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018章(三合一) 來自未來的報紙……
第十八章
報紙上從三姐弟的相識之路開始寫。
三人是在網癮學校認識的,他們受不了網癮學校的毆打、虐待,費勁千辛萬苦從網癮學校逃了出來。
出來后三人各自回了家,此時徐書豪的奶奶下雨天摔了一跤,被人發現時已經顱內出血去世多時。
阿豪沒了牽挂,周炳榮跟曾小藝在學校里看多了被反覆送進學校里的學生。他們對家長極其不信任。在他們的眼裏,家長跟網癮學校里的校長、教官是站在同一邊的。
三人一合計,偷偷坐上了去香江的船。
香江的生活並不容易,偷渡到香江后的三人沒有文化,沒有一技之長,加上年紀又小,輕鬆的活兒不要他們,於是他們只能幹些又苦又累的活。
三人互相扶持着在陌生的香江生存。為了給曾小藝治病,徐書豪跟周炳榮進了一個社團當起了古惑仔,靠打打殺殺賺錢生活,而病好了以後的曾小藝也加入了他們。
因為徐書豪夠狠,周炳榮夠聰明,曾小藝夠漂亮,三人從最底層的人一步步往上爬,事業越做越有起色,在社團的職位越來越高。
香江浮華的生活讓姐弟三人知道了錢的重要性,為了能夠擁有更多的錢,有經濟頭腦的周炳榮提議開一家貿易公司,取名為藝豪榮。
他們把香江的東西高價賣入內地,又把內地的物品高價賣入香江,以此來賺取最大的差價。為了賺更多的錢,他們干起了走私的生意。甚至做起了國外的生意。
在一次機緣巧合下,他們遇到了以前網癮學校的同學,他們知道了當年他們從網癮學校逃走的後續,他們甚至知道了在他們離開后的父母瘋狂找他們的事兒。
但三人不為所動,多年在社會上的打拚,早就磨平了他們對親情的期待。對父母,他們一直都是恨着的。
他們一直都覺得,網癮學校是他們人生路的一個分叉口,網癮學校改變了他們的一生。因為小時候的經歷,他們甚至在入了社會,有了錢以後,也不願意和人組成家庭,孕育孩子。
在三人中最小的周炳榮三十一歲那年,藝豪榮公司被查,在香江內地都頗有影響力的大公司一朝傾倒。
三人因為走私數額巨大,不僅被罰了款,作為公司老闆的三人被判處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然而在他們被抓后,他們曾經做過的好事也被翻了出來。
他們不僅常年資助山區孩子上學,藝豪榮集團的員工也大多都是從各個“問題少年學校”出來的學生以及身體有殘疾的人。
他們還在全國各地開辦青少年心理諮詢室,接待的都是12歲到18歲的孩子,只需要一杯奶茶的錢,就能得到專業的心理輔導。
同時,每當哪裏出現了災難,他們總是第一時間捐款,捐物。甚至阿豪、周炳榮和曾小藝還親自去過災區參與賑災。
總體來說,藝豪榮集團是個十分矛盾的企業,他們從黑澀會起家,幹着走私的生意,但他們的員工又是社會上正常企業都不會招收的人。更不用說十年如一日的資助山區的孩子,以及那一點兒也盈利不了的青少年心理諮詢室。
那些賑災的款項也遙遙領先在別的企業面前。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矛盾,事情一經發出,在網絡上便吵成了一團,有的人覺得他們做了那麼多的好人好事,罰款就得了,坐牢就太過。
也有人說,法律是法律,不容許踐踏。無論他們做了多少慈善,他們犯罪了就是犯罪了,這一點沒得洗。最多,也就是在量刑的時候酌情增減。
因為他們的事件太具有爭論性,因此他們被無數媒體報道、採訪,央媒還專門為他們做了紀錄片。
紀錄片中,有人問曾小藝后不後悔跟徐書豪和周炳榮一起干走私生意。畢竟在入獄后,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罪責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企圖撇開曾小藝在公司里的作用。
但曾小藝拿出了自己參與了走私案的證據,於是她跟他們一樣,也被判了十五年。
入獄后不施粉黛卻依舊冷艷漂亮的女人聽到記者這麼問,笑了笑,剎那間,猶如五月芍藥在眼前開放,她說:“十七歲那年,我在網癮學校經歷了我有生以來最黑暗的時候,那時候,是阿豪跟阿榮把我拉出來的。從他們把我從那個地獄裏拉上來開始,我就決定追隨他們做任何事情了。”
有人以他們為原型進行創作了無數文學作品,他們的事迹被拍成電影。
在報紙的末尾,是一張三人為數不多的合照。照片上的三人年紀很小,他們青澀、懵懂,面對鏡頭,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林舒月鬆開手裏的報紙,報紙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房中。
林舒月心理難受得像是堵着了一塊怎麼也挪不開的大石頭。
她怎麼也想不到阿豪跟周炳榮會走上這一條道路,還有曾小藝,她就是林舒月之前在網癮學校里印象最深刻的那個女孩。就算在那樣的地獄裏,她也堅持打理自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
婁鳳琴叫林舒月吃早餐,林舒月洗了把臉就出去了。吃完飯後去上班,一進報社,李明芳就來了,她的手裏拿着一張報紙。
“阿月,這是今天的鵬城娛樂報的內容,又有人在上面拐彎抹角的抨擊你了。”
“讓我看看這些蛆又在說什麼。”林舒月的這句回復引得李明芳止不住的笑。
她覺得林舒月說得這句話可太形象了,這些為網癮學校站台的人可不就是廁所里的蛆么?
