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火龍
“也許你知道那生物是什麼。”雷古勒斯對海格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
木屋的燈光很昏暗，看不清海格臉上的表情。
但對海格相對熟悉的哈利認為，狩獵場看守現在一定臉紅了，不然不會突然轉過頭去，支支吾吾地說起天氣。
“好了，先生們。把你們的魔杖拿在慣用手中，跟我走。”雷古勒斯輕快地對幾個小巫師說道，接着當先走向了禁林的方向。
哈利立刻跟在他的身後，納威猶豫了片刻，也邁開了腳步；羅恩盯着那幾隻八眼巨蛛的屍體，似乎有點挪不動自己的腿，而馬爾福同樣也站在原地沒動。
“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在半夜裏面進入禁林。”德拉科的語氣不再像平時那樣趾高氣揚，反而帶着點顫抖，“除了這些玩意兒，那裏面還有巨怪和狼……狼人。”
“回答正確，但我不能給你加分了，馬爾福先生。”雷古勒斯對德拉科說道，“下次記得，在做事之前想想後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接着他又提高了音量，對所有人說道：“你們應該感到慶幸，如果時間回到三十年之前，你們可能就會被吊在費爾奇辦公室的天花板上，被他用鞭子抽上幾個小時……”
幾個小巫師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
“嚇唬你們的，自從鄧布利多當上校長之後,鞭刑就被廢除了。”雷古勒斯哈哈一笑，“走吧,如果我們運氣夠好,你們還能有幾個小時用來睡覺。”
“需要我和你們一起進去嗎？”海格突然說話了,“只要你們和我或者牙牙在一起，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胡傷害到你們。”
狩獵場看守已經整裝待發,他的腰間別了一把斧子，後背上挎着一張造型誇張的十字弩，而手裏卻攥着那把奇怪的粉紅色雨傘,大獵狗牙牙在他的腳邊跑來跑去。
看到海格這身打扮，就連德拉科都覺得，如果有這麼一個人跟着他們一起進禁林，會安全許多。
“如果你跟我們一起進去,那這次‘禁閉’就沒有意義了。”雷古勒斯拒絕了海格的好意，“如果我們遇到危險，你會看到紅色火花的……不過我覺得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不大。”
說完，他帶着幾個小巫師來到了禁林邊緣,一條逐漸隱入森林深處的羊腸小路前。
“我們忘了帶燈。”哈利忽然說道,“我去海格那裏取兩盞。”
“我和你一塊兒去。”羅恩立刻搶在德拉科前面說道。
“不必了，我會先教各位一個咒語，很簡單……熒光閃爍！”
淡藍色的熒光從雷古勒斯的魔杖上發出,照亮了黑暗的小路。
“很簡單，你們都練習一下……算了,隆巴頓先生，我覺得光線已經夠亮了，我們走吧。”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四個小巫師每走一步都提心弔膽，偶爾有些昆蟲或者小動物穿過雜草落葉時發出細微的聲響,都能讓他們緊張得立刻將魔杖對準過去。
終於,他們在一條小溪附近停下了腳步，雷古勒斯將魔杖對準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熒光把那個東西照亮,是一個已經長滿了苔蘚的樹樁。
但那個樹樁旁邊有些焦糊的痕迹,旁邊的灌木也東倒西歪，顯然之前有什麼東西從這裏粗野地經過。
“別動。”雷古勒斯攔住了正準備湊過去觀察的哈利,“那是八眼巨蛛的毒液，沾到就麻煩了……它似乎和什麼東西在這附近戰鬥過，剛離開不久……”
哈利立刻收回了伸出的手。
“布……布萊克教授，這林子裏面有多少蜘蛛？”羅恩聽到八眼巨蛛還可能在附近的消息,魔杖差點掉到地上,說話的聲音也高了半個八度。
“幾百上千隻吧。”雷古勒斯隨口回答道，“幾十年前海格養了一隻，就是他剛才說過的阿拉戈克，你們知道，蜘蛛這種東西繁殖起來是很快的……”
