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空了的下落

第405章空了的下落

吳長生道：“大概率是已經死了，詳細情況，得等我們到達五行島后才知曉。”

陸潛道：“所以，你跟我說這些事……”

吳長生道：“是這樣的。我們日前擬定了去五行島的人選，朝廷方面出三個人、玄清觀出三個人。但在最後，玄清觀提出了異議，非要再加上一個人。”

陸潛苦笑一聲，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你說的這個人，不會就是我吧？”

吳長生點了點頭。

陸潛問道：“理由呢？”

吳長生道：“清玄觀的人說，五行島很擅長幻術，而你在對抗幻術方面，實力很強，如果伱能夠加入，對於我們此行十分有利。

我們原本以為，這是清玄觀的什麼陰謀，然後我們就進行了調查，卻發現你似乎跟清玄觀並無什麼瓜葛。

因此，便由我出面來見你，同你面談，並邀請你加入東海之行。”

陸潛終於明白了。

吳長生這位問天監的二把手，在如此危局面前、特意跑到晉陽城來見他，真正的目的，是這件事情。

至於邀請他加入問天監，不過是順手為之。

吳長生道：“這次東海之行，事關大離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未知你意下如何？”

陸潛道：“如果我不去，會有什麼後果？”

吳長生道：“沒有什麼後果。這次行動，說實話兇險肯定是不小的，我們要是綁了你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你真的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么？

你願意，就這樣無所事事躺着等待紅月到來？”

陸潛再次陷入了沉默。

單單是“流雲劍仙”，便已讓陸潛對這次東海之行有了七分意動。

一則，是他跟流雲劍仙之間的這份淵源。

再者，流雲劍仙隨身帶着一把寶劍——

那可是無上神兵！

況且，正如吳長生所說，紅月事關每一個人的生死，避是絕對避不開的。

只有面對。

無論從哪方面講，陸潛都不該放棄這次機會。

可是，其中卻有一個難題。

左丘玲她們還在五色山。

如果陸潛離開此地前往東海，一旦超出了他跟她們之間的精神力感知最大範圍，則她們必死無疑。

早已到了她們該離開五色山的日子了，但她們卻遲遲沒有出來。

當然，在五色山內留滯的時長，原本就沒有那麼精確，早幾日晚幾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們沒出來，陸潛就只能呆在這個區域內，無法前往東海。

吳長生看到陸潛的臉色，雙眸微微一眯，問道：“怎麼，你不願去？”

陸潛問道：“什麼時間？”

吳長生道：“二月十二日。”

陸潛聞言一怔。

今天是二月初三，距離二月十二日還有九天時間。

事情如此緊急，他們為何要延後這麼多天出發？

吳長生顯然懂得陸潛的疑惑，解釋道：“為了這次行動，我們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畢竟，那裏是五行島，不在我們的掌控範圍內。準備充分些，總是好的。而且，十二日出發，距離五行島限定的日期，也能趕得上。”

看起來，五行島跟中土修者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融洽。

因而，五行島向他們通告發現了流雲劍仙蹤跡的消息，這件事情就顯得十分詭異。

誰知他們究竟是何居心。

然而，事關流雲劍仙這位最後一位地仙的消息，無論是朝廷還是清玄觀，都不敢怠慢。

這趟東海之行，就算再危險也得去。

陸潛道：“我應該可以去。”

吳長生皺眉道：“應該？”

陸潛道：“抱歉，這種時候，我不應該說‘應該’這個詞，但是因為一些緣故，我無法做出準確的承諾。不過，我會盡最大可能趕去的。如果你願意，可以現在告訴我集合的地點和五行島的位置，以及聯絡方式。”

吳長生戚眉道：“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更加重要嗎？”

陸潛沒有說話。

吳長生見狀，有些無奈地道：“那好吧。”

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正如他所說，他們這次請陸潛去是幫忙的。若是將陸潛綁了去，沒有任何意義。

吳長生從懷裏掏出一個絲質的捲軸，將其交於陸潛，道：“這張圖上標註了集合地點、以及五行島位置圖。十二日巳時，我們會準時從榮海出發。如果你在十二日沒能趕到榮海，我不建議你獨自前往五行島，因為東海不比大陸，十分兇險。

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就直接去木震島，到那后你直接表明身份和來意，會有人接待你的。”

“好。”

陸潛收起捲軸，剛剛準備要告辭，吳長生忽然又說道：“另外，我可以再附贈你一則消息。”

吳長生望着陸潛，道：“水雲寺的空了，藏在在河西道北的烏盤山中，這是我們近期剛剛探聽到的消息。”

陸潛聞言一怔，他覷着吳長生，問道：“你們得到了水雲寺餘孽的消息，自己不動手去除掉他們，反而將這則消息告訴我？”

吳長生道：“朝廷同玄清觀已經和解了，我們不能再對他們的人出手。況且——”

