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銀山

張年在台上說的口乾舌燥，眾商人在下面聽的喜笑顏開，當然也有不高興的，比如去年拿了內務府去倭國販銅生意的張家，若是皇家開拓公司也開展倭國的貿易業務，那張家豈不多了個競爭對手？要知道張家為了從內務府拿到這項業務，更是為了獲得皇商地位，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聽着台上張年的介紹，做為徽商中最有實力的四家之一，張家家主的臉色都快黑成了鍋底，心中的火氣簡直必火焰山還炙熱，可是他又能怎麼辦？且不說這公司有皇帝撐腰，單單四周這些已經瘋狂的同行就讓他害怕，他毫不懷疑，現在只要自己說一句反對的話，馬上會被人活生生撕成碎片，而張家也會遭到大家的集體抵制，只怕不出半年，張家就會從徽商中徹底除名，這就是大勢不可違逆，逆者必死。

好在蘇貞百里也考慮到了既得利益者的問題，張年在介紹的最後部分專門給出了解決方法，那便是業務收購，公司會以溢價的方式酌情收購與股東有衝突的業務，也可以在雙方協商且能接受的情況下，將業務以股份的形式折算到競拍金額中，這讓張家家主心裏舒坦了不少。待介紹完公司的規劃等事宜，已經到中午，趙掌柜趕緊招呼后廚上菜上酒，先飽餐一頓再說，蘇貞百里也藉著這個機會，與徽商中實力較強的幾大家結識了一下，相談還算愉快。

吃喝完畢，重新收拾一番，競拍開始，規則十分簡單，35%的股份被分成350份，每份起拍價5000兩銀子起步，大家可以自由投標，將需要的股份數與總報價寫在紙上遞交上去即可。待全部報價結束后，按單股平均價格由高到低算起，直到全部股份拍完為止。隨後，張年又解釋道：“譬如你想要2股，總報價16000兩銀子，則平均每股價格是8000兩，若此報價排在每股均價的第一位，那麼這2股便算你拍中了。若前面一人平均每股出價8001兩，而他又是最後一位獲得股份的人，則你競拍失敗。為了儘可能照顧大家，這次競拍最低1股起拍，最高不能超過10股，若最後一名不滿自己起拍的股數，則以實際剩餘股數為準，當然金額也會按照實際對應股數計算，比如你報要3股，總報價15000兩，但是前面大家拍完后實際只剩下了2股，那隻要繳納10000兩便可以，諸位可聽清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老手，自然一聽就明白，紛紛表示還是儘快開始吧。

張年也不再多說，大手一揮，便有小廝將準備好的筆墨紙硯給眾人送上，額外還有個中號的信封，每每有人寫好報價，便會被裝進此信封里，封皮上會寫投標人的名號再蓋上印章，以防出錯，併當場用火漆封好，然後交到張年手裏。大家下筆都非常謹慎，報少了，容易落榜，報高了，又怕當了冤大頭，最讓人鬱悶的是只有起步價，而沒有加價限制，萬一我報了7000兩一股，別人報個7001兩一股，只比我多一兩銀子就競拍成功，我豈不冤死？這是蘇貞百里故意為之，主要防止實力較厚的幾家徽商以本壓人，畢竟他們都是不差錢的主兒。一個報價環節竟然花費一個時辰才結束，期間蘇貞百里上了三趟廁所，打了無數個哈欠，連着大格格都乏味的要瞌睡了，方才全部結束，好在張年也不催促大家儘快提交報價單，只坐在一遍靜靜等着。

全部208份報價全部到齊，然後按照百家姓的順序擺在台上的一個長條桌子上。張年施施然走到台上，向下團團一揖，然後沉聲說道：“請關帝君！”，台下眾人聽了，趕緊起身站立，關帝君關羽乃是武財神，又是人間正義化身，凡遇重大事宜，民間必請來做個見證。幾個漢子抬着關羽塑像上台，立放在神位，隨後擺上供桌，貢品等物，張年凈手后捻起三柱香，拜了三拜后，將香插入香爐，台下眾人也隨着肅然作揖，不敢怠慢，待儀式完畢，方才重新入座。

