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不拘外物，向內求索
在魔琴老祖和琴聖秦伯牙論道之時，楚皇已經派人送來了四把古琴。南楚有玉知音這樣的高手在，宮廷之內自是不缺古琴的，雖然遠遠不如九域弦天，可看樣子也算古色古香，比民間的古琴還是好出很多的。
魔琴老祖看送來四張古琴，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趙喆心急，見古琴送來，立刻催促道：“既然琴已經送來了，那就請大高手就位開始表演吧！哈哈哈……”
趙喆笑聲里充滿了囂張與輕蔑，顯然覺得魔琴老祖只會紙上談兵，純純的就是一個跳樑小丑，根本就不可能贏。
魔琴老祖看了看南楚群臣，又看了看趙喆和秦伯牙，淡然地道：“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什麼叫不拘外物向內求索！”
魔琴老祖說完來到四張古琴前，用手指輕輕拂過每一張古琴，顯然想從裏面挑出最好的琴來。
可惜，珠玉在前，這四張古琴實在相形見絀，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如果說九域弦天演奏的聲音是鳳鳴九天的聲音的話，那麼這四張古琴彈出來的就是烏鴉喪偶的悲啼聲。
眾人一聽，紛紛皺眉！這就像剛吃完瑤池玉宴，現在突然改為餿酸糟糠，誰都難以下咽一樣。
不止太后和楚皇直皺眉，就連老王爺都感覺不妙，急呼道：“這琴怎麼這麼差？能用來比賽嗎？這不是胡鬧嗎？張罕，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派人送來這四張破琴？簡直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這是要誤大事的！”
張罕連忙跪倒道：“王駕千歲請息怒，這已經是禮部能拿出的最好的四張古琴了，不信您看琴上的刻字，分別是春、花、秋、月，這可是陛下幾年前賜下的！”
老王爺走近一看，可不就是？
“以前聽這四張古琴演奏也沒這麼難聽啊，今天怎麼就變味了呢？真是邪了門了！”老王爺嘟嘟囔囔，倒也沒再責怪禮部尚書張罕。
也是，南楚就這條件，沒有梧桐樹，上哪去找金鳳凰？
見老王爺真的着急了，魔琴老祖笑道：“王爺莫急，這幾張古琴雖然不如九域弦天，但也不是一無是處，彈奏幾首曲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老王爺有點尷尬，獨臂拍了拍魔琴老祖道：“彈是沒問題，關鍵你得贏啊！可這琴……哎，我看有點懸！”
聽老王爺都這樣說了，座下很多人又開始議論紛紛，都不看好魔琴老祖接下來的演奏。
魔琴老祖不理眾人，對着倪霧道：“小倪子，刀來！”
倪霧一聽魔琴老祖要刀，知道他想要自己的天祭，於是對老王爺道：“王爺，我的神兵留在宮外了，可否取來？”
老王爺看了看楚皇，問道：“皇弟，你看如何？”
楚皇毫不猶豫地道：“可！本書起‖點‖中‖文‖網首發，請大家支持正版，謝謝！”
見楚皇同意了，倪霧立刻走出宮外取回自己的天祭，之後遞給了魔琴老祖。
魔琴老祖神兵在手，首先對各弦的鬆緊進行了重新的調整，之後又對四張琴敲敲打打，最後才用天祭肆無忌憚地開始了破壞，居然在琴體上挖起來。
“在小小的琴體上挖啊挖，種下一顆金豆子長出大金瓜！”魔琴老祖邊幹活還邊哼哼，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張罕一見一閉眼，心中暗道，這可是宮內最好是四張古琴，他怎麼敢啊？
不過他見楚皇也沒出言阻止，也只能任憑魔琴老祖對四張琴進行摧殘。
琴聖見魔琴老祖對四張琴都下了手，心中也是疑惑不解，暗道：“難道他還是一名調琴師？可就算他是一名調琴師，彈奏一首曲子用一張古琴即可，何必對每張琴都動手呢？”
連琴聖都猜不透魔琴老祖要幹什麼，別人就更不用提了。
“比賽就是比賽，哪有現場調琴的？再說了，你這也不是調琴啊，我看你這是要拆琴！”趙喆看着着急，忍不住發出牢騷。
楚皇聞聽笑道：“太子殿下難道不曾聽聞磨刀不誤砍柴工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北趙有備而來，我們算是倉促應戰，給他點時間調琴也不算過分吧？”
“這個……”趙喆一時炊嶧毓斯ub，倒也不好繼續苛責魔琴老祖了。
魔琴老祖見狀道：“快了！馬上！”剛說到這裏，突然怪叫道：“哎呀不好，下手略重，這可不妙！”
