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寒冰符
“先檢驗一下我是否可以穿越回去。”
陳安第一時間想到了這點,連忙檢查起來。
他細細感應了一番,懸着的心重新放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那股莫名的吸力仍然在自己身邊。
只要他放開對身體的控制,就能隨時穿越回那片被他命名為“黑暗世界”的奇幻異世界。
而究其原因,似乎是因為陳安意識里突然多出來的一顆神秘珠子。
他剛剛思索穿越原因之時,意識里居然突然閃現出一顆淡藍色珠子的影像。
等到陳安凝神觀想的時候,珠子的影像立刻在他的意識里變得更為具體。
珠子約莫有拳頭大小,整體呈半透明,內有無數雲煙般快速變化的景象。
細細觀看,似乎可以發現那雲煙般變化的景象是無數瞬息生滅的小世界。
“這不是我加班時候掛機在玩的文字小遊戲裏的道具嗎?”
陳安思索片刻,從自己的記憶裏面找到了相關的片段,立刻驚道。
他加班的時候因為無聊,後台一直掛着一個以諸天為背景的文字冒險小遊戲。
而這顆淡藍色的珠子就是遊戲裏的道具“山海珠”。
主要的作用嘛,就是為遊戲角色能夠穿越諸天世界提供一個合理的背景。
但是這顆珠子出現在現實中,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莫非,自己以後還能穿越到其他世界?”陳安立刻聯想到了這點。
“兩界貿易”,“優勢互補”一類的字眼立刻充斥了他的腦海。
再結合之前“未來可期”的幻想,由不得他不興奮。
然而片刻后,終究還是平日裏謹小慎微的心性重新佔據了陳安內心的上風。
“冷靜,冷靜。”他默念了兩遍清心咒,重新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還沒忘記,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修仙界西極仙域的散修小蝦米。
雖然看起來未來可期,但那些未來還只是不曾變現的泡沫幻影。
開局一手好牌卻打得稀爛的例子,他在前世藍星的時候就見得多了。
如今有了未來可期的可能,他更要謹小慎微,小心規劃自己的每一步行動。
“西荒森林還是太過危險了,不適合作為我的德魯伊修行聖所。”
他想了片刻,還是有些遺憾地放棄了在西荒森林修行的想法。
“雖然說德魯伊受到自然的青睞,是天生的動物之友。但是哪一天動物突發奇想,覺得我這個朋友很好吃,想要嘗上一口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修仙者的血肉對於妖獸來說可是大補。”
陳安靜下心來,感官也比平日裏靈敏了幾分,立刻聽到西荒森林深處傳來的不知名妖獸的凄厲嘯聲,他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他匆匆運轉了兩遍長青訣,確保自己剛剛接納的乙木精氣能夠留存到之後細細鍊化的時候,就連忙起身決定離開此地。
“想要讓自己的仙途更進一步,那麼就勢必要利用異界德魯伊的力量。”
“修仙界西極仙域這樣地廣人稀,靈氣充裕的地方,搭建德魯伊的修行聖所應該並非難事。現在的問題反而是,我在異世界獲取後續德魯伊修行資源的旅途中充滿了風險。當務之急,是先去坊市購買些防身用的符籙和法器。”
想到自己在黑暗世界的所見所聞,以及之前看到的那隊王國士兵的凄慘情狀,陳安立刻心頭沉重了不少,默默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片刻后,西極仙域西荒森林邊緣,清河坊。
陳安走近,眼前逐漸出現了十幾棟由積年古木搭建的高聳亭台樓閣。
這十幾棟樓閣,都是些有名有姓的大商號,與樓閣之間見縫插針鋪滿街道的幾百個小攤位,共同組成了西荒森林邊緣方圓百里最為繁華的修仙者集市。
樓閣之外,雲霧層層繚繞,其間時而有拿着法器的執法隊成員出入,陳安聽說那雲霧是某種防禦性的陣法,即便是築基大修來犯也能阻擋一二。因此清河坊之中,從來不曾聽說過有殺人奪寶的惡性事情發生。
在清河坊,陳安倒不用擔心自身安全的問題。
“只是…今日來清河坊的人,為何如此之多?”
