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嚇暈了 “灌什麼?”
曲凝兮被裴應霄牽至梳妝枱前,按坐圓凳上,對着偌大一面琉璃鏡。
竟是等身高的橢長鏡面,能將她的裙擺鞋子一併納入,照得清清楚楚。
琉璃鏡與銅鏡不同,昂貴易碎,不過這麼大一面,確實方便許多,曲凝兮不僅能看清自己,還能透過鏡子,瞧見身側的裴應霄。
錦衣紅袍,窄瘦腰身,這般翩翩郎君,便是杵着不言不語,就已經叫人挪不開目光。
但他卻不是個冷臉,反而時常斂着一絲笑意,眸若清泉,儀錶堂堂。
今天她在路上就聽到了不少對於太子爺的誇讚,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都極為熱情。
“你一直在看孤。”
裴應霄微微彎腰,親自上手,拆卸她頭上的鳳冠珠環。
動作略顯生疏,但慢條斯理,倒是沒有扯痛曲凝兮的髮絲。
他如此紆尊降貴,曲凝兮哪敢生受,小聲道:“殿下,讓銀杏來就好……”
基本上妝容髮飾是銀杏上手較多,這會兒正在一旁等着呢,不只是她,還有融月嫻青,這麼多雙眼睛在後頭看着,實在是……
“不好意思了?”裴應霄一挑眉梢,低聲輕笑:“那你還一直望着孤?”
他說著,指尖一揚,解下她挽起的烏髮,滿頭青絲驟然鬆散,披綴肩頭。
“我……”曲凝兮抿着嘴角,不好直說。
她一整天隔着扇面看她,只有這會兒,才能好好打量他身穿喜服的模樣,怎麼還不讓看呢?
好在裴應霄也沒追問,摘了她的髮飾還不夠,下一刻,他的指腹捻上那對白玉小耳。
替她把兩串分量不輕的耳飾取下,輕揉那軟軟的耳垂,只一下,雪色後頸就泛起一層浮紅。
裴應霄讓人打熱水進來,他挽起衣袖,擰乾了帕子,給曲凝兮卸下妝容,溫水潔面。
露出她吹彈可破的白皙肌理,觸感滑膩。
他似是愛不釋手,捧着她的臉頰,反覆捻玩。
“殿下?”曲凝兮坐着沒動,臉上熱意一直居高不下,隨着他指尖所到之處,紅透了。
被這樣一個男子近距離捧着臉,屬實是考驗一個人的心臟。
好在,裴應霄適可而止,讓她先行去了凈室。
後面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去吧,孤等着你。”他笑意妍妍,到矮榻上落座,吩咐嫻青擺上些小酒小菜。
春日的夜晚,並不寒冷,但有些微涼,在凈室里不好待太久,他也沒打算第一次就在裏頭發生。
便按壓住滿腹的旖旎心思,拿出十足的耐心等待。
東宮的凈室很寬敞,內里擺着幾個描金藍彩孔雀燭台,大紅蠟燭映照,滿室明亮。
屋子裏有淺淡的熏香,沁人心脾,曲凝兮褪下鞋襪,踩着細絨的地毯進去,看見浴桶不由一愣。
非常大一個圓形木桶,感覺足足可以容納兩三人。
她心頭一跳,看過的秘戲圖裏面,就有在浴桶內的……
“太子妃,怎麼了?”春雀見她停下,扭頭看了過來。
“……沒事……”曲凝兮一手扶額,果然,看過的東西,是忘不掉的,它們總會不經意間冒出來。
她收整了心情,寬衣解帶,踩着木雕台階進去。
曲凝兮喜潔,今天早早被挖起來,忙活一日,泡個熱水澡更好安歇。
不過……裴應霄說,她就算很累也不許早睡……
不論如何,她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今天,是他們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就要穿這種衣裳么??
