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領地
盧茲特的街道說實話並沒有什麼可看的，整個奧斯城都是一片髒兮兮的模樣，少數些貴族宅邸還會維持些衛生，但出自污泥想要不染還是極為困難的。
由於今天是周七，按照奧斯普遍的做六休一做二再休一的工作制度，今天的街道上有着不少休息的人。經過昨天那場決鬥，大多數領民都已知道了這個“惡魔”領主，因此稍有身份的貴族臉色都不太好看，反倒是平民，商人見冷逸並沒有長得凶神惡煞的模樣，要顯得輕鬆不少。
“盧茲特區在奧斯也算比較特殊，因為它是唯一一個同時擁有貴族，商人，平民所有階層的區域。”提奧多在冷逸身邊講述道，當然，他沒有提起農民和貧民，這個階層的人在這個世界只能算半個人。
冷逸點點頭，表情和善，遇到經過的人都會如同朋友般稍稍打個招呼。雖然對於敢怒不敢言的貴族來說，領主步行上街是很有失體面的行為，但對於商人平民而言，這位領主大人就要親切的多了。當然，這個親切必然是有限度的，如果冷逸表現的再“親民”一些，那這些可憐的平民們就不是覺得善意，而是恐懼了。
“男爵大人，那邊，就是娜塔爾·雪莉公主殿下的居所。”提奧多指着一個帶着花園的獨立小別墅說道。
冷逸轉眼望去，那是一處位置不算很好，臨着一處街角，外面街道行人眾多，反而有些吵鬧的房子。但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地方是，娜塔爾的房子要顯得乾淨清爽的多，此時正有三名女傭一同將成堆的垃圾往外面搬。
“從位置上來說，很方便隱於市井，對於情報搜集來說反倒要方便不少，如果不是這個房子有些高調的話。”冷逸微微點頭，並沒有上門拜訪的打算。
“好了，提奧多，我們去弗雷明……不，去阿魯納和瓦賽克看看吧，看看我的領地。”冷逸說道。
“是，男爵大人。”
……
“公主殿下，剛剛冷逸男爵就在附近，不過已經走了。”
娜塔爾身邊，她的侍女輕輕說著，生怕聲音大了，影響到正在伏案書寫的娜塔爾。
“嗯。”
娜塔爾隨意的回了一聲，整個人趴在桌上，絲毫沒有了在外社交時的形象。她的鼻樑上架着厚重的眼鏡，自己一邊看着古舊的書籍一邊在筆記本上寫着什麼，鼻子微微皺着，倒是極為可愛。突然，她手裏的筆一停。
“嗯？”
“公主殿下，我說剛剛冷逸男爵大人就在外面，不過現在已經走了。”那侍女習以為常的又重複了一遍。
娜塔爾坐起身，摘下眼鏡，然後直直伸了個懶腰，“都不知道來拜訪一下他的好朋友，明明都已經認識了三十多個小時，將近兩千分鐘這麼久了，真是無情的男人。”
“那他現在去哪了？”她又問道。
“從行走軌跡來看，應該是出城，考慮到冷逸男爵獲得了弗雷明騎士的領地，現在很可能去阿魯納和瓦賽克兩個村莊中的一個巡視了。”因為沒有特地對冷逸展開跟蹤，侍女只能根據現況稍加分析做出猜測。
“哦。”娜塔爾點點頭，又伏下桌子繼續看着書籍，隨口道：“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感想。”
“我明白了，公主殿下。”那侍女恭敬回應一聲，然後對着門外一招手，另一名侍女便意會的出了門。
另一邊，當冷逸步行到城外名為阿魯納的村莊時，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出了城，原本在城內就不是很平坦的路面，更是沒有了任何修繕，好在近期沒有下雨。
看着前方寥寥數十個破舊的農屋，冷逸有些發愣。“提奧多，這是，阿魯納？”
