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冷吃兔肝
顏煙跟老爸說想喝雞湯,回到家,發現家裏灶台上已經用砂鍋煲上了。
濃郁的雞湯香,讓顏煙非常期待。
等待快一小時,香菇雞湯終於端上桌。
迫不及待嘗一口,顏煙皺起眉頭:“雞湯的味道還行,就是沒大伯家的雞湯好喝,油不多,不肥。”
顏國華:“那當然了,你大伯家養殖了兩年的走地雞,現殺現煮,菜市場的雞吃飼料,兩個多月出欄,適合佐花椒、辣椒炒着吃,燉湯差點意思。"
顏煙用勺子攪動着碗裏的香菇和雞肉,開始想念大伯家用陶罐子煨的雞湯。那個罐子煨的湯,跟燃氣灶煲湯完全不一樣,特別香,煨的雞湯尤其香。雞也好,完全不是市場賣的雞能比的。
顏煙啃着個雞腿,問:“下次我們什麼時候去大伯家玩兒?”
顏國華似才想起,說:“差點忘了,我單位預定了幾百斤番茄,當端午節節禮發。這周末我回去帶點樣品給領導,確定的話,這事兒就定下了。你要想去,跟我一塊兒去得了。"
顏煙的眼睛水盈盈:“我去啊,一會兒我上群里請個假。”然後,顏煙開始掰起手指頭數日子,盼着周末快點到來。
纏纏綿綿幾日的陰雨,終於停止,大太陽炙烤着地面,滾滾熱浪襲來,開啟熏蒸模式。午後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熱得知了吱吱叫。本就瞌睡連連,知了吱吱,跟催眠曲似的。
困得顏煙抬不起眼皮,腦袋渾渾噩噩。
最近好像多了很多知了,在知了們或長或短的嗡鳴聲中,顏煙靠在躺椅里,找了個舒服的睡姿,進入夢鄉。
下午一點半,鬧鐘準時響起。
店裏有一段時間沒上新品,她準備今天弄點新花樣。可眼睛困得睜不開,好想跟身下的靠椅一直親切擁抱。
腦子裏一個聲音告訴她:睡吧睡吧,明天再去做,反正她現在每月收入穩定四萬多,哪怕不開發新品,也能掙到錢,何必這麼辛苦呢?
另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行,明天還有明天要做的事,不能浪費光陰。
平時刷個視頻,幾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想要每天不浪費時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很難很難。
顏煙毛毛蟲蠕動,磨磨蹭蹭,從靠椅的懷抱里勉強掙扎出來。
洗
了把冷水臉,涼水刺激着每個毛孔,讓顏煙獲得短暫的快速清醒。
她從冰箱裏取出早晨買來的兔肝,準備嘗試做個冷吃兔兒肝。
兔肝提前清洗過,在水裏已浸泡兩個多小時,泡出血水。
容器里水質污濁,顏煙拿到水龍下,用流水清洗沖洗幾遍,待到容器里的水不見雜質,清澈透明,可以放到一旁備用。
鍋內放水,兩片生薑,一個蔥結,適量黃酒去腥,一勺黑胡椒去腥增香,兔肝冷水下鍋,焯水。水開后,撇出浮沫,煮一分鐘,立即撈出兔肝。
過冷水,能幫助兔肝快速降溫,方便顏煙切兔肝時,手指不會被熱氣燙到。
切開的一片兔肝,正中央的肉質微微發紅,略生,沒有徹底煮熟的樣子。
不過不礙事,一會兒還有炒制工序,高熱爆炒的滾油溫度,能達到110-170度,猛烈的灼燙幾乎立刻讓薄薄的兔肝片熟透。
完成準備工作,接下來進入爆炒環節。鍋底下足足的植物油,冷吃兔肝,油多才好吃嘛!
開小火,放一把嫩生生的蔥,炸出蔥油香,過程有點類似於蔥油拌面里的炸蔥油。
當小蔥被炸得微焦,廚房內充斥着蔥油香,用乾燥廚具撈起焦蔥,撈一點蔥油到碗裏,放到一旁備用。
為什麼用乾燥廚具?