曲凝兮沐浴過後,看到那件輕薄的寢衣,面露遲疑。
春雀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笑意,“太子妃莫要害羞,這都是閨房之趣,旁人也是如此,不過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會往外說。”
“真的么?”曲凝兮蹙眉,懷疑此事的真實性。
真不真,春雀哪裏知曉,她是到了茴清苑伺候,才知道小姐這一身美妙皮肉,玲瓏身段,別說是男子,就是女子見着也邁不開道。
而這件寢衣,自然是老夫人吩咐的,老夫人說了,她當年助力女兒登上皇后寶座,清楚得很。
女子在外端莊嫻靜,關上門可不能一直板著臉。
和枕邊人有着不為外人知的小秘密,那才好呢!
春雀深以為然,立即着手準備了好些物件。
不過考慮到太子殿下一派清正,乃是端方君子,自然不敢拿那些不好的污他耳目,所以這寢衣,只是透了些,並沒有多麼不堪入目。
欲遮還羞,或許更加得宜。
好說歹說,曲凝兮就這麼被裹上了,怕她着涼,還在外面多套一件寬鬆的外裳。
從凈室出去時,裴應霄正倚在矮榻上自斟自酌。
他一抬眸,便見穿着紅裙的姑娘,躊躇着步伐,朝自己走來。
她長發如瀑,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頭上不見任何飾物,卻像是沾染了水氣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每一片花瓣都嫩生生的。
只一眼,裴應霄的眼眸便暗了下來。
“過來。”
曲凝兮也在看着他,發現他竟然已經換了一套衣裳。
“讓殿下久等了。”
她才剛靠近,就被裴應霄一把扯了過去,直直跌坐在他懷裏。
他兩手環抱,道:“並未久等,孤也去沐浴了。”
不過他速度更快些。
裴應霄靠得很近,熱氣噴洒在臉上,曲凝兮嗅到了酒香味。
下一瞬,那股酒味,就貼了上來,淺淡的薄唇含住她的下唇,探出的舌尖一舉撬開貝齒。
曲凝兮瞬時嘗到了,他方才喝下的酒。
早在太子妃入內時,身旁伺候的人就無聲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外間空曠,而內室的空氣,似乎被那明亮的紅燭給染了色,它們將徹夜燃燒。
曲凝兮被困在裴應霄雙臂之中,仰着脖子,承受他的施與。
他太會了,他清楚的知道,怎樣能讓她更加快速迷失自我。
但很快,裴應霄就站了起來,曲凝兮被抱着,彷彿成為了他身上的掛件。
他太高了,無論如何她的雙腳都落不着地上。
就這麼一路上黏黏糊糊,難解難分,等到了床榻邊,她猛然間被放平下去,還愣了一下。
鴛鴦戲水,龍鳳呈祥,從床上的精細雕刻到床幔無不是成雙成對。
裴應霄覆身在曲凝兮上方,與她四目相對,鼻尖輕觸,然後……
她的腰帶落入他手裏,輕輕一抽。
本就是隨意繫着,那寬鬆的外裳,輕飄飄就散開了。
曲凝兮驟然緊張起來,因為她內里那件寢衣,無可避免地曝露出來,徹底展示在兩人之間。
她面上佯裝鎮定,緩緩別開了視線,拒絕與他對望。
那樣輕薄的布料,底下又沒有小衣,她……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可裴應霄很好意思。
不僅看了,還直接上手,寬大的掌心一把攏握住。
隔着寢衣,手心炙熱到發燙,曲凝兮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聲。
“你終於,落到了孤手裏。”他彎了彎眉眼,緩緩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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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洞房花燭,或許每一個出嫁的姑娘,都是經歷這麼一遭相似的過程。
曲凝兮對這些並非一無所知,她不僅有過了解,還看了不少畫冊,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誰知,這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也沒人告訴她,有些人有些事,會非常不順利。
甚至,宛如酷刑。
“融月!”
裴應霄身上披了衣袍,搭一件薄毯子在腿間,揚聲喊人。
殿外的融月立即輕巧地推開門,走了進來,隔着屏風詢問:“殿下有何吩咐?”
