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同行(下)

第二十三章 同行(下)

夜裏回房間后,凌一舟拿出楊時雨的玉笛仔細觀摩。白朮有些好奇,問道:“師父,這玉笛有什麼好看的?材質是不錯,而且看得出來時雨姐保養的很好,然後呢?”凌一舟輕輕摩挲着那顆紅珊瑚珠子,道:“果然是她的手串……是她的女兒了吧。”

白朮有些摸不着頭腦,問:“師父你就別跟我打啞謎啦!”凌一舟道:“抱歉,一時陷入了回憶。這顆珠子的主人,我很小的時候見過,是一位能力高強、人美心善的御風者,是我的救命恩人。按年紀算,若我猜的沒錯,楊時雨應該是那位恩人的女兒。”

白朮恍然大悟地說:“怪不得,李秋陽說這笛子是時雨姐的父親親手做的,那這珠子也不像是隨意掛上去的。師父的猜測有道理。所以師父跟時雨姐居然還有這層緣分!那你怎麼沒當面問問她?哦,怪不得你對她這麼在意呢……所以師父,你到底是因為時雨姐跟您恩人的關係才格外關照她,還是真的在意她呢?”

凌一舟拿出一塊手巾,仔細擦拭着玉笛和珊瑚珠,一邊說道:“一開始可能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好奇她與恩人是什麼關係。後來……慢慢了解她之後,這些也就沒所謂了。再說這有什麼好問的呢?她從未提起過她的母親,可能於她而言是一段傷心事?這是人家的私事,你也別去問啦,除非她主動談起。”

凌一舟正準備上樓去歸還玉笛,突然聽見二樓傳來一聲尖叫,還有東西碎裂的聲音,聽方向是客房那邊傳過來的。他有些緊張,趕緊推開房門往二樓方向走去,只見走廊末端那間房門開着,屋外聚着一些人,包括李秋陽、楊時雨和楊夏青。凌一舟看不是自己這邊的人出事便鬆了一口氣,也湊上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凌大哥,你來啦。”楊時雨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身,回過頭說道。

凌一舟注意到楊時雨手上有血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問道:“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

楊時雨搖搖頭說:“這不是我的血,是死者的。傷重不治,我剛剛進去確認過了。”

凌一舟往房內看去,只見這間房是一個套間,原先是那三位江湖人士同居之處;三人看起來是某個門派的師兄弟,分住在套間的兩個卧室中。這時,只見門開着,起居室里對外的窗開着,其中一間卧室往外有一點點血跡,延伸向窗外,目前不知是死者的血跡,還是兇手的血跡。

楊時雨接著說:“我剛剛問了,這三人是九華派的,其中有一人遇襲身亡,兇手看起來是破窗而逃,從這裏走的。”楊時雨指了指起居室打開的窗戶。凌一舟看見楊夏青一副驚魂穩定的樣子,靠在李秋陽身上,就問了一嘴:“楊小姐怎麼了?”李秋陽一手扶着她,回道:“她是案發現場第一目擊者,大概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有些被嚇到。小雨說待會給她一點安神的湯藥。”凌一舟又問:“報官了嗎?”“已經去報了,鄉下地方,估計官府的人也得明早才能來了。”身後傳來秦媚娘的聲音。

凌一舟對秦媚娘說道:“秦老闆,我是個大夫,現場還有其他人受傷的嗎?我可以幫忙看看。”秦媚娘搖搖頭道:“沒有,房內另外兩位客官都沒事,正在樓下跟夥計操作換一間客房。目前看來只有這位楊小姐被嚇得不輕,不如你們先陪她回房吧,別的我們來處理。”

凌一舟把白朮拉到身邊,小聲叮囑了一句,白朮便下樓去了;然後他指指楊夏青的房門,讓李秋陽扶她回去,他與楊時雨並肩走在後面。凌一舟拉住楊時雨,再多問了一句:“你沒什麼事吧?”楊時雨笑了笑,回道:“我真沒事,我也是半個大夫了,我不怕這些,你放心。”

李秋陽扶楊夏青進門坐下,問了句:“你確定不用換一間房?”楊夏青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水,說道:“也怪我好奇心重,聽到旁邊房裏有好大的動靜,就想過去看看,結果進門就看到他倒在血泊里,怪嚇人的。”凌一舟看她精神恢復了不少,道:“我讓術兒下去煮點安神湯,楊小姐這會覺得如何了?”楊夏青道:“好多了,不過現在我一閉上眼還是能看到一灘血,還有那人喉上的一長道傷口……啊,天啊,這今晚是不是睡不着了……”

凌一舟道:“不會,喝了我配的安神湯,保准能睡着。你要是精神好些了,聊聊你的發現唄?我有點好奇,比如,那道房門是你推開的、還是本來就開着?你進門的時候,九華派另外兩名弟子在裏面嗎?窗戶的窗栓是自然打開的、還是被破開的?血跡是噴射狀的、還是有被阻擋的痕迹?”

