會祝福你們,本宮也不想看着咱們的心兒有母無父或有父無母,父母雙全才是作為子‘女’最大的幸福。”
蕭貝月聽着若影的一番話,看着莫心的殷切眸光,心頭一陣泛酸。
“臣妾此次回來並非是要和四爺複合,而是聽說四爺……”
“聽說永王命在旦夕,所以你不忍心了?”若影接上了她的話。
蕭貝月垂眸未作聲。
若影長長一嘆:“其實你的心結我比誰都懂。”
蕭貝月驀地抬眸看她,頃刻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個‘女’人曾是我們兩人的心結,如今她在冷宮生不如死,也算是在替她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贖罪。”若影道。
蕭貝月搖了搖頭:“皇後娘娘,當初若非皇後娘娘和安舅舅幫忙,也沒有現在乖巧懂事的心兒,臣妾銘感五內,而對於四爺……臣妾已經心死。”
若影牽着莫心走到她跟前,蕭貝月也急忙站起了身。
“原本本宮也以為像永王那樣的男人,他此生都會執‘迷’不悟,可是這幾年本宮這個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他的心裏是絕對有你們母‘女’的。”
“皇後娘娘就不必再安慰臣妾了,臣妾早已看得明了……”
“你覺得本宮會刻意幫他嗎?你是知道的,本宮對於永王也是心生芥蒂,若非為了你們母‘女’,本宮及時知道真相也不會說半句話。”
“真相?”蕭貝月心頭一驚。
若影點了點頭:“知道柳毓璃如何會成現在的模樣嗎?”
蕭貝月臉‘色’微微一白,緩緩搖了搖頭。
“當初柳毓璃為了嫁給當初的三爺現在的皇上,竟然在本宮的心口送上了一枚冰紋針,後來又為了要嫁給永王,竟然要加害於你和心兒,永王知道後為了你和心兒,終於對柳毓璃下了手。”
“什麼?”蕭貝月的臉‘色’蒼白如霜,身子驟然一晃,跌坐在椅子上,口中不停呢喃,“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捨得?”
若影搖了搖頭:“當初永王痴心錯付,待到回心之時你已心死,而這兩年你們也都彼此冷靜過,本宮也不想看見你這樣的好‘女’子落得孤苦無依,如今的永王為了你休了所有的側妃‘侍’妾,你也該明白他的心意了。”
對於莫逸蕭,若影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心中的芥蒂,為了蕭貝月是其一,其中也是為了莫逸風,因為莫逸蕭確實算得上是一名良將。
蕭貝月只感覺腦子昏昏沉沉,怎麼也理不清頭緒,可是聽了若影最後的話,突然心頭一驚:“為了臣妾?四爺不是因為……”
若影猛然一怔,急忙道:“永王會有今日,太醫說也是思念成疾所致。”
蕭貝月一瞬間心狂跳不止。
她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相信莫逸蕭會為了她們母‘女’對付柳毓璃,可是若影說的話根本不會有假,因為她心裏清楚,若影和莫逸蕭是有過節的,所以不會有護短之嫌。
“今日你既然來了,就留在宮中用膳,本宮特意命人為你和心兒準備了一道朝陽國最新的招牌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不合,本宮也自不會勉強。”
若影的話讓蕭貝月更是緩不過神來,但還是跟着她朝外走去。
原本靜逸的宮苑不知何時被掌了燈,周圍被佈置得好似有大喜之事。
兩人尚未落座,一襲明黃出現在眾人視線,眾人紛紛跪地行禮,而那一抹明黃卻直直朝若影而去。
“小心動了胎氣。”莫逸風一臉擔憂。
“我哪有這般較弱。”若影巧笑嫣然。
蕭貝月看着一對璧人,心生羨慕,這才發現若影還是當初的若影,只是在旁人面前才會刻意收斂。
幾人落座以後,莫逸謹和昭陽公主也隨之而來,莫逸行亦是帶着側王妃上前行禮后落座。
樂聲響起,歌舞翩翩,蕭貝月看着他們一雙雙一對對,說不動容那是假,可是她也不敢再有任何奢求。
若影看着她的神‘色’變化,轉眸朝莫逸風擠眉‘弄’眼地笑着,莫逸風無奈地搖頭,嘴角噙着寵溺的笑意。
蕭貝月始終不明白,她何德何能讓一國之母有如此安排。
“招牌菜來了。”若影興奮地看着不遠處的黑影道。
蕭貝月緩緩斂回思緒,轉眸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個黑影朝他們的方向緩緩而來。
這哪裏是招牌菜,分明是一個人,而這個人……
蕭貝月臉‘色’陡然一變。
笛聲由遠及近傳來,原先若是她還以為是樂師的吹奏,如今她聽得明白也看得明白,是莫逸蕭在吹奏她所寫的“天作之合”。
當他緩步而來直到她跟前站定,她的心早已凌‘亂’不堪。
一曲吹罷,她尚未回過神來,直到眾人掌聲陣陣響起,笑聲聲聲傳來,她才驀地斂回思緒遲疑着起身凝神看着眼前的人。
“永王妃,不知這道朝陽國的招牌菜如何?”
在兩人沉默之際,若影的聲音盈盈傳來。
莫逸蕭嘴角陣陣‘抽’搐,轉眸看向若影。何時他成了朝陽國的“招牌菜”?
若影挑釁地揚了揚眉:“永王莫非不想?”她輕笑一聲轉眸看向莫逸風,而後又道,“洛親王就要帶着昭陽公主鎮守洛陽城,裕親王也要帶着家眷鎮守裕秦城,如今的皇城可就要靠你和十四弟了,難道永王不願意做這道招牌菜?”
莫逸蕭聞言錯愕不已,莫逸風竟然讓他……
“臣弟自當竭盡全力保護皇上和皇後娘娘周全。”莫逸蕭拱手一禮。
“既然永王都願意了,不知道永王妃可願意?”若影一語雙關。
蕭貝月尚未從方才的笛聲回過神來,視線一直落在他的笛子上。
眾人屏息而觀,不知道蕭貝月會做出如何抉擇。
“這曲子……”蕭貝月頓了頓,擰眉問道,“是你拿了我的曲譜?”
莫逸蕭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接下她的話,看着她的面容,他緊了緊指尖掩飾去心頭的緊張道:“你說這首天作之合是在你及笄之時所作,聽母后說不僅如此,你還說過,誰若是能吹奏這首曲子與你琴瑟和鳴,便是你的命定良人,才有資格與你匹配。”
“我……”蕭貝月指尖一緊,啞聲道,“四爺今夜又是什麼意思?”
“求親。”在莫逸蕭說出這幾個字時,所有人都怔住了,蕭貝月更是難以置信地瞪着他,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嘴裏說出的話。
蕭貝月感覺一下子天崩地裂,原先在心中築起的城牆就在這一刻坍塌了。
“不是要琴瑟和鳴才可以嗎?”一個小小的聲音自蕭貝月身邊響起,眾人凝眸看去,原來是莫心。
若影立即吩咐道:“來人,將本宮的琴拿來,永王就試試能否與永王妃琴瑟和鳴,若是不能,永王就自己再另想留妻妙招。”
眾人驟然失笑,莫心看着莫逸蕭緊張的面容,捂嘴竊笑。
夜‘色’撩人,月明星稀,琴聲切切,笛聲悠悠,七年夫妻一年心死兩年分離,終是在這初‘春’之夜再次沉醉了彼此,仿若回到了那個初見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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