因為但凡有水漬,油鍋里的油會熱烈炸響,甚至噼里啪啦爆開,不小心濺到皮膚上,立刻燙出個水泡。
這時候需要立即拿到水龍下,用流水不停沖洗,嚴重時,還得去醫院挂號。
撈完蔥段,鍋內剩下的蔥油,加入兩個生薑片,提前用冷水泡開的八角、花椒、香葉、桂皮等香料,爆炒出香氣。
加提前用冷水泡開,切成段的二荊條,特辣的朝天椒段,最後請入本次主角兔肝片,一起翻炒。
少許醬油,等到水分收干,關火,加食鹽和味精,撒上熟白芝麻,攪拌開來,晾涼后,即是一道美味的冷吃兔兒肝。
找不到人反饋,顏煙只好自己當小白鼠。兔肝很嫩,跟豬肝有點相似,比豬肝還細嫩。好辣,辣得嗓子冒火。好像辣椒放得有點多?
她給冷吃兔肝拍了照片,發到群里——
五顏六色的顏:【@所有人,今日新品冷吃兔肝,9.9元100
g,先到先得哦!(提示:巨辣,不能吃辣的慎入)】
我愛辣子雞:【兔肝也能吃?勾起了我的饞蟲,大家說辣的麻辣兔腿兔腦殼,我覺得一點不辣,巨辣這兩個字,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小野:【沒吃過兔肝,什麼味道,有姐妹吃過嗎?】
圓圓的兔腦殼:【大概有點像豬肝吧,我去試試。】
剩下的蔥油和焦蔥,顏煙也沒浪費,自己煮了個挂面,拌着蔥油焦蔥,加點鹽、兩滴香醋,攪拌開來,沒加醬油生抽,憑着蔥油能攪拌出濃濃的醬色。
油汪汪,蔥油香刺激着嗅覺,饞得流口水。
攪拌均勻,撒上一勺白芝麻,夾起一筷子蔥油麵送進嘴裏,濃濃的蔥油香氣立刻填滿了整個口腔壁,吸溜吸溜麵條,太太香啦!
配一口焦蔥,絕絕子。
顏煙買了兩斤的兔肝,經過焯水、爆炒,縮水了些,加上配料辣椒、植物油、白芝麻,居然有兩斤半多點。
聽說兔肝超辣,聞見那股子火辣辣的氣息,排前面的中年老人紛紛皺起眉頭,幾乎沒人買。
對於勇於嘗試的年輕人來說,兔肝這個新品,充滿着未知的不確定,到底有多辣,除了不愛吃內髒的,大部分人都想嘗嘗看。
兩斤冷吃兔肝,賣得不如其它滷味火熱,終於在營業結束前,全部賣完。
顏煙提前請過假,明天她休息兩天,不開店了。
不用接單,吃過飯,顏煙洗澡上床睡覺。
白天困成狗,真到了睡覺的時候,她翻來覆去睡不着。
腦子裏一會兒閃出堂哥帶她摸魚捉蝦,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的堂哥,反過來安慰她別哭了,說他不疼。
一會兒浮出堂哥夏天帶她捉知了,害她被洋辣子蟄到,她手背腫得老高,嗷嗷哭,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怎麼的,顏煙在黑夜裏笑出了聲。
第二天一大早,被黃秀蘭從大床里拔蔥,拔起。想到美味的雞湯,顏煙立馬有了動力,下床洗漱,換衣服。
要帶換洗衣服,顏煙圖省事,直接把衣服裝書包里,雙肩背着。
早晨的陽光透過車玻璃,直射進來,刺眼得人睡不着。
顏煙掏出外套蓋在臉上,擋去刺眼的光線,呼呼大睡
。
等她醒了,差不多也快到大伯家。
察覺到車輛緩緩駛停,顏煙揉着惺忪的睡眼,發現已經來到鎮上。
爸媽下車買東西,隔着車玻璃,她朝烈士奶奶的屋子瞧。
她視力極好,離得很遠,也能看得很清晰。
奶奶坐着小馬扎,剝着毛豆,小黃狗吃得一身奶膘,走起路來,晃晃蕩盪。
它頑劣不堪,銜起裝毛豆的膠袋,被奶奶一把捉住命運的後頸。儘管不聽話,烈士奶奶也沒捨得打它,只是攆它。
老爸拎回來一隻大豬腿,放進後備箱裏,順着顏煙的目光掃去,眯了眯眼,才看清是上次抱來的小奶狗。
顏國華:"養的好肥,伙食真好!"