楊時雨饒有興緻地問:“怎麼了,凌大哥是想在官府來之前破案嗎?您還有這本事?”李秋陽也說了句:“要不還是別讓她回憶了,我怕她越想越睡不着。”凌一舟搖搖頭,說:“那倒是不會,有些事,她說出來了反而就不害怕了。我待會自己也去現場看看,但有些兇案現場的細節還是得問第一目擊者,否則現在看到的可能是已經被人動過的了。”楊時雨又問道:“凌大哥想了解什麼?我一起幫你吧。”這時白朮調好了安神湯進來,遞給楊夏青,說了句:“這會湯藥還燙,楊小姐可以再回憶一些現場的細節,順便等它涼;否則等你一口灌下去了,差不多一炷香之後就得犯困了,到時候咱們可就聊不了啥了。”楊夏青接過碗放下,道:“這麼神奇呢?這不是安神湯吧,這是催眠的葯吧?”

凌一舟笑笑道:“我這不是擔心楊小姐睡不好,加了一味助眠的葯嘛。你要是覺得自己沒事了,今晚能睡着,當然不喝它也是可以的。怎麼樣,還能回想起來進門看到的那些細節嗎?”楊夏青想了想,走到案幾前,拿起紙筆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說:“這是隔壁那間房大致的佈局。我聽到聲音從這個方向傳過來,應該是靠里的這間卧室發出的,也就是死者所在的房間。於是我出了自己的房門、走過去,他們的房門是關着的;我先是敲了敲門,問了句‘喂,裏面沒事吧’,見無人應答,就又敲了敲,發現門竟然沒鎖,就走了進去。當時候,客廳的窗就是開着的狀態了,卧室到客廳的地板上有血跡,我再往裏走了幾步,就看見一個男人躺在血泊里。細節實在沒看清,我當時太害怕了,大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後來阿陽和阿雨還有老闆娘他們就進來了,把我扶了起來走出房門外。”

凌一舟道:“沒關係,你說的已經很好了,條理清晰、路徑明確。明早官府的人問你,你也可以這麼回答。”楊時雨道:“凌大哥,讓我猜猜,你是擔心這要是外來兇徒作案,你怕後續我們還有危險是嗎?”凌一舟回答:“雨丫頭聰明,但還不止是這樣。若是內部作案,兇手就還在這家客棧中,這比外來作案可能更危險一些,但若是熟人作案,有明確的指向,比如衝動爭吵、報復尋仇,情況又好一些,至少不會傷及你們。若是外來人員,比如殺人劫財、無差別犯案,雖然看起來更兇險,其實目前來看反而還好,他既然鬧出這麼大動靜,也知道這邊的人都有警惕了,今晚應該是不會第二次來犯了。”

眾人聽凌一舟分析的在理,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凌一舟又道:“我去兇案現場再看看,你們先休息。李秋陽,你在這再陪一會吧,保護好姑娘們。”李秋陽還沒來得及表態,楊時雨趕忙道:“我陪你去現場吧,大陽在這陪夏青。”凌一舟道:“好,那術兒留在這兒吧,看看楊小姐還有沒有其他需求,必要的時候診診脈。”

為了保護現場,秦老闆已經囑咐夥計將房門鎖上了,楊時雨下樓交代了一下,秦老闆就親自帶着鑰匙上來,說陪他們二人一起進現場,在保證不破壞物證的前提下再查探一番。凌一舟進門后,先看了窗戶的窗扇和窗栓,都沒有被強行破壞的痕迹;又看了看殘留在客廳地面上的血跡,應該是匕首或短劍一類的兇器滴落的。進入卧室之後,凌一舟看見死者是仰面倒下的,致命傷在喉頭,應該是當即斃命,心想怪不得楊時雨只是簡單檢查了一下就判斷傷重不治。地面上的血跡噴射痕迹十分完整,朝着死者倒下前面對的方向,沒有被阻擋的痕迹。

“雨丫頭,你比我先看到這一幕,你心裏有什麼判斷嗎?”凌一舟問道。

楊時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問道:“對了,我進來的時候,沒看到九華派他的兩個師兄師弟,秦老闆知道他倆當時在哪裏嗎?”秦媚娘道:“那兩位客觀,一位姓王、一位姓章。章公子當時在樓下找我說話,王公子並不與他一起。楊小姐發現命案之前的一會兒,王公子正從門外進來,我還記得,因為章公子轉頭與他打了招呼,因為他還問了一句‘師弟你去哪兒了’。”

楊時雨琢磨了一下,抬頭看着凌一舟道:“凌大哥,我覺得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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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風者之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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