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目標與構想
在這兩段人生達成和解后,夏生…不,應該是花山夏生整理好情緒,離開了房間。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還沒走遠,就又被牧之原太太叫住了。
“花山君,又要出門嗎?”牧之原太太問道。
“對,出去走走順便吃點東西。”花山夏生生怕又被叫去吃午飯。
一天三頓你在人家家裏蹭兩頓,那也太難為情了。
“好吧,但是記得早點回來,有個不錯的打工地點哦,下午可以帶你去看看。”似乎是察覺到了花山夏生的窘迫,牧之原太太就沒再挽留。
“好的,麻煩您了。”
告別了熱心的房東太太,花山夏生順着記憶走向了便利店。
……
“哈~”在收銀台後發獃的打工小妹坂本惠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中午真是太難熬了~”
不過她很快就清醒了,因為一個板著臉的光頭走進了便利店。
“不…不會是遇到搶劫犯了吧!?”惠子緊張的想到。
而另一邊被人家緊張注視着的花山夏生卻沒有任何自覺的頂着還不算太光的光頭在店裏不緊不慢的尋找着想吃的午餐便當。
“好難選啊。”花山夏生不禁面露難色,完全不知道他已經被收銀小妹在心裏判了刑。
“他的表情是在糾結!”惠子現在已經腦補出了花山夏生的心裏狀態。
“不好意思,請問…”花山夏生剛想詢問一下收銀員的意見時。
“嗨!”可憐的惠子被“疑似搶劫犯”的搭話嚇了一跳。
同樣的,花山夏生也被嚇了一跳,該說真不愧是昭和時期出生的嗎,連收銀小妹都這麼精神。
“我想問一下,您有什麼推薦的便當嗎?好難選哦。”花山夏生問道。
“唉~”只是普通的客人嗎?
“額,嗯,我的話比較推薦那邊的炸漢堡肉便當!”惠子鬆了口氣。
“謝謝。”結賬離開時,花山夏生如是說道。
看着可疑光頭男離開的背影,“這個小哥看起來兇巴巴的,不過聲音聽起來還挺溫柔的嘛。”
雖然只是虛驚一場,但也不妨讓她牢牢地記住了花山夏生的臉。
……
“牧之原桑,我回來了。”三口兩口解決完午飯後,花山夏生敲了敲一樓的房門。
不過話說回來,便當的量還真是摳門啊,一塊漢堡肉一個飯糰加上幾個西藍花,完全沒吃飽好吧。
“嗨,來了來了。”
看來牧之原太太早就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就等花山夏生回來了。
“推薦的地方是一家書店哦。”牧之原太太說道。
“小池店長已經在這裏開了幾十年了呢。”
“欸,那可真厲害,一家書店經營了幾十年。”
花山夏生的租住地點在東京市區最西邊的世田谷區,世田谷區在1932年決定名稱時只有十三萬人。昭和初期是東京35區中人口最少的區域,但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時,土地改革后的佃農陸續將土地開發為公寓,使得人口大量流入,直到現在的1989年已經擁有了五六十萬的人口。
在這樣一個人口聚居區開書店,應該不會虧吧。
“小池店長也上了歲數,所以想找個年輕人看店。”牧之原太太解釋道。
“花山君大學是讀的文學吧?”
“是的,不過學的不怎麼樣就是了。”花山夏生訕笑着回答,好像真的是在為沒有好好學習而羞愧。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兩人已經來到了小池書店門口。
“老闆,我把你想找的人帶來了!”進入書店后牧之原太太朝櫃枱後面的老人介紹道,“就是這位花山夏生君。”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花山夏生。”花山夏生說完淺淺的鞠了一躬。
“……”
小池店長好像也被花山夏生另類的髮型干沉默了,無聲的看着牧之原太太,好像在說,你這是從哪給我找來的不良少年,還能找來個這麼特立獨行的,真是辛苦你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沒禮貌,花山君可是東京藝術大學的畢業生,可是個好孩子!”牧之原太太開玩笑似的責怪着小池店長,兩人交情似乎不淺。
“哈哈這樣嗎,真不好意思啊。”小池店長訕笑道。
說完他又將目光轉向花山夏生,“初次見面,我是小池研一。”
“不過話說回來,東京藝術大學的畢業生為什麼不去大公司應聘,反而來我這裏打工?”小池研一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奇怪的問道。
牧之原太太似乎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上午只聽花山夏生說想找個地方打工,一時興奮也沒細問。
“因為想找份簡單的工作。”說完,不止小池研一,就連牧之原太太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在他們的認知里年輕人就應該拼搏奮鬥才對嘛。
花山夏生見狀又解釋道,“我想嘗試向出版社投稿,所以要找一份清閑點的工作,如果是書店的話,那就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了。”
聽他這麼說,小池研一也來了興緻,“哦?已經想好寫什麼了嗎?”
“是的,是已經構思了很久的故事,有點偏向兒童文學吧。”
“哦摩西羅伊,”小池研一沉吟片刻,“花山君,你可以在我這裏工作,但是工資不會很高,每月可能只能給你十萬円的工資。”
十萬円的工資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五萬円的房租加上吃喝的話應該還能存下一部分。
花山夏生的父母還留下一筆小小的遺產,但他並不是很想動用,畢竟那是給“花山夏生”留下的,而他只是個鳩佔鵲巢的冒牌貨。
冒名頂替掉了人家的孩子,還要花人家留給孩子的錢,這樣說起來也太奇怪了吧?
