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風譎雲詭
“姬昂堯是阿斗”這滿含惡意的荒唐調侃,被巧舌如簧的竹公子通過一場偷梁換柱的直播買賣后,竟被夯實為了事實。
此時,這一話題已經成了神鷗城的熱點。
陸子胥和徐可慕一邊清點收穫,一邊部署下一步計劃。
徐可慕:“竹公子今天的直播關注達到了40萬,這可是一場我們和竹公子雙贏的戰役。現在神鷗城的網民都在期待齊伯嶼和竹公子的再次較量,雙方的關注還會繼續持高。”
陸子胥:“隨着這二人的較量升級,我們對姬昂堯工作的初步目標就能完成了。”
徐可慕:“董事長,另外一層效用估計也開始發揮作用了,滿城的輿論熱潮下,白擎尚還要不要繼續做諸葛亮鞠躬盡瘁,他是該斟酌斟酌了,姬昂堯夫妻間的嫌隙想必也已經撕開了。”
陸子胥:“嫌隙既然都已經撕開了,如果不嵌入一個楔子進去,是不是有點可惜。”
陸子胥說完,徐可慕遲疑地問道:“楔子?”
陸子胥:“要讓嫌隙成為決口,就需要嵌入一個楔子!”
徐可慕:“董事長,您說的楔子是指插入姬昂堯夫妻間的第三者嗎?”
陸子胥:“對,你要儘快找到合適的楔子。”
徐可慕面露難色,說道:“姬昂堯夫妻間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即便是有插足念頭的女人,在姬昂堯身上也找不到出路。白詩語又是個全職太太,天天圍着姬昂堯和白擎尚轉,這對夫妻間是寸草難生啊……”
陸子胥:“即便是銅牆鐵壁,只要裂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就有嵌入楔子的機會。像姬昂堯這樣有地位、有學識、又有風度的人少不了傾慕者,你從姬昂堯身邊好好篩篩,找到合適的人應該不難。”
陸子胥想通過如此細微的間隙撬動整個博聯集美集團,並非異想天開。
在龐大的博聯集美集團面前,這一間隙雖然顯得微乎其微,但它若決口,便能令整座大廈傾刻坍塌。
莊子的庖丁解牛里說過,牛的骨節是有間隙的,若用很薄的刀刃插入有間隙的骨節,便遊刃有餘,只需輕微動刀,牛的骨與肉一下子就解開了,會跟泥土一樣散落在地。
陸子胥就找到了這個間隙,現在只差一把薄刃。
古聖先賢的智慧,好人用之匡扶正義,壞人亦用之行不軌之事。先賢的典籍之所以深奧難懂,估計是為了防止歹人得知而用其為非作歹。
姬昂堯身系神鷗城的經濟命脈,今天關於他荒唐至極的輿論態勢,引起了李子房的高度重視。
他確信此事是人為操縱的結果,令衛安局要徹查到底。
譚先洋認為,調查的重點應該是那些在齊伯嶼直播間裏挑起事端的賬號。因為竹公子一直以和齊伯嶼觀點對峙為賣點,來提升自己的關注度。只要話題有她發揮的空間就絕不含糊。若背後有人刻意操控,也用不着收買竹公子。
李子房認同譚先洋的看法,令衛安局按照譚先洋提供的思路進行徹查。
譚先洋:“現在是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每人每天都在接收着海量信息。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有精力去篩選、辨別這些信息。”
“只要對信息的內容和方向稍加操作,比如竹公子通過把關於阿斗那些人們比較陌生,又不容易考證的事件拉過來靠攏姬昂堯,這就很容易讓人自以為是在獨立思考的情況下,被引導得出操縱者想要的結果。”
“一個人是這樣,一群人也是這樣!通過大範圍、海量的信息轟炸,就會構建出一套虛假的集體記憶。如此持續,姬昂堯是阿斗的觀點就會成為人們認為的事實。”
此刻,李子房考慮的是操縱者操控這個事件的企圖,他神態凝重地說道:“如果這番輿論持續發酵,博聯集美董事會勢必會對姬昂堯董事長的職務產生異議。”
“如若博聯集美董事長不是姬昂堯,博聯集美的發展能不能堅持姬老哥的發展方略就很難保證了。”
“如此離奇反常的輿論勢頭直指姬昂堯,恐怕操縱者的意圖是通過改變博聯集美的發展方略,進而動搖我們神鷗城的經濟命脈。”