黃秀蘭贊同說:“找到一個好人家了。”
又說:“咱們趕緊回,太陽越來越曬。”
車輛駛過村口,那條大黃狗又衝著她們狂吠。顏煙不鳥它。
到了大伯家院門,看門的白白本是趴在地上,享受着涼風和樹蔭,聽見動靜,立馬一臉警惕。很快,傳來熟悉的囁最最,白白歪頭看着面前的顏煙,這次倒是沒衝著她叫喚。
不等她鬆一口氣,掃見大伯父從屋裏走出來,白白感受主人的氣息靠近,立馬對着顏煙齜牙咧嘴,驅趕她,把狗仗人勢,演繹得淋漓盡致。
顏煙:"……"
大伯父顏國棟把白白趕到院裏,顏煙來到堂屋裏,大伯母也從房間出來,招呼她吃零食。
她掃一眼,拿了盒酸奶。
聽見揭開酸奶蓋的聲音,白白屁顛屁顛跑過來。再次演繹了什麼叫做——有奶便是娘!
呸。
“傻狗。”顏煙鄙視他,當著它的面喝完酸奶,還不給它酸奶蓋舔。
把白白急得嗷嗷叫,坐到顏煙跟前,口水噠噠,流下一地的可疑液體。黃秀蘭:".…
多大人了,跟條狗較勁兒,真幼稚。
老爸顏國華拎來的一條豬腿,立馬處理了,他親自下廚,打算做個紅燒肉和東坡肘子。光是東坡肘子,起碼得花上兩個小時,這下子有得忙了。
村裡廚房使用明火,比燃氣熱,顏煙受不住,跑
到外面溝渠瞧,裏面空蕩蕩,不見涼沁沁的水流。
據大伯母說,昨天才灌溉過,大概隔幾天才會再灌溉一次。
這次來的不是時候,溝渠沒水,不能撈小魚,顏煙坐個小馬扎,看門前經過一群小孩。
大伯母看她無聊,跟她說:“他們是去抓知了猴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顏煙立刻來了興緻:“抓知了猴做什麼?”
大伯母說:“賣啊,有採購商過來收,八毛一個。晚上我跟你大伯也去抓,掙點外快。”
又補充說:“白天少,晚上多一點。”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顏煙找大伯母要了個小桶,跟在小孩屁股後面,看他們去哪裏找知了猴。經過幾戶人家,小孩鑽入兩戶人家中間隔出的一條小巷子,顏煙也跟着鑽進去。
聽見腳步聲,前面的小孩們停下,扭頭看她。
其中一個小孩認出顏煙,他家今年種了許多番茄,賣不出去,顏煙開店幫他們收走了。
他問:“你也是來抓知了猴的?”
顏煙點頭:"不讓我跟着嗎?"
對方說:"你跟緊點,別走丟了。"
顏煙又點頭。
眨眼間,來到一片果林。
剛才說話的黃衣服小孩跟顏煙說:“這個知了猴很好抓的,你在樹榦、樹枝,或樹葉下找,很好找。"
被小師傅傳授抓知了猴的心得,顏煙哭笑不得:“好的,謝謝你。”“不用謝。”說完,小男孩走到隔壁的桔子樹翻找,查看有沒有知了猴。顏煙一瞅桔子樹,看見有的果樹懸空了幾個血條,有的沒有。突然,她有一種猜測。
循着血條,輕而易舉在樹葉下翻找到一個知了猴。這個血條雞肋得要死,居然能用在找知了猴上!顏煙很想笑。
這種作弊方式,對小孩太不友好了。
她不缺這點錢,但對小孩們來說,可以靠着賣知了猴攢一筆零花錢,買喜歡的玩具或零食,或是補貼家用。
她坐到樹蔭下,吹着涼風。
見她罷工,黃衣服小孩跑過來,見她桶里只有一個知了猴,以為顏煙找不到,氣餒了。
他想不出該怎麼安慰她,於是
笨拙說:“我給你幾個吧,你們城裏人好像都很愛吃這個。”
顏煙擺手:“我不吃這個,你不用管我,快去多抓點。我看那棵橘子樹枝葉茂盛,如果我是知了猴,我肯躲到那裏去,一定很涼快。"
見她不肯要,黃衣服小男孩只能作罷,扭頭看向顏煙指的桔子樹,附近的果樹都被他翻找過一遍,就那棵還沒找。
他跑過去,蹲下身,從最下面的主幹、枝葉,仔細翻找。被他找到一個
兩個!
第三個!
哇喔,四個五個,這片葉子上竟然趴了兩個知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