說完，抬頭四下看去，見宰相王羨桌子上有一塊糕點，立刻對老王爺道：“王爺，我想要那塊糕點！”
趙喆本正無詞應對楚皇，見魔琴老祖居然要起糕點，立刻反唇相譏道：“怎麼，你還打算先吃一頓嗎？”
魔琴老祖給了趙喆一個白眼，心裏暗罵道：“小兔崽子，讓你囂張，等所有比賽結果出來后，你特么連哭都找不着調！”
老王爺可不管魔琴老祖想幹啥，立刻走到宰相王羨跟前討要糕點，之後拿給魔琴老祖。
魔琴老祖拿起糕點咬了一口，覺得挺好吃，尤其自己也有點餓，還真咽了下去。
趙喆一見，立刻就像抓住魔琴老祖的小尾巴一樣跳起來高叫道：“看！看！看！他還真吃起來了！”
趙喆這麼一咋呼，很多人也都覺得魔琴老祖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吃東西，有心沒心啊？
不過楚皇和老王爺倒是暗地舒了一口氣，覺得此局好像還有希望，否則魔琴老祖不能這麼沒心沒肺地吃起糕點。
琴聖也沒搞清魔琴老祖要幹什麼，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隱隱覺得不好。
在眾人的疑惑中，魔琴老祖把手裏的糕點塞進嘴裏一大塊，之後含混不清地道：“這麼美味的糕點不吃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他邊說邊吃，雖然沒有狼吞虎咽，可腮幫子鼓鼓的，吃相實在不雅，讓顏如玉都覺得有些丟人，不忍目睹。
也許是着急了，也許是口大了，魔琴老祖咽下一口后居然噎到了，嘴裏還剩很多，咽不下去了，而且還打起嗝來，說不出的狼狽。
“水來！不……還是酒來吧！”
魔琴老祖睜着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意思是想找點水或酒順一下。
眾人一看，這場面實在辣眼睛，簡直懷疑人生！
就這樣的人還被封為戰神，還敢對戰琴聖，這不是醜人多作怪，癩蛤蟆蹦腳面，就算不咬人它也噁心人不是！
老王爺一見，立刻又從宰相王羨的桌上討要過來一壺酒趕緊遞給魔琴老祖。
王羨這個氣啊，合著他剛才沒捨得吃喝現在倒成全了魔琴老祖，可再一想，就他離得近，老王爺不從他這拿從哪拿呢？好在老王爺態度挺好，不是強取豪奪，都是跟他討要的，否則他的臉面可真就丟在這裏了。
魔琴老祖接過酒壺灌了兩口，把嗝壓下，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酒美糕點香，不錯！不錯！”
魔琴老祖吃完后還不忘誇兩句，沒把眾人整瘋了。
魔琴老祖才不管別人怎麼看，把剩下的糕點抹在了剛才挖的琴坑中，之後又倒了點酒。
“沒有酒還真和不了稀泥！不對，這是干泥！糕點做的干泥！收工！”
趙喆見魔琴老祖居然把糕點和酒和成泥狀塗抹在剛挖的琴坑內，覺得他就是故弄玄虛，開口道：“既然弄好了，那就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魔琴老祖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我只是弄好了琴，還需要點其他的！”
“你還要幹什麼？難道還要準備幾個時辰不成？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都要等你？”趙喆不悅地道。
“不用！不用！很快就好！”魔琴老祖說完對老王爺又道：“王爺，我還需要一些盆、碗、碟！”
老王爺無條件相信魔琴老祖，立刻道：“立刻準備！”
這些東西可不像天祭，老王爺就可以做主，根本就不用請示楚皇。
太后壽宴本正進行，能缺得了盆盆碗碗的嗎？於是立馬有人抬進來很多盆、碗、碟供魔琴老祖選用。
魔琴老祖拿起一根筷子對這些盆、碗、碟進行敲打，留了一些，大部分都棄用了。
“他這是要幹什麼？”趙喆味嶧毓斯u3聖秦伯牙。
秦伯牙搖了搖頭道：“恕臣不知！”
秦伯牙還真不是不告訴趙喆，而是真猜不透魔琴老祖要幹什麼。
一見琴聖都不清楚，趙喆忍不住道：“我們要的是琴道比賽，你弄來這些作甚？難道你想擺地攤不成？！”
魔琴老祖把手裏的一隻碗隨便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后道：“好了！莫急！都說好飯不怕晚，你急什麼？”
