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地都休叫我屈膝
“蒲記島島主,青崖到!”
“蒼月島島主,羅雲到!”
“雛鷹島島主,謝獅到!”
“……”
長老的名字一個個傳來,當最後一個聲音響起時,除了郭臨以外,三位師弟臉上全部是極度誇張的震驚之色。因為最後一個聲音是……
“蓬萊宗宗主,鴻峰到!”
宗主都來了?
與三位師弟的震驚不同,郭臨眼睛裏卻閃過了一絲怨恨,他又將目光落在了第一個走上山頂的蒲記島島主青崖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空中又傳出一個刺耳的聲音。“宗主與眾長老駕臨,銀月島弟子還不出來迎接。”
宗主親臨,作為弟子理當迎接。一眼望去,一名名長老,已經走進了青石板鋪成的庭院。每個長老身邊前擁后簇着多名弟子。與銀月島島主林頌相比,其他長老的弟子,要至少多出一倍。
四人當中,郭臨最大。他走上去,不卑不亢地說道:“鴻峰宗主,各位長老,不知所來何事?”
“讓開,別擋路。你算什麼東西?”
一個色厲內荏的聲音,大聲叫道。說話的是走在前面的一個長着紅毛的弟子,說著,就用手來推郭臨。
可是,他推了半天,都沒推動他分毫。
郭臨眼睛一厲,直接出拳,將他打翻在地,一腳踩在了他的背後。
那紅毛疼的哇哇大叫,他的意識還停留在郭臨被廢的那個時期,正想着在這個曾經的天才面前楊威,讓師傅高看自己幾分,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一下子被郭臨放倒了。
“住手,放開我徒。”
一個帶着怒意的聲音,由遠而來。郭臨眼睛一眯,捕捉到飛速而來的拳影。身體橫移,以飛速的身法躲開了。
他境界不及長老,神行期的郭臨,擁有一百二十八匹烈馬之力,而明悟期的長老,擁有至少二百五十六匹烈馬之力。可是由於郭臨強大的神識,可以輕易捕捉到長老的拳風。所以,真拚命起來,就算不用神器春回浩渺梭,鹿死誰手,也不好說。
來人是一位灰袍老者,見郭臨從自己眼皮底下躲開去,老臉閃出慍色。再瞧瞧躺在地上,被郭臨打得爬不起來的徒弟,只覺得顏面盡掃。他正要繼續對郭臨發難,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齊長老住手。”
聞聲望去,人影紛紛讓開。那是一個模樣英武的男子,劍眉星眸,身穿錦袍。他雙手負背,就站在原地,卻給人一種虎踞龍盤之感。眼睛一掃,睥睨而視,十分威嚴。
“是,宗主。”
齊長老雙手作揖,腰一彎,恭敬地說道。心裏面,卻將他的紅毛徒弟和郭臨都恨上了。
這一次前來銀月島憑弔的長老,共有十幾人,地位達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將面子看得比姓命還重要。而眼前,郭臨竟然當著這麼多長老的面前把自己的徒弟給揍了。
宗主鴻峰掃了郭臨一眼,眼睛裏的疑惑之色一閃而過。他道:“郭臨,這一趟本座帶着諸位長老來送送林島主,你該不會阻攔吧。”
郭臨說道:“宗主言重了。我怎麼會阻攔你們呢。大家請進。”說完,他讓開半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位位長老,從郭臨身邊走過。而他們的徒弟,則大都嘻嘻笑笑,彷彿不是來為長輩送葬,而是來參觀和玩鬧的。全浩氣不過,正要站出來斥責那些弟子,卻被四師弟唐亮一把拉住。
一群人湧入靈堂,本來還寬大的地方,就變得擁擠了。
宗主鴻峰帶頭與十幾位長老,給林頌上了香。各長老的弟子,也很不情願地跪下來,對着林頌的遺像磕頭。
終於有一位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在遺像面前猶豫了半天,轉頭說道:“師傅,有什麼好跪的,他又沒您厲害,教出來的徒弟又那麼差勁,我不跪了。”說著嬉皮笑臉地走開了,走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腳踢翻了放在一旁用來給林頌磕頭的蒲團。
見狀,早在一旁看他們不順眼的郭臨勃然大怒。他一個箭步,就到了那人面前,還未等後者臉上露出驚容,抬手一個巴掌就打了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響遍整個靈堂。那少年雪白的臉,立馬多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上完香,早一步走出靈堂門口的宗主和所有人都詫異地轉過頭來。數十道目光匯聚之處,郭臨沉着臉,對被打的少年說道:“陳天,把東西擺好,磕頭認錯。”
陳天被打懵了,被打了臉,他第一反應是爆發,打回去。可是當他觸及到郭臨冰冷至極,彷彿是從千年寒潭打撈上來仿若能凝出冰渣一般的眼神時,心裏忍不住一突。就連到嘴邊的髒話也生生咽了下去。
“畜生,你在找死。”
背後一名老嫗衝過來,見得徒弟臉上紅得發紫的掌印,破口大罵。徒弟是師傅的一個門面,當自己在場時,徒弟被打臉和自己被打臉又有什麼區別?
