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夜，飄逝
——夜裏
又是那樣，被那不知道是什麼的聲音驚醒。我坐了起來，有些害怕地瞪着那緊閉的房門。
寧次也許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常：“菲兒……怎麼了？”“恩？寧次哥哥沒有聽到那聲音么？”“什麼……聲音？”明明是很響的聲音……為什麼寧次會沒有聽到？
“來了……”我聽着那“啪……啪……”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停在了房間外。月光透過門直照在冰涼的地板上，我怔怔地看着那門，害怕，又不害怕。我知道，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唰”的一聲，門被什麼東西打開了，風，毫不留情地吹亂了我的長發，那個白影，這次分明地現在了我的面前。寧次驚異地看着眼前被打開的房門，和那個聲音一樣，他看不到那個白影么？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身邊的寧次：“寧次哥哥……看來……這次，可是我的戰鬥了呢。”之前一個人的時候明明是那麼害怕，現在卻顯得異常鎮定，真是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是么？加油了。”“恩，我會的。”我點了點頭，不再害怕了，因為……我相信寧次會在我身邊，一直都在。
“有人類在這裏……換個地方吧。”那白影對我說道。“啊？恩……”我點了點頭，不過還真是吃驚呢，竟然是很可愛的女聲。
在天使學院中了解到的——人類死了之後，善良的靈魂會來到天堂，成為天使，而另一些……則可能因為各種原因徘徊於人間，但是人類卻不會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庭院
“天使……為什麼會在這裏？”那個白影對我“天使”的稱呼總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天使學院最後一年的學習……”“真好呢……天使。”她的話語總讓我覺得有些可怕，像是恨透了一樣東西，齜牙咧嘴地說出來的。
“這種會轉化為無能的幸福……就由我來結束！”它吼着，向我直撲過來。那飄渺的白影中，隱着一隻獸爪，不……是比野獸恐怖一百倍的鬼魂之爪。從沒真正見過鬼魂的我，一時失了方寸，身體給出的第一反應便是向左側躲閃開來。
“怎麼辦怎麼辦……”這樣的聲音一直在我腦海中重複……對了，之前在學院裏老師有教過……
我停下了不斷逃跑的腳步，面向她地站着。“怎麼了？”她一驚，隨即又再次朝我這裏沖了過來。
“快點啊……”我閉上眼睛，感受着力量逐漸向右手凝聚。一股涼涼的感覺碰觸着手心，終於趕上了呢。我握緊了手中的劍，再次睜開了眼睛，甚至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此時的我沒有了之前的慌亂，反而變得鎮定了，像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那個白影已經快到我的眼前了，她那不屑的眼神中還充斥着一種對我手中劍的畏懼。是呢，這“雙月”可是能夠斬斷厲鬼的武器，你，完蛋了！
我傲慢地看着眼前的白影，本該害怕地逃跑，而此時卻也迎了上去。那白影似乎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定格數秒后給出的回應，是更加強烈的殺氣。
劍刃終於還是碰觸到了襲來的獸爪，隨着刺耳的聲音，握着劍的我也感覺到了拿獸爪的碎裂。此時，我猛地回過神，之前的殺氣全然退卻，聽到它痛苦的叫聲，竟會害怕，握着劍的手顫抖了起來。
“乓”隨着那響亮的一聲，劍落到了地上。已經沒有再拾起它的時間了，憤怒的鬼魂向我撲了過來，果然……我還是不行么？
不知是從哪裏飛來的箭，不偏不倚地將白影射到它後面的樹上。我順着箭射來的方向向遠處望去，深紫色的面紗，黑色的長發，還有那一身巫女服……難道那個巫女也是天使么？她朝我這裏看了一眼，隨即消逝在了夜色之中。
隨着那巫女的消失，我的體力似乎也已經到極限了。雙腿無法再承受身體的重量，倒在了地上。
——夢境
應該是在夢境吧，我向四周張望着，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我自己則正漂浮在這無底的黑暗中。