所以還是讓它在銀行里繼續躺着吧,至少在快要餓死之前,花山夏生都不打算去碰這筆錢了。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是89年……
泡沫破裂貌似是指日可待了,那麼還要不要操作一下呢?
“算了,夠吃飯就行~”花山夏生沒志氣的想着。
……
與小池研一達成協議后,花山夏生便和牧之原太太回去了。
快到公寓時,牧之原太太開口說道,“對了,花山君。”
“什麼?”
“之前都不知道你唱歌還那麼好聽呢~那首歌叫什麼名字,之前都沒有聽到過?”之前她只知道花山夏生結他彈的很好,因為時不時就可以聽到他彈兩下,今天倒還是第一次聽他開口唱歌。
“謝謝誇獎,這下可更有自信了。”花山夏生的聲音條件確實很棒,嗓音清冽明亮,音域也很廣,只要別太高應該都能唱上去。
至於歌名的問題嘛,“那首歌叫做千年幸福論。”
但是如果去唱片店找的話,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吧,不過以後說不定會發行就是了。
只要錢到位,做個地下音樂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雖說他倒是懂一些編曲的知識,但卻不精通,如果是簡單的扒譜那倒是得心應手。
“話說之後是不是還要再去系統的學一下編曲呢?”
告別了牧之原太太,花山夏生又去了一趟之前的便利店,買了晚飯的便當、檔案袋和稿紙。
“呼~”回到小屋,花山夏生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走的路也不是很多,但他已經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
“看來鍛煉身體也要提上日程了。”
吃過晚飯後,花山夏生靠着自己的枕頭構思着想寫的內容,看了那麼多書和影視作品,多少也能擠出幾個故事吧?
但此時他驚奇的發現,作為夏生時的記憶也和“花山夏生”的記憶一樣,變成了一個個可以反覆翻閱的片段,雖然有很多地方存在缺失,但或許在接觸到類似結他的媒介之後就可以恢復?
“那以後乾脆看見什麼都摸一下好了~”想着想着就被自己逗笑了,他現在真的挺開心的,至少之前浪費時間看的各種雜書,現在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思來想去,花山夏生選擇要寫下的故事,《墳場之書》。
雖然打定了主意,但花山夏生並沒有直接動筆,《墳場之書》無疑是一本內涵豐富的好書,但有些情節似乎並不是很全年齡,比如開頭的殺手傑克,而且故事內容也不那麼曰本。
既然要讓這本書受到好評和認可,那麼花山夏生的首要任務就是把故事和化,順便讓故事情節變得和諧一點,至少要讓人容易接受一些。
至於要怎樣達成這兩點……
花山夏生思考了片刻,“和化的話,就把故事裏的墳場改成結界,把鬼怪們改成妖怪?”
他覺得這是個可行的方案,第一點想通了,那第二點就更簡單了,只要把背景選在曰本的歷史故事或民間故事裏不就好了。
“哈~好睏。”花山夏生打了個哈欠,屋裏燈光昏暗,總讓他有一種不真實感。
洗漱完畢!熄燈!睡覺!
“如果這一覺睡醒又回去了那樂子可大了~”他心裏想着,“如果只是把今天的一切當成一場夢,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回想着今天碰到的一切,熱心腸的房東太太、很有精神的收銀小妹、書店那個老頭,以及早上那個擦肩而過的鄰居。
“可惡啊,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啊!”花山夏生感覺有些尷尬,在被窩裏扭動着。
他一翻身,看到了放着日記本的矮桌,雖然在黑暗裏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就算是夢的話,也要留下點東西再走吧。”花山夏生強忍着困意爬起來打開了燈,在昏暗的暖色光里,寫下了今天的經歷。
一改常態的,他把今天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的全寫了下來,寫了整整一頁,在前面那些最多兩三行的文字中,算是一個龐然巨物。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花山夏生醒的很早,但他並沒有選擇睜開雙眼,但不睜開也知道他並沒有回去,因為這該死的榻榻米睡得他腰疼。
“等我有錢了,我一定要租一間有床的屋子!”
……真是個沒志氣的目標呢。
早上九點,花山夏生準時到小池書店報道。
“老闆,早上好。”
“早上好花山君,今天就拜託你了,總之先熟悉一下書刊的分區吧。”
“嗨~”
工作日清早的書店總是很清閑的,小池研一看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翻着那一本快要被客人翻爛的曰本史的花山夏生。
“這個店裏除了我歲數最大的可就是那本書了。”小池研一打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喜歡歷史了嗎?”
“嗯,以史為鏡可以明得失嘛。”花山夏生頭也沒抬,敷衍似的答道,不過這話用日語說出來還真有點拗口。
“哈哈哈,你翻書那麼快,可不是照鏡子的樣子哦花山君。”
這好像是是個很能說的老爺子。
“嗯,其實是在構思故事的劇情,所以正在煩躁着。”花山夏生依舊沒抬頭。
但就在他翻到下一頁時,首行的大字讓他停下了一目十行的速讀。
源平合戰,史稱“治承·壽永之亂”,是指從曰本平安時代末期1180年到1185年,持續了六年的大規模內亂,也被看作是銜接曰本古代與曰本中世時期的歷史事件,這場內亂直接的導致了平氏政權的瓦解。
那就把主角改成被源氏武士追殺的平氏家族的孤兒吧。
這合理嗎?
嗯,這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