她以為主子要叫水了,底下人都備着呢。
裴應霄呼出一口熱氣,嗓音微啞,道:“你進來,看看太子妃……”
她暈過去了,他甚至都還沒完全做到最後……
融月一聽,察覺情況有異,立即正了神色:“是。”
她快速進入裏間,瞥見太子端坐在床沿,榻上一片凌亂,她不敢亂看,半低着頭過去把脈。
融月雖說不算精通醫術,但尋常的病症都能診出來。
事關太子妃,她不敢大意,細細辨別脈象。
“如何?”裴應霄冷靜了不少,“若是拿不準,便傳喚太醫。”
融月一搖頭,道:“太子妃脈象平穩,沒有大礙,倒像是驚嚇昏厥,因為疲累所以昏睡一覺就好了。”
驚嚇?裴應霄聽見這話神色微妙。
她無事,那就不用勞師動眾請太醫了,新婚之夜東宮有這麼一出,容易招惹口舌。
不過……裴應霄一手輕捏眉心,道:“去打一盆水,把龍雪白霜膏取來。”
融月聞言微訝,笑着一點頭:“殿下別擔心,太子妃無事,奴婢這就去取葯。”
龍雪白霜膏乃是宮廷秘葯,它內外兼用,便是東宮也僅此一瓶。
如今要給太子妃用,想必……是帶傷了?
融月不好探究太多,匆忙照做。
熱水和葯送進來了,裴應霄揮退了侍女,才掀開薄毯起身。
低頭自視一眼,差不多消下去了。
他擰了帕子,掀開棉被,給曲凝兮稍作擦洗,這麼一檢查,發現了几絲血跡,有輕微的撕裂傷口。
裴應霄不由眉頭蹙起,他分明已經做足了功課,且進度緩慢,怎會如此?
這般私密之事,自然不能隨意出口詢問醫者。
裴應霄不敢多看,給人抹上龍雪白霜膏,而後被子一裹,讓她安然入睡。
第二天。
曲凝兮這一覺睡得不錯,身邊暖烘烘的,手腳都在發熱。
醒來時一臉懵然,稍微一動手,就觸碰到了枕邊人。
她先是嚇了一跳,而後被滿屋子紅彤彤的佈局給拉回神,才想起自己昨日大婚,如今已經身在東宮。
裴應霄睡覺警覺,她一動他就醒了,緩緩睜開眼,與她圓溜溜的葡萄眼四目相對。
“醒了?”
他一伸手,把人攬入懷中。
曲凝兮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身前一盪,軟彈輕顫,有點疼。
昨晚上……雪球被捏圓搓扁,揉i弄成各種形狀,委實是可憐兮兮,如今還帶着指印呢。
曲凝兮想着想着,猛然皺起眉頭,連忙問道:“殿下,我們……圓房了么……?”
她好像中途失去意識了,因為實在是太疼太可怕了……
曲凝兮回想起來,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心裏卻記掛着要給太後娘娘交差。
今天他們要進宮拜見陛下,還得把元帕交到太後手中。
“不算,”裴應霄輕撫她的後背:“你別怕。”
曲凝兮聽見這個回答,哪能被安撫住,“為何不算?”
怎麼不算呢?那她不是白遭罪了?而且……
“昨日你好像也很痛苦……”
起初,曲凝兮的感觀很是不錯,但真正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她就像是突然遭受行刺之人,差點沒被捅穿釘死在榻上。
她哭了,泣不成聲,咬牙硬忍着,牢記春雀所說,疼一回後面就沒事了。
裴應霄倒沒有莽撞,及時停下了,可她依然好似被劈裂成兩瓣。
在淚水模糊之中,猛然瞧清他當時的模樣。
他停了許久,臉色是從未見過的紅,神情隱忍到了極致,彷彿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那張白玉俊顏上,不僅染了緋色,脖子額際青i筋i凸i顯,細密的汗珠滑落……
滴答,落在她起伏不定的雪峰上。
曲凝兮哭得更大聲了,她原先只知嫁人不容易,卻沒想是這樣不易,他們非得遭受這種酷刑不可么?
許是太卡了,裴應霄無法進行下去,選擇了撤離。
便是這時,叫曲凝兮給親眼目睹了他的兇器。
裴應霄看似高挑清瘦,實則身懷武藝,有飛檐走壁之能。
在他常穿的月白色衣衫底下,一身結實肌理,胸腹壘塊分明。
他自然是天賦異稟,與冊子裏所描繪的略有不同,高昂跋扈之物,彎曲翹起,面目猙獰。
這是什麼?曲凝兮小臉煞白,眼睫尚且掛着淚珠,在疲累外加精神衝擊之下,生生給嚇暈了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心有餘悸,一陣后怕,結果他居然說‘不算成功’?