張年也不多言，手一揮，一塊巨大的板子樹立在背後，板子上貼着一張巨大的白皮紙，紙上也是按照百家姓的順序寫着此次商家的名號，隨後張年拿起一份封閉的信封，用銀刀劃開，抽出其中的報價單，看了一眼后，便高聲宣唱道：“安慶趙家趙記染坊報價，共10股，記銀二十八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隨後便有書辦接過報價單，拿着筆，爬上早準備好的梯子，將報價謄抄在白皮紙相對應的位置，張年這邊接着拆開第二封報價，宣唱道：“廬州府趙家瑞和堂報價，共5股，記銀十萬零一兩”，接着是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第二百零八封，足用了兩個時辰，才全部宣唱完畢，期間換了三個宣唱人，不然光靠張年一人，只怕桑子早就啞了。

巨大的白皮紙上，所有商人的報價一目了然，事後統計，共有46家中標，其中均價最高的被松江李家奪得，每股均價38000兩，但李家只買了2股，所有總價不高。總價最高的反倒是張家，買了10股，總價290001兩，均價29000兩，性價比最高的是廬州府趙家瑞和堂，原本5股報價100001兩，，結果到他這兒只剩了3股，所以只花了60001兩就拿下了，算下來均價只20000兩，比松江李家一股均價足足少了19000兩，讓大家羨慕的要死。350份股份被46家瓜分殆盡，總計拍出了733萬8千7百零6兩，若加上戶部出資的50萬兩，嘉勇國公府出資的100萬兩，皇家開拓公司剛開張給，便已經募集了883萬兩的資本，這些銀子若放在一塊，怎麼也趕得上一座銀山了吧？皇家開拓公司一躍成為大清數一數二的大商家了。

拍下股份的商家排着隊簽了合約，大家也是早有準備，這邊鍥約一簽，那邊銀子立馬到賬，唯恐遲了一步。滙豐錢莊也派了專人到場，現場辦理業務，效率十分高，不過個把時辰錢款便全部登記到了皇家開拓公司名下，自此競拍環節全部結束。競拍失敗的商人繼續在三樓吃喝，競拍成功的46家股東則被單獨請到了二樓，這裏將會舉行公司第一次股東大會，包括內務府，戶部，嘉勇國公府，台灣府代表在內，總計49人參加，原本應是50人的，可沒辦法，蘇貞百里一人即代表嘉勇國公府又代表台灣府，算是特例。不過在會議開始前，蘇貞百里當著眾人的面，簽署了一份股權代錶轉讓協議，將嘉勇國公府的股權代錶轉給了自家媳婦，只需要全體股東表決同意便可生效，所以這一次大格格只算是列席會議，想擁有表決權只能等下次大會了。雖如此，眾位股東也沒人敢怠慢大格格，畢竟是皇上的嫡親孫女，親封的郡主，雍王府的嫡長女，國公府的當家二奶奶，真論起上下尊卑品級，郡主爵位位等同正一品，在場的沒一個比她高。

股東會議大家都多少參與過，但是這麼大規模的還真沒見過，有些小股東心裏很是忐忑。蘇貞百里做為發起者，主持並首先發言，先是客氣的感謝大家一番，又着實安慰了小股東一番，隨後便請內務府與戶部的代表發言。內務府來的代表是廣儲司的一位郎中，五品的銜，來之前早得了內務府總管大臣的叮囑，不要擺官威，不要得罪人，去了后要少說多看，所以蘇貞百里請他發言，他也只是鼓勵性的說兩句罷了，沒敢多言語。戶部來的代表品級就高了許多，戶部漢右侍郎，正兒八經的朝廷從二品大員，只往那一坐，一身的官威逼人，幾個小股東瞧見后心裏直發怵，他們平日裏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四品的知府了。能做到戶部右侍郎，情商自不低，知道孰輕孰重，發言時很給大家面子，全程笑臉，語氣十分溫和，這讓眾股東很是受用，侍郎講完后大家熱烈鼓掌，接着便輪到蘇貞百里發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