他擠進排隊進入清河坊的隊伍,心中暗自驚奇。
他猜測自己去黑暗世界的這段時間,清河坊周圍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平日裏清河坊雖說繁華,但像是今日這般需要排隊進入的景象還真不多見。
這簡直就像是方圓百里所有的修士,都約定好要一同在今日進入清河坊一般。
隊伍緩緩蠕動,伴隨着悉悉索索的動靜終於輪到了陳安。
“入場費一枚靈晶。”執法隊成員掃視一眼,面無表情道。
陳安從懷裏摸索了一陣,卻是掏出了一枚令牌遞了過去。
站在他身後之人原本不以為意,沒想到執法隊隊員看了令牌,居然側身徑直讓陳安進了坊市,他立刻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令牌究竟是何物。
一時之間排在他身後的一眾窮苦散修也紛紛側目,心想這穿着樸素的小子到底是哪家貴客的小廝,居然能夠不繳納入場費就進入坊市。
“慚愧,能省一枚靈晶是一枚靈晶啊。”陳安暗自感慨。
雇傭他當靈農的司馬家,與執掌清河坊的三位築基大修之一的司馬旺算的上是家族遠親,平日裏兩家雖然不常來往,司馬家也不曾借過司馬旺的光。唯一的好處,就是司馬家之人執此令牌進入清河坊時,不用繳納那一枚靈晶的入場費。
一枚靈晶,對於擁有百畝靈田的司馬家自然算不得什麼。
但是對於小小的靈農陳安來說,能省下一枚靈晶便足夠他竊喜半天了。
陳安進入坊市后,環顧四周,更加堅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這清河坊在他離開的幾天之內,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往日裏行走在街道兩邊稀疏的人群,如今擠滿了整條街道。
各色修士,男女老少皆有,或是鶴髮童顏,背着巨大的青皮葫蘆,或是丰神如玉,背負三尺利劍,或是戴着白色面紗,一顰一笑皆流露出絲絲媚態,彼此摩肩接踵,當真算得上是人流如織。
街邊的攤位數量暴漲,已經越過路面,佔據了行人的空間。
陳安不得不打起精神踮起腳,避免踩到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攤主的攤位。
他逛了半天,最終停在了一個售賣法器的攤位前。
“這組柳葉鏢,作價幾何?”陳安問道。
攤主身形健碩,面纏黑布,周圍似乎帶有絲絲煞氣。
原本密集的攤位,在他周邊突然變得稀疏,紛紛與他間隔開一臂的距離。
陳安看到他身前攤位上的有些法器,上面甚至還帶有未清理乾淨的乾涸血跡,再看攤主這副架勢,他立刻心中一凜。
不過這組柳葉鏢共有六枚,通體散發著晦澀靈光,一眼看上去便是那種激發迅速,又節省法力的平實好用之物,他實在有些捨不得不問問價錢就直接錯過,這才讓他硬着頭皮也要問問價格。
“二十枚下品靈石。”攤主掃了一眼陳安的裝束,不耐煩地說道。
“二十枚?”陳安暗自咋舌,原本火熱的心立刻冷了下來。
二十枚下品靈石,就算是把他的全部家當賣了也湊不齊這個數字。
他猶自不死心地看向一旁一枚小巧的飛釘法器,問道:
“那這個是多少價錢?”
