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紅月將至

第404章紅月將至

白衣男子的精神力顯然極為敏感，他居然感受到了陸潛體內真靈之氣的異動，立刻扭轉頭來，看了看陸潛，笑道：“怎麼，你還想要為一隻花妖，跟朝廷為敵么？對我出手，那可就是造反。”

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最後“造反”這兩個字，卻咬得很重。

白檀原本就有點蒼白的臉，這時更加白了幾分，他抬頭看着陸潛似乎張嘴想要說什麼，陸潛卻先開口道：“閣下要是找我閑聊天來了，那就請恕我不奉陪了。”

陸潛說話的同時，體內的真靈之氣又瞬間消退下來。

他大約已經確定了，問天監這倆人來找他，不是跟他為敵的。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沒有理由。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們的時間是不太多了。”

他似乎示意了對面的女子一眼，粉衣女子又站起身來，對陸潛微笑着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問天監的總監大人，吳長生。在下周文清，在問天監掛‘監正’之職。”

陸潛一怔，有些驚訝和不解地道：“總監大人？問天監的總監大人，不是國師么？”

對問天監的機構，外界了解並不多，但郭鏟對之卻十分清楚。

問天監作為一個朝廷機構，其最高首領所設的職位便是“總監”。

自總監以下，依次為少卿、監正、監副、次首、監司、司吏散監。

問天監作為朝廷的後設機構，其職責特殊跟神秘，跟朝廷六部等其它各部門有明顯的區別。

“少卿”一職，既為輔佐總監處理監內事務，又負責跟外部門的協調工作。

“監正”則是問天監駐各道的首腦。

另外，問天監可能還有諸多散職或者臨時職務，外界就更加罕知了。

周文清笑道：“你說的也不錯，不過國師大人是以國師身份兼統領問天監，而不是他老人家本身的職位是‘總監’。”

陸潛剛剛那句話一說出口，就已經反應過來了。國師大人地位崇高，甚至還在“三師”之上，在問天監內任什麼職位顯然是不符合他身份的。

也就是說，他面前的這位吳長生，實際上就相當於是問天監的二把手、問天監名義上的首領。

雖然古允登早就告訴了陸潛，吳長生在問天監內地位很高，陸潛也沒料到他的地位會高到這種程度！

論修為和實力，吳長生連“大離十大高手”排行榜都沒進，顯然不是問天監里實力最強的。

他能坐到這個位子上，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而這個周文清，則是相當於一“道”的最高首領之一，身份同樣是非同小可，已經可以說是大離國的上層人物了。

陸潛拱手道：“拜見吳大人、周大人。在下不知二位身份，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周文清道：“陸先生不必客氣，修者世界向來以實力為尊。陸先生實力到了，自然也該受到同等的待遇，不論我們在世俗中掛的是什麼職位。”

說罷，她接著說道：“至於這位白先生，是我們在攻打水雲寺時順手救下來的，原本我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近日方才知曉他是陸先生的人，就特意給伱送來了。一會談完了話，你直接領走就是了，我們沒有任何條件。”

陸潛又一抱拳，對兩人道：“多謝了。”

吳長生對周文清使了個眼色，後者又對白檀說道：“白先生，咱們先出去呆一會？”

白檀站起身，跟着周文清走出房間，關上了屋門。

吳長生道：“請坐下說吧。我今天來，只有四件事——”

陸潛直接坐下，他隱約已經感覺到，今天吳長生找他談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吳長生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件，就是將白檀送給你，你就當是我們給你的見面禮吧。

第二件，我代表問天監、同時也代表國師大人，正式邀請你加入問天監。

第三件，我代表問天監，告知你紅月降臨的準確日期。

至於第四件事，我得等第三件事談完了，才能告訴你，或者說才能決定要不要跟你說。”

等他的話全部說完了，陸潛才問道：“你們能確定紅月降臨的準確日期？”

吳長生道：“本來是不能的，不過，國師大人對紅月的研究，剛剛有了突破，基本上可以確認了。”

陸潛道：“基本上？”

吳長生聞言，微微皺起眉頭，道：“這種事情，誰能有十全的把握？國師大人既然說能夠確定準確日期，那麼八九是不離十的。當然，我們接下來準備要做的事情如果能夠完成的話，或許可能會再多加上一層把握。”

陸潛又問道：“我有一個很冒昧的問題，可否問一下，國師大人是如何能夠確定紅月降臨的準確時間呢？這紅月，究竟是什麼存在，是……一顆星辰么？”

這個問題，已經深藏在陸潛心底很久了。

自從他了解這個世界開始便發現，這裏所有的人，都深藏在紅月降臨的恐懼之下。

拜月教，為了應對紅月大災，不惜自我閹割，將自己半鬼化，就只為了賭紅月只殺人、不殺鬼。

朝廷，為了應對紅月之災，更是先滅神明，后強行整合宗門、不惜發動可能會禍亂天下的宗門大戰。

整個大離所有的上三品修者、包括地仙在內，為了應對紅月之災，則不惜奔走四方縹緲之地，調查紅月降臨的真相，而且結果，則是這所有的頂階修者，全部一去不歸，再也沒有了音信。