老嫗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顧忌自己是長輩的身份,而宗主鴻峰也在此,她真想一巴掌反打過去,她厲聲喝道:“郭臨,跪下。”
這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邊。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的,除了銀月島的幾個弟子,沒有一個人是擔心同情郭臨的。
郭臨直視老嫗的眼睛,說道:“他犯了錯,為何要我跪?”
師傅已死,而他的靈堂,豈能叫人放肆?他看出來了,陳天是故意去踢蒲團,很有可能就是這老嫗授意的。而之前整個靈堂鬧哄哄的,這些人,誠心不想讓師傅的靈魂得到安寧。
老嫗怒道:“哼!我是你的長輩,我要你跪,你便給我跪!”說著伸出手,續起力道,朝着郭臨壓迫而去。
郭臨身子一閃,便躲開了。他道:“你是我父母?”
老嫗驚訝於郭臨一下子能躲開自己,聽得他問話,便道:“我不是。”
“那你可是我師傅?”郭臨又追問道。
老嫗道:“也不是。”
郭臨語氣變得冰冷,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道:“你既不是我父母,也不是我師傅,我為何要跪你?除了父母與師傅,天地都休想叫我屈膝。你是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跪你?”
“……”
被一個小子頂撞,老嫗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她無言以對。可是那臉上誇張得顫抖着的皺紋,卻表明她已經到了的心境是怎樣的怒焰滔天。區區豎子,竟然頂撞自己,還質問自己是什麼東西?
“哈哈哈……好一個天地都休想叫我屈膝。”
爽朗的聲音大笑起來,那是宗主鴻峰,他大步走過來問道,“郭臨,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宗主,竟然對一個蓬萊宗的弟子這般關心。見狀,在場的所有長老和弟子,對他又崇敬了幾分。
郭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着那個被自己嚇到的少年說道:“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強大的神識壓迫過去,直接摧毀了陳天心裏的防線,他想要狡辯,可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威嚴的宗主就在眼前,陳天不敢造次,他求助地望了眼師傅,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我說,有什麼好跪的,他又沒您厲害,教出來的徒弟又那麼差勁,我不跪了。”
“還有呢?”郭臨冷冰冰地說道。
“我還有我不小心撞翻了蒲團。”這一次他聲音小了許多,顯然他是因為故意這麼做,而心虛了。
陳天的反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宗主鴻峰也不例外。他攆着下巴上一小撮黑鬍子,對老嫗說道,“玉長老,這麼說來,是你的徒弟對林長老不敬了。”
玉長老氣死了,這個小子竟然把實話都說了。真相大白,她想偏袒都不成。她壓住胸中的怒火,道:“宗主,是我管教無方,我這就叫他磕頭認錯。”
聽着後面“咚咚咚”的聲音,郭臨走出了靈堂。他雖然是一個少年的身體,可是卻擁有九州強者的閱歷,一個小小的蓬萊宗弟子,他哪裏放在眼裏?
他續起真氣,雙手抱拳說道:“宗主,諸位長老。家師就要出殯,諸位請回吧。改天我再一一登門造訪,感謝大家,前來送師傅一程。”
唐亮、全浩、柳棟三人站到了郭臨的身後,跟着他一起抱拳。
在見到宗主帶着十幾位長老走上銀月島山頂時,他們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而二師兄郭臨,卻彷彿與這些長老平起平坐一般,說話不卑不亢。忽然之間,他們覺得自己之前和郭臨作對是多麼愚蠢。
他不僅是實力,就連心境也要比自己強大好幾個層次。現在,三人完全將郭臨當做了銀月島的主心骨。雖然實力卑微,給不了他什麼幫助,但至少可以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由他帶着自己三人,守護銀月島的尊嚴。
“呵呵……郭臨,有你這樣的徒弟,真是林老弟的福氣。”
一個年老的笑聲,從靈堂里傳了出來,郭臨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蒲記島島主青崖。“實不相瞞,這一趟,是我請求宗主前來銀月島送林老弟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關於你的大事要做。”
郭臨笑容溫和地道:“青長老,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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