事發之初,李子房便隱隱感覺此事與人生規劃局有關,分析到這裏,他更確信這幕後的黑手定是人生規劃局。
他面露震怒之色,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凝望着人生規劃局的方向,說道:“通過余燁嘯,我們已經看到了人生規劃局操控人觀念和意識的手段。”
“倘若他們想在我們神鷗城複製一場阿拉伯之春,那攪亂經濟就更有利於他們的陰謀得逞。”
聽完李子房的分析,譚先洋頓感後背發冷,一臉驚懼,驚懼過後滿臉憂慮地說道:“這個人生規劃局的確可疑,他們來我們神鷗城不會真的只是為了無償幫助失意者。”
“和士開事件和今天的事,這些超乎常理的事情都是他們來了后才發生。城主,衛安局對和士開事件的調查結果怎麼樣?”
提到和士開事件的調查結果,李子房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說道:“引起和士開輿論加劇發酵的,居然是我們神鷗城一直比較活躍的幾百個賬號,衛安局正在對這些賬號的用戶進行逐一核查。”
聽完,譚先洋倍感困惑,難以置信地說道:“我們神鷗城自己的賬號?難道和士開事件是輿論自然演化的結果?”
李子房:“譚部長你也不信吧!我們神鷗人人心純良,這是刻在我們骨子裏的。即便是有見識偏頗、行為極端的,那也是極少數的,不可能在一夜間就面目全非。”
譚先洋:“這背後要是沒有人為性的刻意引導和操控,和士開的輿情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內就引起五萬多人關注,並參與其中。”
“今天姬昂堯的輿情更加反常,正常輿論發展的方向不可能產生如此嚴重的偏差。通過追查引起這兩起輿情負面發酵的涉事賬號,順藤摸瓜,應該不難找出幕後的操縱者!”
事態的發展果然如陸子胥所斷,這陣陰風鬼火已經令姬昂堯家裏不再安寧。
白擎尚在書房裏咆哮如雷,怒斥道:“現在這自媒體真是毫無節操!為了蹭熱度,不惜罔顧事實;為了謀私利,竟毫無底線……”
女兒白詩語帶着一臉憂悶站在一旁,看着父親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后,神情為難地說道:“爸,反正您已經退休了,以後集團的事,您還是別再過問了吧。”
白擎尚聽得一臉茫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疑惑地看着白詩語,白詩語為難的神色裏帶着認真。
看到女兒為難的樣子,白擎尚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已然成了輿論冠以姬昂堯阿斗稱號的佐證,他的臉上泛出了一絲憂悶之色。
他無措地仰頭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是啊,這些年集團里裡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昂堯在操持,昂堯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就不再添亂了。”
說罷,他又嘆了一口氣,神色悲涼。
此時,白詩語已難掩心中的委屈,臉上湧出一陣無奈和酸楚,急忙低頭往門外走去。
白擎尚:“詩語。”
剛走到門口的白詩語被叫住,不想讓父親看出自己慌亂的心緒,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抿起嘴轉身看向白擎尚,答道:“爸。”
白擎尚:“昂堯這孩子從小心思就深沉,有什麼委屈從來也不說,不像你大大咧咧的。你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要多關心他,不要總是粗枝大條的。”
白詩語:“好的,知道了爸。”
說完,白擎尚慢慢走到書桌前,緩緩坐在椅子上,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