“兩枚下品靈石。”
“這。”陳安頓時苦惱了起來。
他摸了摸自己懷裏的全部家當,他總共也就只有兩枚下品靈石。
若是這兩枚靈石全用來買這飛釘,怕是他日後的生活都成問題了。
“可否再便宜點,在下實在是囊中羞澀。”他硬着頭皮道。
“本店不講價,不買就莫要擋路礙了某家的生意。”攤主一瞪眼。
“告辭。”事已至此,陳安只能嘆了口氣,離開了攤位。
他走了幾步,回頭再看的時候,發現攤主似乎已經將柳葉鏢賣了出去。
柳葉鏢和飛釘這種只需要用御物訣就能直接催發的簡單好用的下品法器,當真是不愁賣,也難怪那攤主絲毫沒有要講價的意思,陳安嘆息道。
他兜兜轉轉又逛了幾圈,停在了一處熱門攤位之前。
約莫有十人圍着的攤位之中,一張黃布上擺着接近百張符籙,從最基礎的清潔符,引路符到稍微高檔點的火焰符寒冰符,應有盡有,作為鎮攤之寶的,則是擺在攤位中央的一張小五雷符,不少修士看到這符的時候都難掩眼熱的模樣。
遠遠的,那攤主看到陳安,就招呼了起來。
“陳小友,幾日不見,這次可有什麼相中了的符籙。”
陳安被喊出名號,略微驚訝:
“我只不過是之前來坊市的時候與這徐符師攀談過幾句,沒想到他半月不見居然還記得我這號人,如此玲瓏心思,再加上制符手藝,難怪能夠日進斗金。”他心中暗道。
攤主姓徐,客人都尊稱他一聲“徐符師”。
徐符師看上去是個枯瘦老道,平靜下來也有一番仙風道骨的風采,但此刻他邊與客人殺價邊自誇自己的符籙效果,又兼顧招呼南來北往路過的新客,樣樣都不落下,盡顯八面玲瓏的油滑小商人風采。
陳安本就有挑選符籙的意思,這會兒立刻在攤位上認真挑選了起來。
不過片刻之後,他的面色就垮了下來:“怎麼這符籙,也漲價了一成。”
但他看攤位上符籙清空的速度,和徐符師偶爾露出的難以自控的幸福笑容,就知道漲價絲毫沒有影響符籙的暢銷。最近徐符師絕對算得上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一時之間他胸中滿是煩悶之氣:“難道這清河坊的修士都暴富了不成。”
一張符籙好歹也賣幾枚甚至十幾枚靈晶,平日裏散修購買符籙怎麼著也得省吃儉用上好一陣子,怎麼今日過往的散修出手都如此大方。
又不死心地觀察了片刻,他突然驚喜地發現:“為何這小寒冰符無人問津?”
他僅僅是盯着小寒冰符看了幾息,卻被眼尖的徐符師看在了眼裏。
“陳小友可是要買這小寒冰符?過往的時候小寒冰符是一張三枚靈晶,但若是你一口氣買下三張,我便只收你八枚靈晶可好?”
陳安有些心動,但心中還在細細考量得失。
眼瞧着他有些心動的樣子,徐符師連忙又添了把火:
“實不相瞞,也就是最近出世的青莽山秘境裏內有上古純陽禁制,小寒冰符威力受限,老道我這才折價出售。不然如今秘境出世,又暴出內有上古功法和築基靈物的消息,引來無數散修進入秘境尋寶,如今能夠短時間內增強戰力的丹藥和符籙都是價格飛漲,有價無市,哪有什麼折價出售的道理。”
徐符師本以為青莽山秘境出世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沒想到卻意外點醒了陳安。
之前一路上遇到的種種奇異之事,立刻在他腦中串聯了起來。
難怪最近清河坊人流如織,市面售賣的法器幾乎多了三成。
要知道,那可是築基靈物,能夠大幅度增加築基幾率的寶物!
像是築基丹一類的寶物,都被世家大族死死握在手中。
普通散修,想要築基只能拿命去拼,築基失敗便要面臨身死道消的風險。
如今眼見築基的可能就在眼前,由不得那些壽命將至的散修不瘋狂。
甚至有年邁的修士已經做好殉道的準備,只為自家有前途的孫兒搏個前程。
想到秘境之中人人如魔的場景,陳安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還好我不用進入秘境冒險。”他暗自慶幸。
如今他有着一整個異世界作為底蘊,哪裏還要冒這種風險去與他人生死搏殺。
“我再買一張金光罩符,可否再給我便宜一枚靈晶?”他小心問道。
徐符師聞言頓了頓,顯然在心中計算成本,他看陳安年輕的面相,剛想要再講講價,但攤位上的人越圍越多,且言語間都是些砍價殺價的老手。
一時之間四面八方都是砍價殺價的聲音,徐符師頓時火力全開,殺價殺紅了眼,自然也顧不上陳安這樣的小蝦米了。他連忙擺擺手,只求陳安別打擾他接下來的大單子:
“行行行,便宜你一枚靈晶,拿走拿走。”
如果是在以往,徐符師可能還真連小蝦米都不會放過。
但如今行情太熱,多賣出一張符,就意味着有更多靈石買來符皮和筆墨,然後再煉製更多的符,利滾利變成更多的靈石。
