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我多希望做個壞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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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進不夜城的那一刻。千尋的腦袋裏。一片混沌。

她站在z市最大娛樂場所的最中央。鎂光燈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整耳欲聾的音響聲震得她的耳膜幾欲碎裂。

台下的人吶喊的聲音。如潮水的起伏。一撥又一波。

他們都在叫：“李夢露。李夢露……。”

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她難受的閉了閉眼。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台上那個張揚肆意的女孩。

那個女孩。穿着超短的群。染着栗色的捲髮披散在腰間。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唇上被塗上了一層淡紅色的唇彩。露出一口整齊的白晃晃的牙齒。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彎。像是會笑一樣。

她踏着漫步。手中拿着話筒。聲音像是在給人傳遞着某種快樂：“大家好。我是李夢露。今天給大家帶來一首快樂的歌。快樂頌。好不好。”

“好~~。”

下面的應對聲。此起彼伏。要麼就是一些附和的人。要麼就是一些愛熱鬧愛起鬨的人。可她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開場白。就將整個現場。推上了一個**。

一首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快樂頌。就將整個現場的熱情點燃到火爆。

歌唱到一半。不夜城的二樓。徐徐走下來一群人。為首的那個人。頭微微垂着。好看的輪廓即便是被隱沒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都折射出一種冷然的俊美。

下面一片火熱。他的周身卻像是夜涼如水。

李夢露的歌聲緩緩的降了下來。她一雙月牙彎的眼直直的盯着那個人。然後。她停下了她口裏的歌。朝着樓梯處大喊：“千百度。”

四周猛然之間。陷入一片寂靜。千尋追着李夢露的視線。轉過身來。看着樓梯上的那個人。

那個人頓住腳步。徐徐穿過身來。雙眼涼涼的朝着李夢露那邊掃過去。像是有光在他的眼裏閃爍。然後沉溺。他的眸子。在這一刻。深沉如海。

“千百度。這是我在這裏唱的第一千零一首歌。”李夢露雙眼倔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通過話筒傳達進所有人的耳朵里。

千百度卻是沒有動的。他只是看着她。隔着人山人海。和她的雙眼交織。

她的張揚肆意和他的冷然靜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像是一顆滾燙的心。企圖要融化一塊冰一樣。她用着飛蛾撲火的姿態。這般不管不顧的飛向他。

所有人的呼吸聲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千尋猛然之間。想起了書裏面女主曾對男主說過的一句話。她說：“白齊。你不知道。我多希望。做一個壞小孩。壞到讓你沒有任何機會。接近任何女人。”

“爸爸。”

她也像絕大多數人一樣。隔着人山人海。努力仰着頭。看着他。萬籟俱寂中。她的聲音那般張皇失措。又那般響亮透徹。響徹在這一片寂靜的等待着樓上那個清涼到幾乎冷漠的男人的回應的時刻。

彷彿是意料之中。又彷彿是意料之外。她的一句“爸爸”讓現場的人齊齊驚訝了。震驚了。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她看到他的目光。從台上那個聚光燈聚集的地方。從那個張揚肆意的女孩身上。緩緩移開。然後在她的身上停佇。

她嘴角笑笑。眼神甜美而純良。她說：“爸爸。媽媽在家等着你回去呢。”

然後。她又回過頭來。看着李夢露：“你是李阿姨吧。我聽我爸爸說起過你。”

那語氣。原本不帶有任何嘲笑。可是此時此刻。聽到李夢露的耳朵里。卻是變了模樣。變成了尖尖的刺兒。刺像了她的心臟。

她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受傷和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月牙彎的雙眼瞪得老大。不太相信的看向千百度。

卻見千百度原本一張冷漠的臉。突然變得晶亮異常。雙眼依舊是透着些許涼意的。他就佇立在那兒。臉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個小女孩。

像是在玩味。像是在等待。等待那個小女孩。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那像是一種惡趣味的探索。

千尋的雙手握得死緊。可是她的臉上卻笑顏如花。一臉得意的看着李夢露。

她知道。她的背後。那雙眼睛。此時此刻。正緊緊的盯着她。因為她第一次。那樣不顧一切的。說著連她都聽不懂的胡話。

她不敢回頭。她害怕他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將她的謊言拆穿。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李夢露僵硬的表情得以緩解。她的目光從千尋的身上移開。嘴角像是要扯開一個幅度。她想要笑。可是沒來由的。眼淚卻倏然砸落。她對着樓上的那個男人說：“千百度。那個是你女兒啊。”

千百度就那樣鎮定的站在那兒。等待着什麼。表情看起來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千尋聞言。卻猛然之間。轉過身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看着他對着自己笑。笑容里瀰漫著漫山遍野的花兒。他張了張口。在千尋等待而又緊張的眸光里。他輕輕的。似笑非笑的說：“不是。”

聲音很輕。卻飄蕩在整個大廳里。跌落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

嘲笑聲此起彼伏。

有人歡喜有人憂。在千尋的心猛然跌落的時候。李夢露卻突然“噗”的一聲。破涕為笑。

她丟掉了她手裏的話筒。伸出手擦了擦眼淚。有些委屈的說：“我就知道。千百度。你曾經說過。你給不了我我想要的未來。所以不想耽誤我。而這些年來。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追一直追。就是想要告訴你。只要是我喜歡的。我就不怕被耽誤。”

千尋的鼻子猛然一酸。謊言像是一條自己精心飼養的毒蛇一樣。她以為她會帶着它咬傷他人。卻不料。他將蛇身一個翻轉。那條蛇睜着一雙銅鈴的大眼。將她的脖子咬得死緊。

她難受得有些窒息。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兒。低下頭。不說話。

他聽到李夢露的話。眸子沉了少許。盯着台上那個一直張揚肆意着。一直青春活力帶給人快樂的女孩看了許久。

然後。他倏地笑了。眉眼彎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伸出手。像是開玩笑一樣。指着千尋。輕聲說：“她一直都說。要長大了嫁給我。不讓我對着別人說。她是我女兒。”

站在人群中的千尋猛然之間抬起頭來。一雙還噙着眼淚的盈盈雙眸緊緊的鎖着他。

卻見他對着她笑。只是這回。笑容沒達眼底。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站在樓梯口的那個男人。即便是不夠愛那個一直一直都帶着他遙不可及的青春與活力以及光明的女孩。可是。他其實是願意給那個女孩一個承諾的。

如果不是千尋。如果不是看出了千尋的不安與痛苦。他其實是可以給她圓那樣一個夢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