這直接導致了現如今的大離國沒有上三品境界修者的窘境。

而陸潛對紅月的了解，則是只聞其聞名，卻不見其實。

連紅月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

今天終於抓到了吳長生這個真正位於大離國頂層的人物，自然要詢問一番。

吳長生聽到陸潛的問話，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好像也不生氣，眉宇之間，有骨子似笑非笑的神氣，讓陸潛有點莫名其妙。

吳長生看了陸潛一會，旋即臉色一正，道：“對於你的第一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對你的第二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所知道的事情。

對於紅月的外貌，我們在古籍之中找到了記載，就一句話：‘其圓如滿月、色猩如血、大如上清。’

圓如滿月，是說它的樣子如同掛在空中的滿月一樣圓；色猩如月，是說它的顏色如鮮血一樣紅。這兩句話，也正是‘紅月’之名的由來。

而‘大如上清’中的‘上清’二字，則是指當年的‘上清宮’。根據考證，‘上清宮’是當年道修第一宗門‘太一門’的主殿，太一門早已煙消雲散了，不過我們最終還是找到了‘上清宮’的遺迹。從殘存的遺迹來看，這‘上清宮’，的確是很大。”

通過這番話，陸潛對紅月終於有了個基本的印象。

像滿月一樣掛在空中、圓圓的，像血一樣紅，像一座巨大的宮殿那麼大。

吳長生繼續說道：“至於說……它會不會是某種星辰。欽天監負責觀看天象，在他們的資料里，沒有任何關於對紅月的記載。也就是說，歷史上沒有觀察到過紅月在星空中移動的痕迹。”

說完，吳長生沖陸潛一笑，道：“這很正常。如果連欽天監那幫蠢貨都能發現紅月的軌跡，紅月還至於釀成如此大的災禍嗎？”

對於吳長生最後一句話，陸潛不敢苟同，卻也無法反駁。

“紅月”當然不是靠欽天監能搞明白的事情。

陸潛呼了口氣，問道：“那麼，紅月將會在何時降臨呢？”

吳長生很乾脆地回答道：“二月二十五日。”

今天是二月初三。

陸潛瞳孔驟然一縮，道：“二十二天……二十一天後？”

吳長生點了點頭，道：“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就只剩下了二十一天。”

陸潛早就聽拜月教的奎宿說過，紅月降臨，就在年後。

而今天，國師也得出了幾乎相同的結論。

沉默了一會，陸潛抬頭看向吳長生，好奇的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我還沒答應加入你們問天監呢？”

吳長生擺了擺手，道：“這同你是否加入問天監無關。紅月之災，無關於朝廷或宗門，甚至無關於人、鬼、妖。這是我們所有人，共同要面對的災難。我們會告訴你，只是因為你的實力達到了，那麼你就有權知道這件事。”

陸潛點了點頭。

吳長生這話，說的也不錯。既然是人類、甚至是這一界所有人、鬼、妖要共同面臨的災難，自然需要所有人都站起來、共同應對。

吳長生道：“第一件事，就如同周監正所說的那樣，白檀你可以直接帶走，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咱們說一下第二件事吧。

如果你同意加入問天監，那麼我允諾你，可以以客卿的身份加入。以客卿身份加入，你的身份任然很自由，除了不得反對朝廷之外，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如果問天監需要你效力，原則上你也可以拒絕；加入行動、事後會根據你出力大小給予你相應的報酬。

如果你想徹底加入問天監，那麼我可以給予你‘問天官’的職位，其職權在問天監少卿之上，可以享受朝廷從二品官員的權利和待遇。”

大離朝廷，一品官員基本上都是虛職，權利最大的左丞相為正二品、右丞相為從二品，六部尚書為正三品官員。

從二品，那可是在六部尚書之上了！

雖然早就聽說問天監權力極大，但吳長生直接給予他超越六部尚書之上的官職，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而任命這樣的官職，當然不是吳長生能說了算的，必然是經過國師和皇帝同意了的。

陸潛沒想到，他的名字居然會出現在這兩位大佬的視野之中。

這事情，多少有點詭異啊？

吳長生笑道：“實際上，我在朝廷的編製也是從二品，跟你一樣，只不過權限比你稍大了一點點。想必你也知道，問天監的成員，大多來自於散修。所以，授予你實權的官職，必然會給予你同等的權力，這一點你不用懷疑。”

陸潛坦誠相告道：“吳大人這句話，讓我着實有些受寵若驚啊。”

吳長生若有深意地道：“紅月將臨，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陸潛感覺到他這句話，話裏有話，卻不知道話里的“話”是什麼。

他道：“可否容我考慮一番？”

吳長生點頭道：“當然。只要你不背叛朝廷，問天監的大門就永遠向你敞開。”