陳安的那點零頭小利,如今在徐符師眼中跟耗費的時間成本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陳安得了便宜,立刻甩出十幾枚靈晶,把三張小寒冰符和一張金光罩符揣在懷裏,然後鑽進人群彷彿是游魚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中。
“三張小寒冰符和一張下品金光罩符總共省下了兩枚靈晶,入場費省了一枚靈晶,等會兒買靈米的時候可以靈米和凡米混着買,大概又能省下一枚靈晶,一來二去,我大概就有了四枚靈晶的盈餘。”陳安快步穿行在人群之中,盤算起來。
他當靈農一年勞苦下來,也不過才能攢下三枚下品靈石,也就是三十枚靈晶,一下子能夠省下四枚靈晶,一時之間讓他內心又欣喜了幾分。
而且,他剛剛腦內又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如果他的猜想為真,那這四枚靈晶可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遠處掛着“寶亨記”牌匾的樓閣逐漸近了,陳安立刻眼前一亮。
他往前急忙邁了兩步,輕輕越過寶亨記的門檻。
寶亨記是做靈石和黃金兌換生意的錢莊,但實行的卻是寄拍制。
修士自己寄拍黃金或靈石,自己定價,寶亨記不過是收一個手續費。
至於為什麼不像是前世的銀行那樣直接提供靈石和黃金兌換的服務,而是寄拍。原因嘛……看兩條隊伍的長度就能知道了,陳安想到。
寶亨記共有兩個窗口,一個寄拍黃金,一個寄拍靈石。
黃金換靈石的窗口前大排長龍,因為大廳空間不夠,隊伍甚至排得繞起了幾個彎,排隊的修士小心翼翼地蜷縮在隊伍里,生怕被不知道哪裏鑽出來的混賬小子搶了空位。
而靈石換黃金的窗口則是門口羅雀,陳安進入的時候,唯一一個準備用靈石兌換黃金的修士正好出門而去。
如果寶亨記敢放言自家錢莊能夠無限用黃金兌換靈石,無論兌換的比例多高,不出半天,寶亨記的門檻就得被聞訊而來的一眾修士踏破,然後因為靈石短缺而倒閉。
黃金對於修士來說,算是完全的無用之物。
任何修士去凡人界都能體會到千金不換的待遇。
只有能夠用來佈置陣法或用於其他修行用途的靈石,才是修仙界的硬通貨。
一枚靈晶肯定能夠換來十斤黃金,但二十斤黃金卻不一定能換來一枚靈晶。
“但這對於自己來說,是個天大的利好消息。”陳安暗暗握拳,興奮道。
如果徐符師所言非虛,最近秘境出世,丹藥、符籙和法器這類能夠增強戰力的物品都是價格飛漲,那麼修士對於靈石的需求量肯定是大大增加。
他眼前寄拍靈石窗口前大排長龍的隊伍,就已經驗證了這點。
“那麼相應的,大量黃金湧入,必然造成黃金的貶值!”
想到這裏,陳安上前幾步,詢問道:
“最近可有寄拍黃金的單子?”
看到難得的客人,正愁苦自己會不會被解僱的夥計也來了精神,連聲道:
“有有有,當然有,這種單子有的是,貴客您請看。”
眼見終於來了生意,來了精神的夥計辦事極其麻利。
片刻后,陳安已經將四枚靈晶換成了八十斤黃金。
因為沒有儲物袋,他只能半抱着沉重的金塊離開。
看到這足以令任何凡人發狂的一幕,一眾修士只是面色古怪,暗自嘀咕。
錢莊外幾個一直在遊盪,目光閃爍的蒙面者也是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將目光從陳安身上移開了。
然而殊不知,懷抱黃金的陳安恨不得大笑三聲。
他的猜想果然沒錯,靈晶與黃金的兌換比例從曾經的1:10變成了1:20。
原本省下四枚靈晶,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市井小民之幸,但如今……
“我省下的四枚靈晶,全都會成為我在異界招兵買馬的雄厚資本。”
陳安之前還在頭疼,自己的資產是無根之水。
自己要如何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在異世界置辦自己的產業。
而到時候置辦產業的事情,又勢必會影響他修鍊的時間。
但如今,他資產的無根之水已經接上了修仙界這片無邊無際的黃金之海。
置辦產業的收入,跟兩界貿易的暴利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而這也意味着,那個用金錢開道無往不利的安德魯男爵又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