說到這裏，吳長生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你能代勞解決麻煩，我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陸潛點了點頭，道：“告辭。”

“不送。”

陸潛拉開門，離開了房間。

至於邀請陸潛加入問天監的事，吳長生沒有再提，陸潛也沒有再說。

東海之行如此危險，他這次能否活着回來還是未知之數，現在談論這個，毫無意義。

吳長生將心意帶到了，也就是了。如果陸潛能夠回來，那麼至少，他們問天監已經先拋出了橄欖枝了。

院門外，周文清、白檀、古允登三個人站在一邊，各自無言。

看到陸潛出來，周文清沖他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

陸潛也對她點頭示意，然後對白檀道：“走。”

古允登在前引路，陸潛帶着白檀，便隨之離去。

午飯間，古鎰率領古家一眾核心弟子作陪，酒桌上談地，對他跟吳長生見面之事則絕口不提。

很顯然，古鎰從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生怕自己沾上一點。

酒足飯飽，古鎰等人親自送陸潛到大門口。

古允登則牽來兩匹好馬贈與陸潛代步，他來時所乘坐的大船，原本就是古家的，自然不再帶走。

其中有一匹馬上，還掛着一個大包袱。

陸潛一眼瞥見了，大約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便沒有多問，直接跟白檀策馬出城，往北而去。

原本，陸潛帶來的銀子，尚不足購買這把“碧海劍”；但古鎰大筆一揮，竟直接減免了五十萬兩。

如此一來，陸潛付給古家的二百五十五萬兩銀票，反而多出來三十五萬兩。

這包袱里裝的，顯然是古家找還給他的銀票。

為了這把碧海劍，原本陸潛差點連褲子都要當掉了，如今居然還有了余錢，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這個古鎰，還真是有魄力。”

五十萬兩銀子，即便對於古家來說，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

陸潛扭頭看向白檀，笑問道：“感覺怎麼樣？看起來沒少什麼零件。”

白檀苦笑一聲，道：“是，那是因為我抖摟了你很多秘密。不然的話，我現在肯定已經不是一朵完整的花了。”

水雲寺審問白檀的詳情，陸潛已經從智遠和尚那裏知道了。

白檀雖然招了不少，但也隱瞞了很多核心的東西，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的。

而且，陸潛的剪紙術，隨着他不斷使用，早晚都會逐漸公之於眾的，這個想要瞞是不可能的。

陸潛道：“別想太多，回來了就好。至少，你還救下了潤寶和唐素。要不是當時你喊那一聲，整不好這一回咱們就全軍覆沒了。”

那天在孤狼嶺中，陸潛他們得到紫羧丹后，準備通過剪月門回月宮，要不是白檀及時喊話提醒，整不好包括陸潛在內的他們所有人就都進去了。

他們當初要是一下子都撞到空了和尚手上，那會是什麼後果？陸潛不敢想像。

陸潛又道：“青鱗她們呢，你知道嗎？”

白檀搖了搖頭，道：“我在月宮被擒，自始至終都沒見過他們。”

陸潛道：“據我了解的情況，當時黑娃出門了，不在客棧；青鱗應該是帶着小鳳逃走了。你對青鱗比較了解，你覺得他們如果逃走了，會藏身到何處去？”

白檀想了想，道：“萬蛇島？”

湖柳城外，平原湖中，萬蛇島。

那是青鱗的老家。

青鱗是個直腦，小鳳也沒什麼大智慧，黑娃是個憨憨。

這三個湊一起，回老家的可能性還真不小。

果然還是白檀比較了解他們。

陸潛點了點頭，道：“回頭咱們去萬蛇島找他們。”

白檀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陸潛道：“去了你就知道了。這段時間，變化不小，我慢慢再跟你說。”

……

……

當晚，陸潛帶着白檀回到玲瓏居。

白檀舉目望去，居然看不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禁有些感慨。

玲瓏依舊坐在她熟悉的井台上，望着井水顧影自憐。

廚房亮着燈，正在忙碌着，看起來店裏居然來了客人。

現如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進山了，玲瓏居作為山中唯一的一家“客棧”，有客登門也正常。

陸潛走到玲瓏身前，道：“玲瓏，我有些事情，得出一趟門。”

玲瓏點點頭，道：“去吧，你的王姿容就交給我吧。”

他還沒開口，玲瓏就先說了出來。

陸潛道：“我最多兩三日就能回來。”

玲瓏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剛剛回來，這就是準備要走嗎？你專門跑回來一趟，就是專門要跟我說一下？”

在玲瓏看來，陸潛既然只是打算短暫外出，專門跑回來一趟顯然很沒必要。

陸潛搖了搖頭，然後拉過白檀道：“我有位朋友，身子還有些虛弱，我想把他也先放在這裏。”