“第一次遇到鬼魂，感覺怎麼樣？”那個聲音……對，我來這裏時聽到的聲音。“好可怕……它為什麼那麼討厭天使？”我問道。“不止是它，所有的鬼魂都怨恨着天使。”“為什麼？”我有些震驚。“因為決定他們不能來到天堂，永遠遊盪於人間的正是天使。”
“那麼只要讓所有的人死去之後都能來到天堂，不就沒事了么？”“傻瓜。只有善良的靈魂才能進入天堂，不然……恐怕天堂也會變得渾濁。”“是么……”看來也是沒辦法的呢。
“那麼它為什麼要殺了我？這樣的話它就可以來天堂了嗎？”“不，雖然在鬼魂之間流傳着這樣的說法，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它們豈不是很可憐？永遠只能徘徊於人間，而且不能被任何人接受？
我突然又想到了那支射穿鬼魂的箭：“那麼鬼魂死了之後再會變成什麼？”“永遠消失。”他說這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像是這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的回答，就這樣消失了……永遠地消失。“好，談話就到這裏了。”“等等！”我叫住了他，“我還能呆多久……”“哦？已經喜歡上這裏了么？”“請回答我的問題。”“我記得對你說過，到時候會來接你的。”“到時候？大概是多久……”
“日向菲兒死的時候。”
菲兒死的時候？那麼……我就可以一直和寧次在一起了？“不過別太高興……在這個忍者的世界，隨時都會喪命。”還真是不忘打擊我呢。
“沒關係的。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死。”
“是么？期待你在這個世界的成長。”
——寧次房間
“啊——”鳴人的叫聲把我驚醒。漠然睜開眼睛，已經早上了呢。這房間的佈置……寧次的房間么？我從床上坐起，我不是睡在地上的么……對了，之後還遇到了一個鬼魂，然後帶我來的聲音的主人告訴我……可以一直呆在這裏，直到死去。
呃嗚……腦子裏亂亂的，我甩了甩腦袋，下床走到窗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想了，這種麻煩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我回過頭，此時才注意到了已經被我無視很久的鳴人。
他好像也才剛緩過神來——剛才發出那麼響的叫聲。愣愣地問了我一句：“你和寧次一起睡覺的吶？”“什麼？”我沒有反應過來，寧次就給了鳴人腦袋重重的一擊，然後對我說道：“昨天你房間的門鎖了……所以找到你之後就……”“我知道了~”我笑了笑，想到能一直呆到自己死就很高興誒。
“不過鳴人為什麼會在這裏？”看着一旁捂着腦袋的鳴人，應該要同情他吧？可為什麼我卻想笑。
“大家都來了哦。”鳴人突然間好像一點都不疼了，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指着門外的庭院。
——庭院
“菲兒……好點了么？”井野、櫻、雛田、牙……大家都來了呢。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才忍着眼淚說道：“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對不起……”“菲兒……怎麼了？”雛田擔心地看着我。我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真的對不起了。”
“傻瓜，道什麼歉吶。”井野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不過下次去露營的時候，可不要再這樣了。”“恩……”眼眶似乎已不能再容納不斷湧出的眼淚了，淚水劃過臉頰。
雛田為我拭去淚水：“哭什麼呢。”“眼睛進沙了嘛。”我轉過身，連忙擦乾了眼淚。“呵……”大家看着我都笑了起來。鳴人也偷笑着：“真像個小孩子，哭了也不承認吶。”“嗚……進沙了就是進沙了嘛。”我生氣地對鳴人說著。“是……是……”鳴人雖然嘴上說著“是”，可還是在笑我……
明明應該生氣的……可是……很快樂。比在天堂的任何時候都要快樂。希蒂兒，你也感受到了么？人間的……溫暖。
太陽將拉長的影子重新便會原來的長度
那個看似起點
卻又是終點的地方
從這裏欣然起程
又從遠方踏上歸途
一次又一次命運的輪迴
何時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