“是的，男爵大人。”提奧多回應道，當他看到冷逸的表情，明白了他在想什麼，又說道：“雖然不知遙遠的東方如何，但在西大陸，農民和奴隸往往只有一線之隔，農民只能算作半個人，所以城外沒有設置任何保護，如果有魔獸襲擊，他們只能被動等死，因為國內不會分出力量前來保護他們。”
嚴苛的賦稅，不被當成一個人的國民待遇，所以農村裡四處殘破，畜生的排泄臭味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竟也沒好到哪裏去。
“即便，即便是弗雷明騎士的領地？”冷逸不由得問道，但很快他自己都覺得這問題很沒必要，弗雷明品格再高尚，他也是貴族一方的騎士，他和自己決鬥，不也是站在貴族的立場上嗎。
“進去看看吧。”冷逸說了一句，然後率先邁開步子，注意着腳下是否有動物糞便，一邊緩緩走去。
遠遠見到冷逸進入村子，一些在外面的農婦看到他身上的服飾，也不問他是誰，便齊齊上前行禮。
“上午好，大人。”
不等冷逸開口，提奧多便上前道：“這位是冷逸男爵大人，你們的前領主弗雷明騎士已在和冷逸男爵的決鬥中身亡，所以，召集全村人到廣場，拜見你們的新領主大人。”
聽到自己等人的領主換了人，那些農婦一時有些驚訝，但也沒持續多久，彷彿這件事習以為常，然後便迅速轉身，有的去農田，有的到房子裏喊人。
“冷逸大人，我們到村廣場去吧，新領主上任，是要讓領民都見見自己的大人是誰。”
冷逸一言不發，跟着一名農婦的指引前往“廣場”，也就是一塊稍微平整一些的地罷了。
不一會，村裡所有人都到齊了，稀稀拉拉的站了一百多人。
為首一名看着六十多歲的老人率先上前，恭敬行禮道：“尊貴的冷逸男爵，我們的領主大人，阿魯納村一百五十七人都在這兒了。”
冷逸緩緩看過一圈，一個個骨瘦如柴，面如黃土，和自己上一世印象中那些人高馬大，耀武揚威的洋人們真是有着天壤之別，也就比那些國內癮君子們好上一點兒吧。
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冷逸刻意裝出一副莊嚴冷淡的表情，淡淡道：“我看到了你們生活困苦，未來如果有機會，我會嘗試讓你們好過一些。”
這句話沒有任何承諾的意味，如果換做奧斯城裏的平民們，都會覺得敷衍無比，但包括村長在內的眾人竟是一下激動起來，眼眶裏都似乎有些濕潤。
“這……”
冷逸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隨即那村長率先冷靜了下來，恭敬的道：“感謝您的仁慈，領主大人，阿魯納上下感激不盡，並由衷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然後他轉過頭示意了一下，兩對稍有些年輕的男女有些戰戰兢兢的走了上來，看着冷逸的表情都是有些害怕，還有些莫名的意味。
那村長低着頭說道：“領主大人，這兩對是近期要結婚的新人，原本是和弗雷明騎士大人申請並得到了他的同意，不過現在……”
冷逸點點頭，“沒問題，領主的替換並不影響我祝福你們的婚姻，不過因為一些難以言說的問題，我無法贈予你們新婚禮物。”
聽得這話，村長竟是瞪大了眼睛，像是在分辨冷逸這句話的意思。
“額……我說錯什麼了嗎？娜塔爾公主沒跟我說過結婚有什麼習俗啊？”冷逸心裏暗道。
“額，領主大人，您可以告訴我們您的住所，今晚，我們會將新人送到您府上。”村長當做忘了冷逸剛剛說的話，道。
啥玩意兒？到我府上幹嘛？還要我請吃飯？冷逸咬了咬牙，想着自己錢袋裏那兩個子兒，就是一陣肉痛。
提奧多一下意識到了什麼，忙附在冷逸耳邊道：“男爵大人，作為農民，他們的年輕人如果要結婚，領主享有……新娘的初夜權。”
“啥！”
冷逸終於是沒忍住，失聲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