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裏逃生
第8章死裏逃生
外面,風還是那麼大,雨還是那樣凶!
一個驚雷起自室外,小童子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就在驚雷剛過之際,茅屋的北牆忽然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一個高大的身軀跨進了屋內。
來人高大威猛,身穿藍衫,腰扎軟帶,一張瘦削的臉上青慘嚇人,雙睛紅赤,正渾身發抖地站在那裏。
大俠藍占!
藍占的突然出現把童子嚇了一大跳!
他已經給藍占喂下劇毒藥物孔雀膽和鶴頂紅,此時的藍占不是應該毒發身亡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可就在一驚之後,童子又是大喜,因為他看見藍占雙睛如火,渾身如篩糠般在亂顫。
這正是劇毒發作之狀!
試想,藍占早就病入膏肓了,哪裏還能抵擋得住這天下至毒孔雀膽和鶴頂紅?
雖是心頭大喜,但他看見藍占的那雙眼睛后,心頭還是倍感駭然,因為那雙眼睛似利劍一樣,直欲要刺穿他的肺腑。
童子可不想讓藍占瀕死的一擊把自己也捎走!
反正兩個必死之人也沒必要看着,童子心想,自己還莫不如去鎮西的亂葬崗等義父,因為飛鴿傳來的指令中清楚地告訴他,義父先在那裏等他。
想到這兒,小童身形一撤,消失在風雨中。
鎮西亂葬崗。
這是血魔飛鴿傳書和小童約好的地方。
小童頂着風雨一路疾走,好半天才來到了這裏。
在亂葬崗旁的一座墳頭前,血魔此時正鬼一樣地站在那裏,渾身早已經濕透。
小童一見血魔已經到了,慌忙跪倒:“義父,您老人家已經來了?”
見小童到來,血魔露出了笑容,一把拉起小童道:“琪兒,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不少!這四年來,真是難為你了!”
小童子說道:“我在藥王那裏,十分挂念您老人家,只是沒有機會去見您。以前,若不是義父救了我,又將我撫養,恐怕我早就死了,所以就算為義父赴湯蹈火,琪兒也在所不辭!”
一番話說得血魔眉開眼笑,一摸小童子的腦袋道:“好,很好,不枉我的一片苦心!琪兒,這次你功不可沒!你看,義父按你的傳書,已經及時截下了一棵百年的野人蔘,真是大快人心!”說完哈哈大笑。
小童看着血魔手中狀似孩娃般的人蔘,不禁露出了貪婪的神情,但是這種神情一閃即逝,仍然十分虔誠地對血魔說道:“琪兒只是向您傳了幾封書信而已,哪有什麼功勞,義父您過獎了。”
血魔怪眼一翻:“那可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你的信發得及時,義父我怎麼能提前在這裏埋伏好呢?如果晚來一步,這棵百年人蔘恐怕就要落在石天那老匹夫的手裏了,那時麻煩可就大了!哦,對了,快向我彙報一下那兩個老賊的情況,若時機成熟,我要即刻除去他們,以解我多年的心頭之恨!”
其實,血魔收到小童子的飛鴿傳書時,第一反應就是直接過去擊殺藍占,可經過三思后,最後還是壓下了衝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藍占只要沒斷了氣,沒準拚死一擊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再說,藥王石天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萬一聯起手來拚命,血魔也擔心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不忍則亂大謀!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他才甘願先等在這裏。畢竟,藍占目前可是江湖第一號大俠,大意不得。
小童一聽,臉上仍不露聲色,但卻撲通一聲跪在了血魔的面前:“琪兒先請義父您老人家饒恕我的擅自行動之罪,否則琪兒不敢面陳前實情……”
血魔心中狐疑,向小童子說道:“琪兒,有話盡講,義父是不會怪罪你的!”
小童一見忙道:“琪兒該死,就在剛才,在您老人家還沒有允許之前,就已經用劇毒殺死了藍占,用血雨針射死了石天,使您老人家不能親自手刃敵人了!琪兒真是罪該萬死……”
邊說邊用眼睛斜向上偷看,觀察血魔的神情。
血魔乍聽此言大吃一驚,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大聲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聽血魔再次詢問,小童仍不露聲色地向血魔道:“琪兒該死,琪兒毒殺了藍占,射死了石天……”
接着就把如何毒殺藍占,如何針射石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對血魔說了,只是隱去了藥王授書一節。
血魔聞得事情真相,也是吃驚半晌。要知道小童子才剛滿十三歲,如今卻做出了一件足可以震動整個江湖的大事,怎能不令其對小童子刮目相看?
在驚詫之餘,血魔內心也是高興無比,因為藍占就是他最大的絆腳石。如今藍占已死,誰還能與其爭鋒?一統武林,指日可待!
想到這裏,血魔縱聲長嘯。
嘯罷,一把拉起小童道:“你替我除去心頭大患,義父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於你?此事真是大快我心,看來一統江湖之日已經為時不遠了!”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可就在血魔笑聲未落之際,黑暗中傳來一聲冷哼,隨後一個灰衣蒙面人鬼魅一般地出現在血魔面前。
血魔嚇了一跳,吃驚非小,因為他被人如此欺近尚未覺察,豈不是大意至極!
來人一襲灰衫,灰巾蒙面,見血魔那詫異的神情后,也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略顯蒼老。笑罷,對血魔說道:“蓋莫天,你可還記得老夫?”