裴應霄向來是掌控着一切,遊刃有餘,但是此刻,他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昨晚,孤確實很痛苦。”
有那麼一瞬,他只想不管不顧,盡情馳騁。
若是沒嘗着甜頭也就罷了,偏偏給他嘗到了丁點,這時候停止,不是常人所能忍。
但是曲凝兮一定會受傷的,不僅如此,連同他都感覺到了疼痛。
他猛然意識到了,要麼是哪裏沒做好,要麼是相互不匹配。
曲凝兮此刻,擔心的卻是昨晚的無用功,“太後娘娘那邊……怎麼辦?”
身為太子妃,沒有順利圓房,怕是會招來不好的閑言碎語。
她輕咬着下唇,正要說把它給補上,裴應霄截斷了話頭:“此事孤來安排。”
曲凝兮抬眸看他:“沒問題么?”
他輕笑,抬手舒展她眉間皺褶,道:“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這還不重要?要被一一記錄的。
兩人很快起床梳洗,曲凝兮昨晚被上過葯,現在已經跟沒事人無二,倒是心理的陰影更重一些。
她難免為此憂心,懷疑春雀所說只初次疼痛是騙人的。
那等巨獸,如何輕巧納入?
莫不是她未來的日子,都將遭受這種刑罰?
偏偏事情已成定局,她是太子妃,根本無從推脫,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艾蘭和春雀二人進來伺候梳洗,早已備好一套宮裝給曲凝兮換上。
太子率先去了外間,她們連忙低聲詢問,是否有何處不適,若要用藥,她們自己有帶着。
曲凝兮表情複雜,一搖頭道:“我沒事。”
她迅速收拾了,去梳妝枱那邊上妝,壓下心中的胡思亂想。
“不必去得太早,中午要跟父皇和皇祖母一塊用膳。”
裴應霄在外間提醒,去早了,就意味着要消磨許久的時間。
曲凝兮看他不急,自然就不匆匆忙忙了。
太子成婚,天慶帝讓他多歇息幾日。
不必早起上朝,兩人吃完早膳去往承明殿給陛下請安,時辰不早不晚。
天慶帝下朝回來,處理了手頭緊急之事,正好有空接見了他們。
這樣的場合,太子妃本該正式拜見帝后二人,但是曲皇后還在冷宮裏。
天慶帝大病過一場,身形清減了幾分,不過精神頭瞧着還不錯。
他如今對太子改觀許多,難得生出些天家溫情來,而曲凝兮也算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倒沒有多說什麼告誡之語。
他喝了曲凝兮奉上的茶,給了一份賜福禮,道:“你們去給太后請安,別忘了往恭淑妃那邊走走。”
裴應霄聞言,回道:“兒臣正有此意。”
曲凝兮跟着一頷首:“臣媳明白。”
恭淑妃雖說未生養,但她是宮中老人了,如今又掌管宮務,自然要給幾分敬重。
天慶帝看了看曲凝兮,略一沉吟,又道:“你若想去看看你姑母,朕可以特許一回。”
曲凝兮聞言驚訝,聽這口風,陛下果然是有鬆動的念頭了。
她一時拿不準如何應答,扭頭看向裴應霄。
見他面色依舊,瞧着半點不在意,便點頭應下:“陛下仁慈,臣媳謝恩。”
天慶帝卻是嘆了一口氣,道:“皇后溺愛麟宇,他但凡有點良心,就該回京來。”
這是看到大兒子成婚,心中觸動,想起二兒子了。
曲凝兮雖說較常在宮中走動,但面聖的次數寥寥無幾,她對陛下絲毫談不上了解。
不過此刻,看着他像個尋常的老父親一般,屬實難以想像,是會對陸家趕盡殺絕的狠辣帝王。
想來這就是人心隔肚皮,面對不同人,展現出他的不同面了。
從承明殿出來,曲凝兮忍不住詢問裴應霄:“陛下似乎沒有多麼生氣了。”
“他有什麼好氣的,”裴應霄似笑非笑的,“他曾動過念頭,想用裴靖禮來制衡孤,如今一概推脫到皇後頭上,是誰教子無方還不好說。”
她聞言一驚,連忙低聲問道:“為何要制衡殿下,莫不是起了疑心?”
