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孤
沈落枝聽的面色越發漲紅,連小巧的耳垂上都浸出了血色。
她纖細如玉的手指惡狠狠地推在耶律梟的臉上,想自己站起身來,從他身上下來,但耶律梟沒鬆手,他的兩隻手如同鐵鉗一樣鉗制着她,把臉貼在她肩上道:“是用孤的口,不是用你的口,枝枝,這是舒服的事情,你會喜歡的。”
他又說:“孤這些時日,瞧了不少你的話本,孤覺得,孤現在很不錯。”
他一天天不知道都在學什麼東西!
沈落枝更沒臉聽了。
西蠻狗畜生!
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乾脆拿兩隻手蓋住了自己的耳朵,自暴自棄,不肯聽了。
耶律梟就見不得她這一副羞惱的模樣,她越是如此,他越是忍不住撩逗於她,沈落枝似嗔似怒的瞪他一眼,便把他渾身的骨頭都給看酥了。
他的羔羊,他的月亮,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與她一起拜周公了,連拜三天三夜那種。
耶律梟呼吸漸沉,一雙眼眸都跟着越發幽暗,那雙綠眼睛裏折射而出的泠光看的人心驚膽戰。
沈落枝真怕他不管不顧的發瘋。
幸而,下一瞬,耶律梟便抱起她,將她放到了塌上,最後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撫着她的後腦與她道:“等着孤,孤很快回來。”
沈落枝沒動,任由他火熱的唇瓣吻過微涼的額頭,然後目送他轉身出了木屋,耶律梟離開的時候,身後的紅色喜袍被燭火映出盈盈的如水波般的光,他身形一閃,人便跨出去了。
沈落枝依舊坐在床榻間。
耶律梟出門後半晌,聽風一瘸一拐的推門走進來,見了沈落枝,先躬身行了一個武夫抱拳禮,然後低聲道:“郡主,那蠻人首領已去了台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我們現在——就開始嗎?”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聽風語氣里都透着森森殺意。
被困於異國他鄉許久,不僅是摘星,聽風也早已壓抑夠了,大奉人骨頭裏的驕傲讓他們不肯向蠻人低頭,不甘因這等困境自.裁,他們心中都燒着一團火,只等着一個機遇,便能燎原。
沈落枝望着聽風消瘦許多的臉,片刻后,點頭,道:“去吧。”
聽風的呼吸驟然沉重,他行禮,躬身挪動着一瘸一拐的腿退出了木屋內,走到了木屋的院子之中。
院子裏的其他四個人都站着,三個大奉侍女,一個金蠻女奴,侍衛看了女奴一眼,直接走到女奴身前,一掌打暈了女奴。
這個女奴和他們是一樣的身份,也是奴隸,也並沒有侵殺他們,所以縱然這女奴是金蠻人,侍衛也僅僅是將這女奴打暈了而已。
那女奴被打暈的時候,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來,直接就暈過去了,而侍衛和侍女則拿出了沈落枝早就準備好的火把,和一捆被藥液浸泡過的乾柴。
沈落枝為這一日準備了很久。
她自幼學醫,懂得如何救人,也知道如何殺.人,武夫殺.人的方式千篇一律,一刀砍過去便是,血肉橫飛間,什麼都沒了,醫者殺.人的方式花樣百出,用針,用飯,用水。
沈落枝選了酒。
一來是金蠻人好酒,只要是個金蠻戰士,就都離不開酒,平時若是軍令如山,壓着他們不讓他們喝還好,但若是耶律梟不再壓制,他們都會喝。
只是,單在酒里下毒還不夠,她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讓所有人都飲下酒,金烏城裏的金蠻戰士太多了,如果前面的人喝了,死了,後面的人便知道酒有毒了。
所以,她選擇了混合毒。
有些東西,單用起來沒關係,但是混在一起,就是毒,中醫講的相生相剋,就是這個意思。
她先調了一種烈性酒,這種酒里加了黃乙草,這種草單用起來活血化瘀,是很好的傷葯,但是如果與一種名叫三條丁的草藥一起用的話,就會致人昏迷。
所以她又準備了用三條丁草液浸泡過的木柴,一旦點燃,會產生煙霧,沒飲過酒的人聞了沒關係,飲過酒的人聞了,會昏迷倒地,手腳酸軟,持續時間大概三個時辰。
沈落枝其實很想調出來一個毒藥,而不是只單單致人昏迷的迷藥,但是她手上的藥材不夠,算來算去,只有黃乙草和三條丁符合她現在的要求。
只是用毒,到底是慢了些,需要慢慢籌謀,細細鋪墊,草蛇灰線,一步一步走下來。
她特意挑了今天,宴請全城人飲酒,然後點煙。
點煙的好處就是,風一吹,滿城都是煙霧的氣息,只要煙霧足夠濃,城裏的蠻族將士就都會暈倒。
這個時候,裴哥哥如果攻城,那就是裡外配合,他們可以打金烏城一個措手不及,整個金烏城,都會被攻打下來。
耶律梟以往是怎麼屠殺大奉的,今日,就會怎樣被大奉屠殺。
沈落枝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了那座由大奉人血肉堆砌而成的京觀,想起了那一夜,她躲在帳篷裏面,透過一個狹窄的縫隙,看到耶律梟耳朵盪起又落下的紅色絲線。
此時,院外的侍女和侍衛已經打起了火把,將被三條丁藥液浸泡過的乾柴點燃。
這些乾柴外面幹了,內里還是半濕的,一點燃,便冒出陣陣濃煙,十分嗆鼻。
煙霧點燃,順着風悄無聲息的飄散在金烏城內,但是這點煙霧還不夠,沈落枝需要更多的毒煙。
侍女們抱出更多被藥物浸泡過的的乾柴,無聲的站在原地——遠處的檯子傳來陣陣喧嘩聲,那西蠻瘋子已經開始與那群西蠻將士慶祝起來了。
沈落枝在這時走出了院內。
月色清淺,星光璀璨,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時候。
她看向目露凶光的侍女和侍衛,緩緩點頭,道:“開始吧。”
侍女們動作很快。
她們抱着冒煙的乾柴與火把、金烏酒在城內遊走,以“恭賀新婚,請人喝酒”的名義走在各種氈房帳篷旁邊。
帳篷前多是有人守着的,侍女便將酒放下,拿着火把照明,請人來喝,蠻人將士早就喝過一輪酒,現在也不疑有他,但誰料一走過來,便嗅到煙霧,不到三個瞬息,便“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而侍女迅速將帳篷用火把點燃,並且將燃燒着、釋放濃煙的毒乾柴擺放在四周。
金烏城內不斷有帳篷燒起來,滾滾濃煙直衝上天。
高台那邊的耶律梟瞧見濃煙,驟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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