乍聞來人一口道出自己的姓名,血魔又是大吃一驚,因為江湖中知道他真名實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對方卻似知之甚詳,可他卻摸不清對方是什麼路數,於是略顯尷尬地向灰衣人道:“恕蓋某眼拙,不知朋友是何來路?”
血魔心中的確十分狐疑,因為灰衣人的到來顯得是那麼的神秘,而且從他的身法來看,血魔知道對方絕對是一個不下於自己的一流高手,所以言語之中也沒敢太放肆,否則若是換作別人在今晚撞見他,恐怕早就被他斃於掌下。
灰衣人聽血魔如此回答,又發出了一陣蒼老的笑聲,之後譏笑似地對血魔說道:“蓋施主,你好健忘!可否還記得少室山下的一命之恩?”
血魔一聽,脫口而出地說道:“你是‘血掌’!”
灰衣人哈哈大笑:“正是老夫!”
說完,雙腕一翻,但見其雙掌迅速漲大,而且殷紅如血。
見此情形,血魔對來人抱拳為禮道:“不知恩公駕到,真乃不敬,請不要見怪!”
來人一見血魔對自己如此恭敬,語帶笑意道:“好說,好說!看來你還真沒忘記老夫!既然如此,你也應該還沒有忘記當年的諾言吧?”
血魔一聽,臉色一正:“不錯,蓋某雖非善類,但對當年的救命之恩無時或忘,當年若非您援手救我,用內力為我療傷的話,我恐怕真的就會死在藍占那老匹夫之手!大恩大德,我怎敢忘記,如有差遣,隨時聽令!”
灰衣人一拍手掌叫道:“好!看來,江湖中,了解你的人真是不多。誰能想到,聲名極惡的血魔,竟也是一言九鼎之人!”
聽灰衣人如此誇獎自己,血魔臉上現出一片悲憤,說道:“也許我天生就是做惡人的命!誰讓我父親也是惡人了呢?
“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但殺了我父親,連幼小的我也不放過。虧得我僥倖逃脫,否則早已被殺死了。
“可整日過着提心弔膽的逃亡生活,令我吃盡了所有的苦頭,所以我恨透了他們,即使將他們斬盡殺絕也不能消除我的心頭之恨!
“我平生從不受他人恩惠,卻被您救了一命,所以我蓋某人無論何時,只要有您在,但憑吩咐,絕不有違!”
灰衣人聽得連連點頭,說道:“血魔,你我倒還真是志趣相投,如不是我也有難言的苦衷,當以真面目示你,以解你心頭之惑。但是沒有辦法,希望你能理解。
“至於說吩咐,老夫也愧不敢當。當日救你也是碰巧,也並沒有奢望你能報答。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有事,我倒是可以請你幫忙了!”
血魔聞言,見其也如此客氣,倒也起了一份相知之感,於是說道:“您客氣了!那年未睹恩人的面目,已深覺遺憾!隨後您又飄然離去,連您的住所也不知曉,實覺報恩無門。
“沒想到,今日卻在此相遇,實乃三生有幸,往後您若有事需幫,但說無妨!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給您辦到,以了我多年的心愿。”
灰衣人聽完血魔之言,頓時高興無比地道:“好!今日聽你之言,我深感欣慰!他日有事,若真能得你相助,定可事半功倍!”
血魔問道:“但不知您這次所來為何?怎麼會突然在這出現?”
見血魔發問,灰衣人笑道:“一言難盡!這次我也是為藍占而來……”
血魔“咦”了一聲后道:“你也是為藍占而來?”
灰衣人說道:“不錯,我的確是為他而來。不過,我剛才隱隱聽到藍占已故,不知可否當真?”
見灰衣人發問,血魔也不隱瞞,就把小童子剛才訴說的,向灰衣人又說了一遍。
聽完血魔之言,灰衣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小童子琪兒,只見他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哪裏像能殺人的樣子?不覺得心中有些驚詫,更多的則是懷疑,便對血魔說道:“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到現場一探究竟吧!藍占是死是活,一看便知。我必須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血魔立刻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正有此意。藍占與我有不解的仇恨,我也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那我們一起去吧!”
灰衣人點頭說好。
血魔一揮手,對小童說道:“琪兒,前面帶路!”
小童子答應了一聲,轉頭疾行。
三人冒雨前行,走了好一會兒才進了太平鎮,之後又七拐八拐,才看見四間茅房出現在眼前。
來到房前,小童子便停住了腳步,用手一指,向血魔說道:“他們就在那間屋子裏邊。”
沒等血魔有所行動,灰衣人已經搶步上前,一掌震開了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見灰衣人進了屋子,血魔也不怠慢,一飄身跟了進去。
屋內很簡陋,幾排葯櫃佇立在西牆,旁邊放着一張桌子,上面的油燈已經滅了。在桌子旁邊,倒着一把椅子。除了這些以外,什麼都沒有了。大俠藍占和藥王石天蹤跡皆無。
小童子有些傻眼,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但這絕不可能是夢,因為從倒塌的北牆外吹進來的陣陣冷風,讓他清楚地知道,這絕不是幻覺。
血魔環視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了幾根血紅色的鋼針。沒錯,的確是自己當年的獨門暗器,小童子並沒有說謊,但人呢?
灰衣人已經掠出門外,在四周疾走了一圈,可什麼也沒有發現。
血魔也跟出門外。
外面連個腳印都看不到,原來,暴雨已經把青石路面洗刷得乾乾淨淨。
大俠藍占和藥王石天居然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