玲瓏覷了白檀一眼，道：“白檀花？”

白檀笑道：“是的，我叫白檀。”

玲瓏有些稀罕地看着陸潛，道：“你一個人類，交的朋友怎麼不是鬼就是妖？”

白檀主動說道：“人心難測，妖心更真誠些。”

玲瓏沒理白檀，揶揄地對陸潛道：“那你怎麼不喜歡羊美婷，人家也是妖。”

白檀眨了眨眼，他自然不認識羊美婷。

陸潛沒接玲瓏的話茬，對白檀道：“你先休養幾日，我去去就回。”

說罷，陸潛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望着陸潛離去的背影，白檀撇了撇嘴，嘟囔道：“剛剛才接回來，就又把人家拋棄了……”

玲瓏耳尖，聽見白檀的話，一雙耳朵立刻支棱起來，問道：“你叫白檀？”

白檀立刻轉回身，對玲瓏笑道：“對，白檀花的白檀。”

玲瓏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問道：“你跟陸潛，是什麼關係？”

白檀道：“我們……那可說來話長了。說起來，我跟陸潛還是因為成親認識的……”

聽到這話，玲瓏一雙原本就已經睜得很大的眼睛，驀地又瞪大了些。

……

……

陸潛跨上白虎，又飛出了孤狼嶺。

紅月降臨，已經迫在眉睫了。

東海之行，他必須要去。

不過在去之前，他至少要辦三件事。

殺空了，奪回剪月門。

接回左丘玲她們。

找到青鱗她們。

陸潛感覺，他這次東海之行的結果殊難預料。

趙小鳳是他的青梅竹馬，又是明媒正娶的，分別之前，必須要有個交代。

而青鱗，陸潛跟她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青鱗至今為止，對他沒的說。

對青鱗……也需要個交代。

……

陸潛騎着白虎一路出了孤狼嶺，從空中直接繞過了屈陽鎮，折轉向西飛去。

河西道，就在河東道的西邊，兩“道”之間以大河為界。

烏盤山，位於河西道最北側的邊界，是大離跟烏沁草原的界山長祁山脈東端的一座山。

說起來，距離孤狼嶺的直線距離並不遠。

當然，如果是走陸路，從屈陽鎮到烏盤山之間山水相隔，要繞好遠的路。

陸潛可以飛行，自然就方便多了。

他直接飛到高空，凌駕於群山之上，向著正西方飛去。

數個時辰后，右前方便現出一大群連綿的山脈，巍峨聳立。

這群山脈，比孤狼嶺要高大許多。

左前方，山下依稀有一座不大的鎮子，亮着兩點燈火。

此時都已過了丑時了，居然還有燈亮着，這倒是很罕見啊。

現在這年月，至少是在北方，夜晚幾乎沒地方不鬧鬼的。

而夜色下的燈光，同樣也是吸引鬼的點之一。亮燈的地方，更容易招來鬼。

因此，一到晚上，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早早熄燈。即便不睡覺，非必要也不點燈。

這座小鎮子，倒是有點意思。

陸潛一夜未睡，一直不停地在趕路，此時也有些疲累了，他略加思忖，便向那鎮子飛去。

到了鎮外，陸潛落在地上，將白虎收起來，又放出敖蘭奚來。

敖蘭奚左右看看，見四下黑漆漆的再也沒有一個人，有些意外地道：“相公，這裏是什麼地方，就咱倆兩個人啊？”

夜黑風高，山腳孤野，四下無人。

陸潛這一路上一直緊繃的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松。

他伸手攬住了敖蘭奚的腰肢，打趣道：“就兩個人不好么？”

敖蘭奚順勢靠在陸潛身上，“嘻嘻”一笑。

就在這時，前方的鎮子裏，同樣傳來一聲“嘻嘻”的女子笑聲。

敖蘭奚一怔，向前方的鎮子裏看去。

旋即，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有趣的神色。

“走吧，進去瞧瞧。”

陸潛鬆開敖蘭奚的腰，向鎮子裏走去。敖蘭奚則順勢挽住陸潛的胳膊，緊隨着走去。

這鎮子不大，只有一條街道，如果在白天，一眼就能望到底。

前方街道，一間門市大開着門，火光衝天，照得街道上一片通紅。

通紅的顏色里，畏懼着七八個女鬼，簇擁在門口，似乎正在向門裏看着什麼。

紅光穿透了她們的身體，輕衣薄裳之下，胴體纖毫畢現。

這些女鬼，對此顯然毫不在意。

她們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門裏面，時不時地發出“嘻嘻”的笑聲。

甚至有個別的，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下來，拉出一尺多長的絲，在火光下晶瑩剔透。

陸潛還是第一次知道……

鬼居然會流口水？

這是幾隻女色鬼吧？

這所亮着火光、看起來像是着了火一般的店鋪里，究竟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她們，讓她們如此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