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一晚,我睡得很好,次日直睡到上午10點,我醒來的時候,傅瞻已經不在身邊,我起身去刷牙,才看到傅瞻已經運動過,洗過澡,吃過早餐,在看報紙,我道了聲:“早。”
“早,”他回道:“給你留了早餐。”
“謝謝,”我邊說便走進浴室。
刷過牙之後,我坐在傅瞻斜對面吃早餐,我心情很好地開玩笑:“我昨天都沒洗澡,很臭吧?”
傅瞻喝了口咖啡,抬眼看了我一眼,問:“看來你把昨天發生了什麼都忘了?”
其實我沒忘,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了,爽過之後,就該翻篇了。我訕訕地笑了:“喝醉了嘛。”開始叉盤子裏的雞蛋。
我吃得很香,他看了我一眼,說:“好吃嗎?”
“嗯,”我點頭,“還不錯,你有兩把刷子。”
“‘賤’是什麼意思?”他冷不丁地問出來,我剛咽下的果汁有些嗆到。
我讓自己好好地把果汁咽下去,“就是‘bitch’的意思。”
他笑了笑,沒再說話。
吃過早餐,我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胡亂看了一遍后,又將電視關上,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高樓景象,鋼筋水泥的建築物鱗次櫛比,高聳入雲,因為樓層很高,甚至可以透過大樓間的縫隙望見很遠處的山峰以及隱隱約約的郊外景色,我喜歡這種處在高處的感覺,一種帶着驕傲的恐懼,正如傅瞻給我的感受,害怕又想要接近,我忍不住說:“你這間公寓真好。”
傅瞻從報紙間抬起頭,看向了我望向的方向,“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一間。”
我忍不住笑,“開什麼玩笑?”這種地段,傅瞻的公寓大概有一百平,恐怕價格不低於一千萬。
“我沒有開玩笑,”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反正也不是我的錢,但畢竟是我出賣靈魂的錢。”
我笑了笑,說:“聽起來你還很委屈。”
我看他沒有笑,連忙說:“我真的不需要。”
我們就那樣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我說:“傅瞻,跟我說說你的家庭吧,我對你的家世一無所知,但應該挺精彩的。”
“沒什麼可說的,父母相愛,獨生子女,衣食無憂,住高檔別墅,念貴族學校,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倒是沒有受過什麼挫,除了大學那一次,改變了我不少,準確的來說,就像於琛說的那樣,之後我像換了個人一樣。這倒沒什麼,人都是會變的。”他自嘲地說,看向我,似乎想看我有什麼反應。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我笑了笑,說:“雖然聽起來很不負責,但是我忍不住想,萬一有一天,你會想要鼓起勇氣,把你的靈魂贖回來。”說完,轉頭看向窗外,沒有理會他的目光。
“你呢?你的靈魂,就是在城市裏不顧一切地向高處爬,以及孤零零地到處遊走?”
“對,”我說,“就是這樣。”
他抽出一支煙,詢問地看向我,我說:“你抽吧。”
他點燃煙,抽了一口,又問:“你要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夜幕降臨,我和傅瞻站在陽台上,欣賞這座城市的夜景,那樣美麗,我似乎喜歡一切冷酷的事物,因為他們沒有偽裝成溫良的樣子,至少真實,傅瞻點燃了一支煙,兩根手指夾着,他的手指細長乾淨,很是好看,他吸了一口,我從他手中接了過來,也深吸了一口,我確實是在戒煙,很久沒有抽過,這時候倒有些好奇,他的煙的味道,我緩緩吐出煙圈,沒有急着吸下一口,過了一會,煙霧散去,我看清楚他的臉,我們看着對方,夜晚似乎讓彼此的面孔多了一層神秘的美麗,就像那張我不明所以存下的模糊的新聞圖,我鬆開了手上的煙,伸手碰觸他的臉,他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然後環住他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伸手抱住我,我們緊緊相擁,忘情地親吻對方,讓對方的氣息,包括淡淡的煙草氣息,充斥感官,就像那天在公司天台時一樣,與那時不同的是,此刻我們已經不是那麼陌生。
那一夜我們如此融洽,以至於有某一刻我甚至懷疑,我們在靈魂也有了一絲碰觸,可是我的理智並不相信,我也沒有再深思,只是沉溺於歡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