他一搖頭,語氣淡然:“不過是帝王權術,貪戀猜忌罷了。”
而此刻的態度轉變,是因為他在父皇病倒時,度過了‘考驗’。
太子監國期間,絲毫不戀權,並且一心尋來諸多名醫,就為了讓陛下安養龍體,大家皆看在眼裏。
天慶帝因此打消了那丁點忌憚,同時,他也別無其他繼承人可選了。
兩人自然而然親近起來,父子情深。
曲凝兮聽懂了,後面的話沒有多問。
全賴太子演得好,不然,誰知道陛下會是何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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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太后請安時,恰好恭淑妃也在長暉宮,省的兩人多跑一趟。
除她之外,還有好幾位較親近的皇室宗親。
曲凝兮上前行了新婦禮,挨個奉茶認人。
太后隨口問起他們的來處,“陛下在承明殿么?可說了什麼?”
看似隨意,但有此一問,曲凝兮心想,大概是與姑母有關係,便如實作答。
得知陛下鬆口,讓她去冷宮探望皇后,太后是半點不意外。
她捧着茶盞一抿嘴角,道:“依哀家看來,皇后還得反省反省才好。”
要不是他們野心勃勃的鬧騰,能讓她平白失去一個孫兒么?
再說,她原本在白岷山禮佛,不得不趕回來坐鎮,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逼宮一事,差點生出天大的亂子!
這話曲凝兮不好接,又不是她能決定的。
裴應霄勾起唇角,溫聲道:“皇祖母,孫兒昨日大婚,於情於理,今日都該向母后奉茶。”
“這話倒是不錯,她還是皇后。”太後放下茶杯,笑着打量太子:“麟宇闖下大禍,難為你沒往心裏去。”
這是一種略帶審視的眼神?曲凝兮有一瞬以為自己看錯了。
便聽太后揮手道:“既然陛下開口了,你們就去吧。”
“多謝皇祖母。”裴應霄就跟沒脾氣的人一樣,面對繼后以及異母兄弟,總是寬厚隨和,禮節滴水不漏。
即便明知對方想奪去儲君之外,他這聲母后也喊得平平穩穩,不帶情緒。
大家不得不贊同,這就是太子的雍容氣度。
午膳是在長暉宮擺的,天慶帝準時擺駕過來,太子協同新婦,與一乾親戚們一道,湊了個家宴。
席間,太后還詢問了胡老夫人,聽說老夫人要陪三郎離京,讓她走之前進宮來喝茶說說話,別生分了。
曲凝兮聽見了,連忙代為應下。
只是不知,太后是否還能繼續與祖母交好,想來老太太離京一段時日,倒也不錯,正好躲開。
好不容易一頓午膳用完,天慶帝率先離席,裴應霄才帶着曲凝兮告退出來。
曲凝兮收到不少見面禮,融月嫻青映楚手裏都滿滿當當,而他們來時,手中那個小盒子已經交給太後身邊的女官了。
裏頭放的就是元帕。
曲凝兮多少有點忐忑,還有些好奇,指尖輕扯裴應霄的衣袖。
低聲問道:“我們交上去的東西,不會出差錯吧?”
這對她而言並非小事,為人婦不容易,做皇家兒媳就更難了,別看今天宗室們個個面上帶笑,實際上有幾分客氣誰知曉。
若是她開頭沒做好,這個太子妃之位往後就會很難受。
此前,她實在沒料到,圓房竟然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
看她眉間輕擰,裴應霄抬了抬冷白色的眼皮,道:“不好說。”
“殿下這話何意?”曲凝兮側目望他。
他湊了過來,彎腰俯身,朝她低語:“孤本該灌給你的東西出不來了,許是少了些腥膻氣味?”
“灌什麼?”她一愣。
“小晚瑜暈倒,把它給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