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乞丐與賣火柴的小女孩
過了好一會,溫暖才平復了心情,略顯疲憊的說道:“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有什麼可見笑的,就在昨天,你不也見識到了我最軟弱的一面嗎?咱倆扯平了,不過這要是放到古代,咱倆肯定是要兵戎相見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從小就做一個夢,夢裏我是一國之主,那作為帝王當然不能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給別人!”
溫暖饒有興趣的說道:“這種說法倒也有趣,那我呢?我是什麼?”
“那你肯定也是個開疆擴土的女君主,嗯……再不濟也是個女將軍,我們遇到敵軍的廝殺,然後各自看到了各自落魄的模樣,我裝成乞丐到處乞討,你化身賣火柴的小女孩,但故事的最終我回到了王宮,你回到了你的帳篷,我還是百姓眼中至高無上的帝王,你也還是士兵眼中戰無不勝的將軍,沒有人會提及我們落魄的樣子。”
溫暖在聽完我給她編織的故事中眼神迷惘了起來,然後憤憤的開口道:“周末,你這個故事拐了這麼大一個彎,就只是為了讓我保守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事實是吧?還有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又是什麼鬼!這完全不符合歷史走向,古代哪有火柴的!”
我訕訕的笑了笑開口道:“你要從這一面去看待問題的話那就違背我講這個故事的初心了,最主要的是故事的結局,我們都站在了各自的頂峰。”
溫暖沉思了一會後點了點頭開口道:“你說的很對,但是推翻故事來講現實……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我哭,社會對我有接納性,我天生的性別就代表了我遇到事能通過哭去宣洩,而你不行。”
她的言論讓我啞口無言,果然,男人是理性思維,女人則是感性思維,我在乎的是結局,她則更在乎的是誰該不該哭,於是我閉上了嘴,結束了這場邏輯混亂的對話。
可能是我這個象徵著積極向上的故事讓溫暖的心情有所好轉,她端坐了起來,撐直起了她的雙腿說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不用了,我在山腳遇到一位叫趙伯的清潔工,他跟我講了那個男孩因情自殺的故事,再加上你這樣痛苦的表現,我想我已經猜測的差不多了!”
她皺了皺眉,沒有理會我的話,自顧自的講了起來:“他叫趙磊,是我的高中同學,他成績非常的好,在我們學校常年都是前三,他是一個內向的人,表面什麼都不在乎,可心裏卻住着一個太陽,別人找他幫忙,他從來不會拒絕……但這種好,時間長了,別人會覺得理所當然,慢慢的演變成了一種霸凌。”
“他們會在大雨的日子讓趙磊出去給他們買一杯奶茶,儘管為難,趙磊很在乎別人的感受,禁不住他們的遊說和起鬨,他咬着牙,點了點頭……我們學校是那種四邊形的走廊,很多人都趴着欄杆上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那天的雨很大,風……也很大,大到趙磊的傘已經撐不住這種狂風暴雨,就這樣他把那杯奶茶抱在懷裏,捨棄了那把可以為他擋雨的傘,可是……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一個人為他撐起可以擋雨的傘,他們也不是想喝奶茶,只是想看他笑話……”
我沒有打斷她,也沒有不耐煩,靜靜地傾聽,遺憾的哀悼起來,如果趙磊現在還活着,那麼我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我也是一個很在乎朋友感受的人,不同的是,我比他幸運,我的朋友會給我同樣的反饋與關心,而他在乎的這些人卻沒有真心把他當成朋友,也不禁的想知道,當年這些參與霸凌的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心裏有沒有對趙磊一絲愧疚感。
“後來我爸聽說這件事後給我辦了轉學,我也是在他出了事後聽朋友講,他從我走後便如行屍走肉一樣,眼睛沒了一絲光彩,成績也一落千丈,最後選擇在這個地方結束了他短暫的一生!我恨覃俊傑拿這件事到處宣傳,也恨自己……如果自己當時能勇敢一點,解釋點什麼,亦或者在他們霸凌的時候站出來說幾句,安慰他幾句,或許他也不會在這風華正茂的年紀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聽完后大為震驚,以至於許久都沒有緩過來,其實在上山之前聽完趙伯的講述,我以為故事就是所謂的兩人分手,男孩為了情愛而自殺,甚至我認為這個男孩心裏承受能力太差,當然這些想法我並沒有對溫暖說。
現在想來,我感到羞愧了起來,如果把自己代入到趙磊的生活中去,我不一定會比他處理的好!
此時此刻,我非常想點上一根煙,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才發現煙已經送給了趙伯,只能嘆了口氣,就這樣,兩人無言。
一陣寒風吹過,打破了我們的沉默,我掖緊了衣服,身上的濕膩感讓我越發的難受了起來,手腳也因為溫差而變得冰冷了起來,於是我站起身來,拍了拍溫暖的肩膀開口道:“溫暖,我們下山吧!”
見她沒有回應,我還以為她還沉浸在悲痛中,所以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學着電視劇中安慰着說道:“我想趙磊如果還活着,她一定不希望你這個樣子,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可她還是沒有反應!我第一反應是不對勁!幾乎也在同一時間,她身子朝我的方向一斜倒了下來,我手疾眼快的趕忙扶住了她,再看看她的臉,臉色蒼白,嘴裏不停地囈語着,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霧氣所打濕,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出奇的燙人!
我焦急的左顧右盼,想找個人一起將她弄下山去,可空落落的山頂除了我倆哪有什麼人!只有一陣風回應,我又想起了趙伯的叮囑,於是我打開手機,卻沒有信號。
“媽的!”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事不宜遲,我當即做出了決定,將溫暖扶正後把他的手架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後彎腰走到她身下的一個台階,用力一托,將她背了起來。
“溫暖,溫暖,醒一醒!”
下山的路雖然輕鬆很多,但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再加上天黑,我只能一步一個台階小心翼翼的朝山下走去。
隨着我每走一步,我的呼吸就變得越發的沉重了起來,偌大的山林間只有我的喘息聲和腳踩着台階噠噠的聲音。
過了一會,我的意識也有些迷糊了起來,我知道這是力竭的前兆,心中不敢有任何懈怠,低吼了一聲后又將溫暖的身子往上顛了顛,這樣更為省力一些。
可眼前越來越模糊,我屏着最後一口氣,掏出手機,撥打了趙伯的電話,也不知道這通電話打底有沒有打通,但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沉沉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