魔琴老祖說完，把身邊四張桌子圍成一圈，每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張古琴，他自己位於正中，把挑選好的盆、碗、碟隨機地堆放在不同的桌子上。
“如果大家想感受樂曲的生命，一會請閉上眼睛仔細聆聽，那樣就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它的心跳，就會和音樂產生對話！現在我需要將這四張桌子用布圍起來！”魔琴老祖再次道。
趙喆心裏這個氣，叫道：“怎麼就你事多！”
魔琴老祖哈哈笑道：“那還不是為了給你們最好的聽覺盛宴，否則我怕有人要懷疑人生！”
就在趙喆還要多言時，楚皇突然開口道：“允！”
楚皇發話了，誰敢反駁？立刻就有人用錦緞把四張桌子和魔琴老祖圍了起來。
顏如玉不知道魔琴老祖要幹什麼，問倪霧道：“弟，老祖要幹什麼？我怎麼感覺他這是擺神壇求雨呢？”
倪霧笑道：“姐，求雨得用牛羊豬三牲，老祖可沒準備這些。”
顏如玉有些不高興地道：“他又不求雨，又不請神，搞得那麼神秘幹嘛？我……我還想好好看看呢！誰知道他這麼小氣，居然不給大家看！哼，等回去之後，我非得讓他給我重演一次不可！小氣包，爛褲腰！”
就在顏如玉耍小性子之際，錦緞裏面突然傳出一個天籟之音！
這個聲音來得非常奇怪，就像是從九天降臨一樣，雖然只是一聲，可是餘音裊裊，真有繞樑之感。
僅僅一個音符就讓秦伯牙大驚：“這怎麼可能？！”
魔琴老祖初試春、花、秋、月四張古琴時，秦伯牙可是聽過它們的音色的，知道和自己的九域弦天根本就沒法比，可現在再聽，發現這個聲音竟然有脫胎換骨的感覺，充滿了勃勃生機，和最初大不相同。
不止秦伯牙發現了，很多人都發現了，各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顏如玉睜大了眼睛，對倪霧小聲道：“老祖難道會點石成金術？他是怎麼做到的？”
倪霧小聲道：“剛才他所做的一切你不都看見了嗎？那可是他的拿手絕活，別人光憑看可是學不來！”
就在顏如玉還想說話時，倪霧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她立刻安靜了下來。
其他人也都停止了交談，竊竊私語之聲漸消，安寧宮內突然安靜得可怕。
突然，《春江花月夜》的前奏響了起來！
不過，和琴聖秦伯牙的古琴彈奏不同，眾人聽到的是一種全新的聲音，清脆悅耳，彷彿清泉從空中流過。
“這是……這是打擊碗、碟發出的聲音！”
琴聖側耳傾聽，終於分辯出來了，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任何物體敲擊都會發出聲音，可隨手挑幾個碗碟就能發出如此美妙動聽的聲音他可是頭一次聽過。這種聲音優美得簡直讓人覺得這就是九天仙樂，否則不會如此悅耳動聽，讓人神清氣爽，彷彿一下子忘記了所有的煩惱與憂愁。
國師穆可罕驟聞下也是一震，對琴聖道：“看來此人絕不簡單啊！不過，我們比的是琴，所以就算他能用普通之物演奏出悅耳的曲目，可最後還得看琴技才行！”
秦伯牙點了點頭。
兩人剛說到琴，錦緞裏面就傳出了琴聲，只是這琴聲非常古怪，幾不可聞，如果不用心的話好像聽不出來。
“這……這是模擬風聲！”琴聖畢竟在琴道上浸淫數十年，立刻聽出裏面傳出的是風聲。
想到魔琴老祖剛才說的話，秦伯牙正襟危坐，閉上雙眼，放鬆自己，全憑耳朵去聽，不再刻意去猜。
如此一來，他彷彿走入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琴聲柔和時，安如處子，靜待花開，彷彿只有月光籠罩在江面。
可漸漸地，風聲、波浪聲、搖櫓聲全都匯聚過來，讓人感覺就是坐在江上遊船內，靜靜欣賞春江花月夜。
可讓人奇怪的是，風聲、波浪聲、搖櫓聲就像有着生命一樣，總是神奇地襯托着《春江花月夜》的主旋律，並沒有讓人感覺嘈雜吵鬧，反而讓人有節奏可循，非常神奇。
漸漸地，琴聲逐漸高昂，哪裏還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的感覺，簡直就是金戈鐵馬，虎嘯龍吟，九天雷動！
秦伯牙瞬間就感覺到什麼叫動如脫兔，勢若奔雷！同樣的曲譜伴隨着特定的節奏，居然有千軍萬馬在衝殺的感覺！
就算《琵琶行》裏面有“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可也沒說大廝殺啊，怎麼還有進擊的鼓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