羅恩的喉嚨中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滑稽聲音。
“你很害怕蜘蛛？”雷古勒斯忽然問羅恩。
“是的……我小時候，弗雷德把我的玩具熊給變成了一隻狼蛛……我正抱着那隻熊玩，它突然長出很多腿來……”羅恩立刻開始訴苦，一時忘了馬爾福也在旁邊，直到德拉科發出一聲冷笑之後，才急忙停下了講述，內心暗暗後悔將弱點透露給了這個討厭的傢伙。
“蜘蛛確實不是什麼漂亮的東西，除了海格之外，應該不會有人喜歡。”雷古勒斯公允地評價道，“我們繼續走吧，韋斯萊先生，有我在這裏，沒有蜘蛛能夠傷害到你，放心。”
“先生，我能不能知道，我們這次來禁林，究竟是為了什麼？調查那些蜘蛛是被誰殺死的嗎？”哈利忽然問道。
其他人也仰着小腦袋盯着雷古勒斯，顯然也和哈利有着同樣的疑惑。
“那是我的工作，至於你們……主要的任務是感受一下禁林到底有多危險，這樣在你們下次決定違反紀律之前，或許會多考慮一下後果。”
幾人又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了十幾分鐘，周圍偶爾有八眼巨蛛和其他某種生物戰鬥過的痕迹，甚至還有一條被咬斷的蛛腿橫亘在路上。
“我們快到了，各位，熄滅你們的魔杖,等下記得不要亂說話,他們不太喜歡沒禮貌的孩子。”雷古勒斯忽然停下了腳步,鄭重地向幾個小巫師宣佈着重要事項。
“他們？”哈利有些莫名其妙。
雷古勒斯沒有回答哈利的疑問，因為在他們前方十米左右的一個岔路口上，已經出現了幾個身影。
“人類，說明你們的來意。”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響起。
藉著月光，幾個小巫師看清了那幾個黑影的樣子：人的上半身，馬的下半身，頭髮和鬍子又長又亂，手裏還各自拿着弓箭。
三個純血巫師家的孩子，以及和小天狼星住了快一年的哈利都立刻認出了他們面前的生物。
馬人。
“又見面了，瑪格瑞。”雷古勒斯認得那個說話的馬人，在整個馬人族群之中，在身上戴着大量珠寶飾品的，就只有瑪格瑞一個。
當然，其他兩位馬人他也見過，不過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鬧得不太愉快。
弓上有一道裂痕，顯然之前曾經斷過。
“原來是你，布萊克。”瑪格瑞放下了弓箭，慢慢往前走了兩步，“最近禁林裏面可不安全，除了……”
瑪格瑞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說下去，雷古勒斯已經接過了話頭：“海格養的龍，我已經知道了。我今天過來，其中一個任務就是把那條小龍帶到它應該去的地方，你們應該收到了校長的消息。”
“龍？禁林里居然有龍？”
很難說德拉科的語氣中激動和恐懼哪個佔了上風。
“我們勸過海格，與八眼巨蛛和三頭犬不同，龍不適合呆在這片森林中，它會毀掉這裏的一切。”瑪格瑞嚴肅地說，“跟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去那條龍所在的地方……這幾隻小馬駒也要跟着去嗎？”
“他們是霍格沃茨的學生，跟我出來開開眼界。”雷古勒斯說道，“這位是哈利·波特，旁邊的是羅恩·韋斯萊和納威·隆巴頓，還有德拉科·馬爾福。”
聽到哈利的名字，一旁的貝恩和羅南對視了一眼，而瑪格瑞則默不作聲，只是抬頭望向了星空。
“今晚的火星很明亮。”雷古勒斯說道，“異常明亮，當然，木星也是一樣。”
“人類，我不指望你能從星象中看出任何東西。”脾氣暴躁的貝恩終於忍不住說道。
“我當然看不出來什麼東西。”雷古勒斯微笑着說，“那是你們的專業領域，對吧？我們走吧，浪費時間可不太好。”
貝恩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瑪格瑞制止了他。
“命運星辰也不是沒有被誤解過，即使是我們，也並不是每次都能正確解讀出行星透露給我們的信息。”瑪格瑞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但我們必須做好在必要時刻加入某一方的準備。”