對於這些勢力的拉攏，陸潛並不陌生，當初他一文不名的時候，拜月教就曾拉攏過自己。

當然，他們那是只許諾了一個“黑衣壇使”的職位，跟今天問天監開出的條件簡直天差地別。

當初拜月教給他開的條件或許還算“恰當”、而今天吳長生給予的職位顯然有點“破格”了。

問天官，怎麼看也應該是四品歸元境以上才該擁有的職位。

想到這裏，陸潛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麼，第四個問題，大人要不要繼續說呢？”

吳長生道：“當然，從你對紅月的態度，我就可以直接跟你談了。”

陸潛道：“第四件事，跟紅月有關？”

吳長生笑道：“當下還有什麼事情，比此更重要麼？”

陸潛點了點頭。

吳長生道：“日前，東海傳來消息，他們獲知了最後一位地仙的蹤跡。”

最後一位地仙？

陸潛差點脫口而出道：“那不就是流雲劍仙么？”

吳長生道：“這一位的大名，或許你也聽過，就是流雲山莊的莊主，號稱流雲劍仙。”

陸潛道：“你剛剛說，‘東海’傳來的消息？”

吳長生頷首道：“正是東海五行島發來的消息。他們發現了流雲劍仙的行蹤，不敢擅專，特意將消息同時發給了朝廷和清玄觀。”

東海五行島！

陸潛頓時想起了，“大離十大高手排行榜”上的三個名字。

第四名，火離島，火離道人。

第五名，木震島，東木道人。

第七名，土靈島，土靈道人。

陸潛當初聽智遠和尚說到這三個名字時，就好奇，有“火”、“木”、“土”三島，是不是還有“金”、“水”兩島？

吳長生似乎是察覺到陸潛神色有異，問道：“怎麼，你也聽說過五行島？”

陸潛含糊地道：“只有些風聞。這五行島，是東海上的一座島么？”

吳長生搖了搖頭，道：“不是一座島，而是五座島。

這五行島，是由木震、火離、金酉、水坎、土靈五座島組成的一片島嶼，合起來被稱作‘五行島’，島上面生活着一群人。

而這五座島，同樣也是五座道修宗門。”

陸潛道：“這個五行島，很強么？”

吳長生苦笑一聲，道：“聽你剛才說的話，你應該是聽說過那個所謂的‘大離十大高手排行榜’吧？”

陸潛點頭。

吳長生道：“火離道人、東木道人和土靈道人三人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榜單上？那是因為，他們三位島主，早年間曾經因為一些緣故，踏足過中土，並且跟咱們的一些人，‘友好切磋’了一番。”

陸潛問道：“早年間？”

吳長生目光一閃，說道：“坦率的說，原本我對於由你出任我問天監的‘問天官’，說實話我心裏實際上是不太願意的。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國師他老人家有眼光啊。”

陸潛道：“我也看出來了，你不大情願。”

吳長生咧嘴一笑，道：“這都不重要。你說的不錯，這三人當年只有三十多歲，還不到四十。如今三十年過去了，他們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何種層次，誰都不清楚。”

陸潛有些駭然地道：“三十年前他們就已經是洞冥境巔峰了？”

吳長生道：“哦，這倒不至於。不過，當年的他們，也已經有洞冥境後期的實力了。這個榜單是十年前一個窮極無聊之人排的，但也不是毫無根據，也估算了這二十年來實力增長的變化。

但是，這三位島主，如今的實力絕對比那位估算的要強。而且，另外的‘金酉島’、‘水坎島’兩位島主，從來沒有人見過，更沒人知道他們的實力。”

陸潛苦笑一聲道：“所以，這小小的五行島，其實力足以堪比清玄觀和你們問天監？”

吳長生道：“何止。不過他們從不涉足中土，也從不理會中土的事務。若非事關紅月，他們可能一百年都不會跟我們聯絡。”

陸潛問道：“是他們發現了流雲劍仙的蹤跡？”

吳長生道：“是的。”

陸潛有些疑惑地問道：“既然他們已經發現了流雲劍仙的蹤跡，為何不獨自前去尋找，反而將這則消息通知了你們和清玄觀？他們的實力，同樣也很強不是么？”

聽到這句話，吳長生終於笑了起來。

他原本緊繃著的臉，幾乎完全舒展開來了。

吳長生笑道：“看來，選擇你是一個很正確的選擇。”

頓了頓，他又說道：“這事是有點奇怪，但事關流雲劍仙，我們必須要前往一探。

流雲劍仙，是劍道天才，他的成就，甚至於還在許多地仙之上。

他雲遊東海，我們都確信，他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而他的發現，定然事關紅月。

甚至於，能有助於我們解決紅月之災，也說不定。

所以，這一趟東海之行，勢在必為！”

聽到吳長生這一番話，陸潛沉默下來。

陸潛聽到了這裏，大約已經明白了吳長生跟他說這些的用意了。

他沉默了一會，問道：“這位流雲劍仙，如今是生，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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