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煙粉之地
剎那間，一窩蜂湧上來三十多名城防營士兵刀劍出鞘嚴陣以待。
衛卿沒想到這夜城的大門，竟然如此難進。
顯然，這個規矩是衝著他來的。
衛卿不明白背後是誰在搞鬼，這明擺着是想給他一個嚇馬威。
既然想通了此節，衛卿心裏便不着惱，小白則氣不過，忍不住大聲道：“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們入城！”
為首城防營士兵根本沒用正眼看她，自顧地躺在城門前的椅子上曬太陽，懶洋洋地道：“上頭有令，為了保證都城安全，從今日起陌生人禁止入城。”
似是瞧見小白姿色不錯，這名士兵接着色眯眯地說道：“若有引薦之人，哥哥我便作主放你們入城。”說罷，一雙不老實的眼睛在小白身上不停地打轉。
小白畢竟年紀小，哪曾被人這盤看來看去，當下被氣得差點哭了出來。
衛卿將小白拉到自己身後，淡淡道：“這麼說，只要有引薦之人，便可入城么？”
“不錯。”這名士兵對衛卿極為反感，轉身又變回方才那種高高在上的嘴臉，心道：你這個鄉野村夫，誰會替你擔保引薦你入城？
小白涉世未深，眼見他們不讓入城當下急得直跺腳。
二毛可不管這些，忍不住道：“衛卿哥哥，我們殺進城吧？”
眼見二毛露出濃濃的殺機，這些城防營士兵紛紛後退了一步，他們似是聽過關於這兩兄弟的傳聞，當下大聲道：“你們想做什麼，這裏可是天子腳下！”
衛卿見他們的慫樣，不由對他們嗤之以鼻。這些城防營士兵向來驕橫，平日肯定沒少侵壓百姓。
衛卿本無心權勢，只是不忍百姓受苦。
“放心，會有人接我們入城。”
衛卿此語一出，小白不由感到好奇，忍不住道：“誰會來接我們？”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衛卿也不知曉，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葉家。
葉流雲匆匆離去，想是家要發生重大變故，否則她不會在此關鍵之時撇下衛卿等人獨自回城。
京城那人既然下這麼一盤大棋，肯定不會讓他連城門也進不去。
不到一盞茶時間，一輛馬車緩緩停到了城門口。
這輛馬車雖比不上葉家馬車奢華，卻也十分富麗堂皇，後面跟着六名身穿粉色服飾的小丫鬟，馬車上插着一柄小旗子，似是某個家族的圖案。
“望月樓願做衛公子引薦之人。”
馬車內傳出一個十分動聽的聲音，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望月樓，夜城最大的煙粉之地。名義上只是一處紅樓，卻有三千多佳麗遍佈全城，因往來達官貴人較多，慢慢成了離王朝的情報中樞，朝中各派無一敢輕視於它。
守城的士兵沒想到望月樓的人會前來，神色馬上變得有些恭謹，當下連忙退後。
“既是望月樓引薦，我等自然不敢阻攔。”
城防營士兵既已放行，衛卿也無心跟他們啰嗦，讓大毛二毛駕車入城。
還未等衛卿入城，望月樓的馬車便已離開，顯然這位望月樓的奇女子並不想現身，這着實令衛卿感到好奇。
望着那輛馬車遠去的方向，衛卿暗道：看來這望月樓着實需要去一趟。
忽然腰間一痛，卻是小白狠狠擰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想趁白姐姐不在去逛窯子？”
這種時候，怎少得了二毛？
心思單純的二毛忍不住道：“衛卿哥哥，窯子是什麼地方？我可以去嗎？”
“不可以！”三個人異口同聲地道。
二毛明顯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麼強烈，當下乖乖地駕馬車。
眾人進得城來，發現城中確實繁華許多。
正如衛卿所言，城中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着實熱鬧非凡。但是因入城一事鬧心，小白反而沒有了要逛街的念頭。
“衛卿哥哥，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望着方才受委屈的小白，衛卿也有些心疼，當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道：“今晚我們在客棧將就一下，明天買一處宅子，在這安個家。”
衛卿最後的話，着實讓小白感到溫暖。她自己這麼多年無依無靠，就像大海里的一葉孤舟，連停靠的港灣都沒有，每天就這麼漂泊，十分沒有安全感。
衛卿何曾不是這樣？
衛卿從小孤苦伶仃，若不是後來老頭子的出現，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撐到多久。
也正是老頭子的出現，讓他的生命有了一絲生機，也改變了他的生活。
葉流雲雖然匆匆離去，但是給衛卿留的錢兩着實不少，衛卿買一處宅子綽綽有餘。
想到能在京城之中有一處落腳之地安一個家，衛卿心裏也感覺踏實。
大毛二毛聞着飯香，選了一處客棧。衛卿剛要進店，忽見客棧外的一個算命先生攔住了去路。
這名算命先生雙目緊閉，身穿洗得發白的道袍，手中長幡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每日一卦。
“這位公子，貧道見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
算命先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衛卿打斷了：“你這個騙子！”
一個瞎子，竟然能看到他面容，這不是騙子么？
算命先生一看衛卿並不上當，當下嘿嘿一笑立馬腳底摸油溜之大吉。
“公子，我們後會有期……”算命先生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衛卿並沒有放在心上，讓大毛將客棧最大的房間定了下來。
大毛心思比二毛細膩，直接定了三間上房。大毛與二毛分別住在衛卿兩旁，衛卿與小白則同住一間大的客房。
這間客房極為寬敞，入門處有一張飯桌，往裏兩間屋子各有一張床榻。衛卿執意讓小白住裏屋，自己則睡外屋。
簡簡單單吃過晚飯，衛卿便讓他們回房休息，自己則靜坐着發獃。
前面十多年，衛卿的生活簡直像一口井一樣，波瀾不驚沒有一點漣漪，能一眼望到頭。
短短數月，衛卿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其間雖然數次遇險，但是衛卿從沒想過退縮。
一入京城深似海。
衛卿雖然面上表現的毫不在乎，可是心裏還是十分凝重。
老頭子在臨行前沒有任何囑咐，他也不知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衛卿感覺無形中一直有一種力量在推着他向前，或者說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別人精心設計好的。
官場，確實步步危機呵……衛卿忍不住輕輕一嘆。
不知不覺子時將至，衛卿方要入睡，忽然屋外一道黑影閃過！
那人動作極為迅速，而且沒有製造出半點聲響，待衛卿開門之時，只看到了留在地上的一張字條——
南陽河畔、如意畫舫。
紙上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顯然是一名女子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