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然然醒了
縣城醫院。
有李強幫忙，李鳴就不用再親自下鄉了，所以當天晚上就回去了縣城。
普通病房內有三張病床，然然躺在最裏面靠窗的病床上，張婉慧正坐在一旁給她削蘋果。
路過護士站的時候，李鳴就已經知道然然醒了，此刻他筆直的站在的病房外，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塵封在上一世的記憶。
在張婉慧抱着然然跳河當天，然然曾給他打過電話，他並不知道然然是怎麼知道周娟家電話的，但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然然給他說的話。
“爸爸，媽媽好像生病了，你能回來嗎？”
“我和媽媽好想你！”
當時李鳴正在和周娟結婚，為了攀上周家的高枝，他隨便說了幾句話把然然搪塞了過去，自此就再也沒有接到過她的電話。
直到李鳴知道張婉慧和然然自殺了，他才知道然然那通電話是在向他求救，如果他當時能回到妻女身邊，她們也不會自殺吧……
“你怎麼在外面站着？”
正在削蘋果的張婉慧看見了李鳴，停下手裏的事情輕聲喊道：“然然已經醒了，你還不快進來。”
比起昨天，張婉慧看上去要有精神得多，臉上也不再是陰鬱惆悵，而是掛着淡淡的笑容，看來然然病情好轉讓她終於放下心來。
李鳴大步走進病房，為了不讓妻女擔心，他並沒有穿招工那套衣服，而是和平日裏的穿着一樣，看上去非常普通。
躺在病床上的然然看見李鳴后，下意識用被子把臉蛋遮住，露出一雙大眼睛從頭到腳的審視李鳴。
李鳴也僵在原地，看向然然的眼神中充滿愧疚，明明在腦海里出現過許多次這樣的畫面，可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然，你不是很想爸爸嗎？”
張婉慧看出兩人之間的尷尬，於是把手裏的蘋果放下，伸手摸了摸然然的腦袋，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安靜。
在然然被送去鎮上醫院的時候蘇醒過一次，意識不清晰的她開口就是想爸爸，說明她心裏還是很想李鳴的，之所以現在這幅樣子，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與李鳴相處。
畢竟李鳴在家裏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從然然出生到現在，兩人見面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李鳴看見寶貝女兒對自己如此生疏，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後悔自己沒有多陪陪她。
深吸一口冷氣，李越大步走到病床旁，小心翼翼的說道：
“然然，爸爸回來了，爸爸以後再也不走了。”
聽見李鳴不會再走，然然的眼睛頓時就亮了，她洋娃娃一樣的臉蛋從被子裏探了出來，怯生生的問：“爸爸真的不離開然然了嗎？”
“嗯，爸爸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李鳴重重點頭。
上一世他已經離開妻女這麼久，這一世哪怕金山擺在眼前，他也絕不會再離開妻子和女兒。
得到李鳴的確認，然然臉上立馬就浮現出笑容，就連病情都變好了不少。
她伸出皮包骨頭的小手，抓着李鳴的大拇指說道：“爸爸以後可以送我去上學，給我講故事，給我買玩具嗎？”
這些都是然然最想和李鳴做的事情，她曾經也給李鳴說過，可李鳴卻連騙騙她都不願意，直接把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從小到大，李鳴就只給她買過一個小兔子髮夾，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
“爸爸今天晚上就給你講故事，等你病好了就送你去上學，還會給你買好多好多玩具。”李鳴摸了摸然然的腦袋，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心疼。
有自己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爸爸，她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兩人破冰后，然然對李鳴說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例如她去抓大雞公，她和媽媽去抓蛐蛐啥的，雖然有些無厘頭，但李鳴卻聽的非常認真。
一旁的張婉慧看見父女兩相處如此融洽，她終於覺得這個家完整了，恨不得讓時間就在這一刻永遠停止，讓此刻的幸福一直延續下去。
然然講了半個多小時，臉上漸漸出現了疲倦之色，李鳴握着她的小手，一臉溫柔的給她講着故事。
這一幕正好被門外的村書記楊月華和二嬸看見，兩人幾乎同時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真的。
要知道，李鳴可是村裡出了名的不靠譜，就連李鳴的父親也因此都跟他斷了關係，一直對妻女不管不問的他，現在竟然在給然然講故事！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楊書記，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這小子真的在給然然講故事？”二嬸不可思議的問道。
楊月華的心裏也同樣震驚，她並沒有回答二嬸的問題，而是帶着她走進了病房。
兩人剛進來就引起了李鳴和張婉慧的注意，李鳴用眼神給兩人打了一個招呼后，就繼續給然然講着故事，再次把楊月華和二嬸驚得不輕。
二嬸更是把張婉慧偷偷拉到一旁，小聲問道：“你家這口子怎麼突然轉性了？難道你把我昨天給你的錢又都給他了？”
就李鳴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除了錢，二嬸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他轉性。
“二嬸誤會了，李鳴他這次是真的收心了，他已經答應不離開我和然然。”張婉慧開口解釋，把李鳴這兩天的所作所為都說了出來。
一旁的楊月華和二嬸聽見后，臉上的表情變得更震驚了！
看着兩人這幅樣子，張婉慧知道自己再怎麼替李鳴解釋也沒用，於是沒有再說這件事情。
她開口問道：“二嬸和楊書記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來給你送錢的。”二嬸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了張婉慧的手中。
她看了看正在講故事的李鳴，特意放低聲音說道：“這是我和楊書記給然然湊的醫藥費，雖然只有一千元，但關鍵時刻也能應應急，你可收好了，千萬別被李鳴給騙走了。”
看着信封里剛從銀行取出來的新錢，張婉慧頓時紅了眼眶，心裏非常感動。
楊月華雖然是村裏的書記，但一個月工資也僅僅只有九百元，而且她還在村子裏資助了幾個孤兒，即便每天都吃饅頭鹹菜，一個月也剩不了多少錢。
二嬸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因為沒有文化，她連廠子都進不去，只能靠賣菜和給別人做活為生，為了養活孩子，她每天都要早出晚歸，日子並不比張婉慧好過多少。
兩人湊出這麼多錢給自己，想必是把家底都拿出來了，這份感情讓張婉慧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只能哽咽的說出兩個字。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