說完，馬人轉身，走上了靠左邊的那條岔路。
“你們是學生，在學校學到的東西多嗎？”羅南走到哈利旁邊，用憂鬱哀傷的聲音問道。
“學到……嗯，一點兒。”哈利如實回答。
“能學到一點兒就很不錯了。”羅南嘆了口氣，又抬起頭望向天空，不再說話。
這些神神叨叨、深奧莫測的馬人讓幾位小巫師產生了濃重的好奇心，但出於對貝恩粗野兇惡外表的恐懼，他們也只能把問題憋在肚子裏。
他們一路走進了禁林的最中心部分，樹木變得極為茂密，小路上長滿了灌木，顯然這裏人跡罕至，好在馬人們對這裏的地形相當熟悉，總能在看似不通的地方找到新的路線。
有了幾個馬人的加入，小巫師們似乎多了一些安全感，哈利甚至對遠處一片長着奇異紅色果實的樹林產生了興趣。
“梅林啊！那是麻棘樹！”納威用難以置信的聲音說道，“全英國最危險的樹木！我在書上看到過……”
“你認識它們，隆巴頓？”德拉科顯然不太相信納威的判斷，“不會是哪本騙小孩的麻瓜故事書上寫的吧。”
“它們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樹木，但它們的根就在地下，隨時準備吞噬路過的生物！”納威急促地說道，“書上講過麻棘樹的特徵，比如它們的葉子和果實……”
納威的話沒說完，只見前方樹林中竄出了一隻類似野豬的動物，衝著一行人亮出了獠牙。
瑪格瑞拉開了弓箭，正準備攻擊，卻見那野豬忽然改變了目標，對着遠處的麻棘樹林發起了衝鋒。
原來是雷古勒斯已經暗中出手，對野豬釋放了混淆咒。
那野豬還沒有撞到樹榦，就只見地下忽然冒出無數觸手般的根須，將那健碩的野豬牢牢捆住。
一開始，野豬還能發出慘厲的哀嚎聲，但很快就沒了聲息，全身血肉被麻棘樹的根須吸食一空，只留下一副骨架。
“現在知道它為什麼是全英國最危險的樹木了吧。”雷古勒斯對目瞪口呆的德拉科說道，“你們最好牢牢記住這種樹的樣子，免得不小心給它們當了肥料。”
幾個小巫師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繼續上路，但奇怪的是，他們越往禁林深處走，碰到的動物反而越少了。
“龍的領地意識是很強的。”雷古勒斯解釋道，“沒有生物願意和龍住在一起，所以如果這樣下去，禁林會被搞得一團糟的。”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目的地附近，透過密林，隱約能聽見一兩聲龍的咆哮聲。
“我們到了，布萊克。”瑪格瑞在空地上停下了腳步，“那條龍就在前面，我們不會出手，但如果這幾個馬駒……學生需要照顧的話，我們會暫時保護他們的安全。”
“多謝，瑪格瑞。”雷古勒斯向馬人欠了欠身，然後又轉向哈利等人，說道：“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回來，如果我一個小時還沒回來的話，那就意味着我被龍吃掉了，你們就發射紅色火花，通知海格，記住了嗎？”
幾個人木然地點了點頭。
儘管好奇，但他們還沒膽大到真的去面對一條火龍。
雷古勒斯說完，便一頭鑽進了樹林中，速度之快，似乎黑暗對他完全造不成影響。
這次所謂禁閉的目的，其中之一是讓那些搖擺不定，態度游移的馬人見到哈利·波特這位傳說中“大難不死的男孩”，讓他們儘早做出自己的選擇。
而另一個任務，就是在海格反應過來之前，把他私自養在禁林里的火龍制服，並且送走。
本來，鄧布利多打算直接勸說海格，讓他放棄養龍的計劃，但雷古勒斯認為與火龍戰鬥的機會並不太多，他需要這樣的實戰經驗，來為今後挑戰更大、更兇猛的火龍做準備。
兩分鐘后，他便來到了那條長着多刺翅膀和高高隆起的背棘的火龍面前。
那火龍像海格的小屋一樣大，右腿上拴着一條粗大的鐵鏈，但早已經被火熔斷。
火龍同樣發現了雷古勒斯，立刻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警告的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