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錯漏
泥胎入臼骨，亦即脫胎換骨。
陸靖再一次切身體會到兩者間的差距。
換做昨晚之前，他面對喪門鴉雖說也會取勝，但絕不像現在這般容易。
一次衝鋒騰躍，乾淨利索的斬下這半妖的頭顱，落地時甚至心跳都沒有加快多少，平淡如水。
背對着劉醒假裝檢查喪門鴉的情況，實則召喚出鎮魂卷拘走它的魂魄。
令陸靖驚訝的是新的圖畫並沒有按照順序排列，而是浮現於山魈與異香狐之間，顯然鎮魂卷對其拘到的靈魂會按照實力階位進行區分。
圖畫的內容是一隻喪門鴉潛伏於槐樹枝杈間，整體不出意外的呈黑白色，只有三分之一正逐漸轉換為彩色，這也意味着還差兩團精魄陸靖才能使用喪門鴉的能力。
收起鎮魂卷，起身轉向後邊剛恢復清醒的劉醒，伸手將他扶起來，幫他拍掉身上粘連的落葉，
“抱歉，我要是跟你一起過來，喪門鴉絕不會露面，它長着翅膀，能飛，想要徹底解決它，我只能先在一旁藏着。”
“沒，沒關係，只要能夠幹掉它，怎麼都好。”
勉強緩過一口氣的劉醒心有餘悸的瞥了眼地上的喪門鴉屍體，長吁了一口氣。
不論如何，事情總算得到了解決，劉醒招呼着幾名官差先檢查失蹤者的情況，死的放一邊，嘗試把還沒死的先救起來再說。
陸靖沒有幫忙，將機械短弩的弓弦摺疊，放回獵妖匣中央的空位。
不急着擦去下山虎刀身上的血漬，注意力重新回到喪門鴉身上。
這類半妖的屍體是對獵妖師最好的獎勵。
喪門鴉的三根尾翎是其儲存能量的地方，天生就是質地優良的制符道具，而它的血液則是一種珍惜藥材，可用於治療精神方面的頑疾，因此都能賣出不錯的價錢。
陸靖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
老爺子只準備了一份藥劑和妖魔血肉製成的煙絲，昨晚都已經用完，等到體內的能量全部消耗完畢，陸靖想要繼續修行，就得自己配藥。
先取喪門鴉血封存，可就在陸靖撥開羽毛，準備割取尾翎時，目光忽地一凝，低聲自語道，
“怎麼會是這種形態......”
回頭看了眼失蹤者的數量，五人，這其中已經有兩人被確認死亡，這就是說喪門鴉至少已經吸收過兩人以上的靈魂。
按照陸家筆記的記載，喪門鴉尾翎的羽軸會隨其吸食靈魂能量的增多而逐漸轉白，短時間內吸收兩個以上的靈魂，應該足以讓其中一根尾翎的羽軸完全泛白。
可眼前這三根尾翎，只有中間那根的羽軸有一半的區域顯出白色。
這與受害者的數量完全對不上！
將三根尾翎收起，陸靖不聲不響的走向槐樹，先是繞着樹榦走了一圈，旋即騰身躍上樹冠內，左右觀察了一陣才重新回到地面。
走到官差們旁邊，除開最開始被挑出來的兩人，剩下的三人都已經醒轉，只不過狀態極差，看上去隨時會再次昏死過去。
本就是老弱病殘，如今又挨了這遭罪，魂魄均有所缺失，可想而知後邊的情況。
“不論如何，先把人帶回去再說！”
陸靖沒有幫人補全魂魄的手段，眼下也只能回去再說。
劉醒等人也不廢話，一人背一個，連屍體也沒拋下。
......
妖怪伏誅，失蹤者們被全部尋回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清山鎮。
縣衙這邊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鄭梓靈一路蹦跳着衝到後堂，到了一處房間門前，抬手拍了拍，旋即也不等裏邊的人應聲，直接推門闖了進去，看到屏風后的身影，高聲道，
“姐姐，抓到了，那妖怪被獵妖師拎到了衙門正堂，是只特別大的烏鴉，那爪子和眼睛看着瘮人，趕緊跟我去看呀。”
“等等，我換上衣服就過來。”
屏風後傳出女人溫柔的聲音。
“大白天的換什麼衣服？”
鄭梓靈疑惑的看了眼屏風上掛着的裙裝，像是想到了什麼，大笑着說道，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姐姐你的衣服又穿不上了，胸脯長那麼胖，很費衣服的呦。”
“小妮子，凈說些怪話，屁股又癢了？”
“你換快些，待會兒那獵妖師說不定就走了。”
縣衙正堂。
喪門鴉的屍體擺在木板車上，衙門外圍了不少人，都是來看妖怪的。
眼見得妖怪已經被殺，民眾驚呼之餘也是放下心來。
“不愧是陸先生的徒弟，此次案件能夠順利結束，多虧閣下的及時出手，這裏是相應的酬勞。”
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從劉醒端着的盤子中取來錢袋，當著所有人的面交到陸靖手裏，緊接着轉身走到喪門鴉的屍體旁邊，對外邊的民眾喊話道，
“鄉親父老們，此鴉妖便是失蹤案的罪魁禍首，如今已然伏誅，有我鄭慶在，有我們清山鎮衙門在，任何妖邪都將得到嚴懲，諸位大可放心！”
話音落下，衙門外頓時響起陣陣歡呼聲，見宣傳效果不錯，鄭大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重新返回，等走到陸靖和劉醒身邊又低聲問道，
“這麼做行嗎？”
“做到這一步就行，鄭大人，待會兒別忘了找個理由讓儺戲班子那邊今晚繼續表演。”
陸靖壓着嗓子提醒了一句。
“放心，劉醒會去聯繫儺戲班子，讓他們以妖怪伏誅的名頭來一場免費的大戲，肯定能吸引不少人過去。”
鄭慶說著轉身看向劉醒，後者當即點頭表示明白。
“鄭大人，家師還有別的緊要事情交代給我，不便在此處久留，先走一步！”
陸靖往後退出兩步，做了個揖算是道別，轉身便就往衙門外走。
身後衙門正堂一側的拐角。
鄭家的姐妹倆剛穿過廊道出來，鄭梓靈還是老樣子，而跟着她身旁的女孩則是換上一身素色襦裙，掩去姣好的身材，清秀妍麗的面龐略施粉黛，不僅不妖艷，反而讓人越發覺得溫婉可親。
“姐，人都走了，我還沒聽他殺妖的過程呢......都賴你，長那麼胖做什麼？”
鄭梓靈癟着嘴，往前一撞，將自己的臉埋入兩座山丘，悶聲抱怨着。
站在旁邊的女孩揉捏着自家妹妹的臉頰，嘆了口氣，看了眼正堂木板車上的妖怪，又側身望出去。
衙門外陸靖剛翻身上馬。
在夕陽的籠罩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