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應無憂矣
說到黃家二公子的儲物袋,林嘯自忖仙門行走多年,這次遇上,也算是開了眼界。
其中官花通票七八萬兩,現銀三千多兩,金瓜子數百粒,房產地契十幾二十張,其中甚至還有安置在獨風國都城安武的兩套宅子。
要說這等數目的家資,幾乎可以頂上一個富裕鄉紳的全部家當,卻僅僅是二子黃淙的隨身之物,如此想來,不知黃家黃章佑,黃冼父子,又會奢豪什麼地步。
至於仙門中人所用之物更是不少,下品靈石三百多塊,玉材七八十片,成品玉符二十多枚,其中不乏“護身青光印”、“飛炎符”、“水行御靈符”等等頗具品質的符咒。
此外還有各種療傷、補充真元的丹藥十幾瓶。
五花八門的玉簡經冊不知是誰人所贈,卻也不少,不過大多駁雜粗淺,又謬誤頗多,實在不是正道,林嘯看了幾眼,便將其棄在一旁。
另外么,也不知黃章佑是不是做賊心虛,怕有仇家上門,禍及家人。
這黃淙的儲物袋中,別的法器沒有,可護身法寶當真不少。
一隻黃銅小碗,注入真元之力便可盤旋頭頂,放出淺黃光幕護住周身;一方銀色令牌,和仇回用的那個頗為相似,估計也是防禦之用;還有一顆拳頭大小,內含濃郁靈氣的琉璃珠,都是些實用之物。
如果再加上剛剛提到的“護身青光印”,林嘯心說,只要這廝能發揮出這些玉符法寶五分之一的功效,自己絕無可能從綿山裡活着出來。
只能說非戰之人,給他神兵利器也是無用,到頭來,不過便宜了對方罷了。
除開以上這些,林嘯還發現了四支裝飾各異的劍舟,以及和斷掉那把一模一樣的金劍。
林嘯對此實在理解不了,直接照單全收。
不過這還不是最誇張的,最誇張的是,林嘯還在儲物袋的一個角落中,尋到了女子所用肚兜、抹胸十餘件,以及兩瓶“龍虎玉柱丹”。
如此一堆物件直把林嘯看得額角狂跳,揚起一團真火,燒了了事,甚至連黃淙的儲物袋都不想再碰一下。
可不碰終究不行,只因一隻儲物袋在沒有清空之前,是無法放入另一隻儲物袋的。
而林嘯自己那隻實在空間太小,根本裝不下這些東西,再加上他又實在不喜用他人包囊,就只能挑挑揀揀了幾樣放在自己袋中,剩下的原封不動,直接將仇黃二人的兩個帶在身上了事。
待到“戰利品”清點完畢,林嘯便跟着朱家父子的送酒隊伍一起出發,在祭典當日現身,最後當面點破了黃章佑的算計。
關於此事,一來黃家謀划尚未徹底浮出水面,不妨且行且看;二來對付一個山門附庸,若還要驚動執事主事兩層,也顯得太過無能。
所謂江湖事不過官府,山門事不過律堂——你能設局殺我,就該有被殺回去的覺悟,我要靠山門撐腰出面,便是我林嘯本事不濟,手段不狠。
行到此處,卻也簡單,就看刀子落下,誰生誰死吧。
坐在包間之中,林嘯將此去綿山的發生的諸多事情捋了一遍,一口氣長長嘆出,心中想道。
“如此將黃章佑架住了往火上烤,就等他自己亂,自己露出更多馬腳……”
就在這時,“咚咚”兩記敲門聲響起。
林嘯收攝了心神,轉頭看去,只見來人正是朱雲松,朱浩義父子。
“兩位怎麼有時間來這匯明閣找我?可是酒客那邊忙完了么?”
“回稟仙使,正是忙完了才特意過來一趟。”
林嘯一笑。“特意找我?這是為何?”
朱雲松往回頭看了眼朱浩義,兩人忽然望着林嘯大禮拜下。
“小人曾于于犬子處聽聞,當日石室之中,仙使曾言,朱家投效之事,要談,也是小人來談,只因這幾日籌備酒水,着實太忙,更加之也不是提及此事的時候。”
“如今塵埃落定,諸事妥當,小人便厚顏來了。”
說話間朱家父子齊齊跪地叩首,一字一句道:“仙使於我朱家恩同再造,如若不棄,自今日起,我朱家上下認仙使為主,牽馬墜蹬,絕無二話,此後代代,敢效死力!”
林嘯見狀面上一怔,隨即面露笑意,起身攙起朱雲松,帶着朱浩義往旁邊凳上一點。
“兩位先坐,咱們慢慢再說。”
“是,主上!”
朱家父子聞言落座,就聽林嘯緩緩言道。
“朱家主所言之事,林某愧領,然代代如此,卻着實不用……”
沒等林嘯說完,坐在下首的朱浩義頓時面色微沉,似有怒意,於是長身而起,將頭一低,強壓了聲音道。
“主上此話何意?我朱家認主,又豈是言而無信之人?豈能,豈能如此輕言相待……”
朱雲松二目圓瞪,爆喝一聲。“長幼尊卑,主上論話,你給我坐下!”
朱浩義被老爹罵得一怔,面上憋個通紅,卻忤逆不得,只能搖頭一嘆,恨恨坐回椅子。
要說朱雲松此時心中也有不滿,畢竟感懷大恩,主動認主,卻被人家當面回了一半,這事換誰都難免心生芥蒂。
可這認主之言已出,又豈是能收回的?往後是好是壞,就只能看人家臉色,慢慢忍着吧。
林嘯此時也看出了朱家父子的心中所想,卻不以為意,繼續道。
“俗話說‘報恩不過三代,記仇何止千年’,我這再縮一點,若認我為主,只你們兩代人即可,也算全了我們共歷生死的情誼,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啊?這……”
朱家父子對視一眼,卻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不解之意。
這兩方認主,哪見過主家主動減免投效年限的事情?換了是誰,誰不想對方為自己效忠萬萬年,甚至自己死了,還要繼續效忠子孫後代。
二人又想到林嘯所說“情誼”二字,登時震驚化為一抹羞愧之感,襲上心頭。
兩日之前,他們父子可是親眼看到一個滿身傷口的血人,自山中出,拿着“金雕內丹”回到鳴泉酒坊,當著幾十號老少爺們兒的面,親自將其交到了他們手上。
那早已乾涸的血水,結成痂,隨着動作簌簌而下,那幾道深可見骨的刀口,光是看着都脊背發寒,可即便這樣,眼前這人,卻還在笑。
笑着說道:“從今往後,朱家,應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