“你看,我去忙了,廣告部那邊正在接洽一個奶粉廣告,那邊要求我們做廣告方案,這幾天忙得不行。”
“行,去吧,等一下吃完飯,咱們一起出去買咖啡喝。”
“okok。”
李明芳走後,林舒月拿過她拿來的手報紙一看,入目的就是幾個方方正正的黑體字《論問題少年該不該送去改造!》。
在文章中,他利用春秋筆法輸出了自己的觀點,他認為這些問題學生就是當下的教育太過仁慈,因此這些問題少年身上的問題才會難以管教。
他又說,網癮學校固然手段激進了一些,但是他們的初衷是好的。他們的教學方式也是管用的,從網癮學校畢業的學生確實是乖巧很多。他甚至暗暗指責林舒月曝光這類學校,就讓孩子失去了一條變好的路。
林舒月看了被他的智障言論氣了個半死,哪怕國家已經出台政策來整改這些學校,依舊會有sb給他們站台。
尤其是這篇報道中寫的一句話:孩子就像一張白紙,因為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誘惑太多,於是他們便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逆反出走、與父母老師溝通困難,性格孤僻、自卑、自閉、厭學、貪玩、早戀、奢侈消費等等等等。
作為父母、長輩他們應該幫他們把好每一個關。像這種不良習慣,當父母的當然可以藉助外人之手來為糾正他們。
這一句話將林舒月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想到阿豪的父母,周炳榮的父母。林舒月想到作家伊坂幸太郎曾說過的話:“一想到為人父母居然不用經過考試,就覺得真是太可怕了。”
打開文檔開始編輯文章主題:《假如當父母需要考試?合格者幾何?》
在這篇報道上,林舒月將之前收到的來信的父母進行整合,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呈現與報道中。發去給王明政,王明政收到后,直接將這篇報道放到今天中午的娛樂午間報的頭版頭條。
林舒月得到回復后便撒手不管。她知道自己這篇報道發出去,一定會戳到很多很多不合格父母的肺管子,但那又怎麼樣?她無所畏懼。
並且她已經不打算再對這些報道進行回復了。
畢竟在上輩子,氣人的最高境界,是在發表自己的觀點,釣來一群魚以後,一擊脫離不再回復。
下班后,林舒月跟李明芳在食堂吃了飯,一起去外面買了一杯咖啡,回來時,她在樓下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阿豪跟周炳榮以及一個背對着她的女生在門口站着。
林舒月跟李明芳說了一聲,朝着他們走過去。
“阿豪,阿榮。”林舒月輕聲呼喚他們。
兩個少年站直了身子,背對着林舒月的女生也轉過了身子過來。
林舒月早上才看見過這張臉,在那份來自未來的報紙上。
“阿月姐。”阿豪跟周炳榮異口同聲的叫林舒月。
阿豪率先走上前來:“阿月姐,這是曾小藝,她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我們還有好多從那個學校出來的朋友,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后,一定要讓我們代表他們來謝謝你。”
網癮學校的新聞是這段時間發生的最熱鬧的事情了,幾乎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討論。周炳榮他們這批學生也都知道了,那個帶着他們反擊校長跟教官的食堂阿姨的真實身份。
曾小藝跟周炳榮是他們這群學生里選出來朝林舒月道謝的代表。
此時的曾小藝就像那張照片上的一樣,青澀又漂亮,她看着林舒月的目光感激又靦腆,跟林舒月道謝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糯糯的。
林舒月朝她笑着說了一句不用謝,然後對他們道:“今天天氣熱,我請你們去喝糖水。”
“好啊好啊。”
鼎生大廈附近就有一個糖水店,一行四人走到店裏去,每張桌子的玻璃下面都壓着菜單,點單服務員過來,林舒月點了一杯雙皮奶,阿豪跟周炳榮都點了綠豆冰沙,曾小藝看了又看,點了一份蔗根水。
這是這家糖水店裏最便宜的東西了。
林舒月見狀又多加了一份雙皮奶。
點完單糖水很快就上來了,林舒月端起一杯雙皮奶放到曾小藝的面前:“這個好吃。”
曾小藝看着眼前的雙皮奶,潔白的奶皮上鋪着許多小料,那軟爛出沙的小紅豆一看就甜,那果脯堅果一看就香脆,她的眼睛慢慢的就紅了。
她家有錢,她爸爸在隔壁的商業街租了兩個檔口,每天都有全國各地的人過來進貨,她曾聽她父母說過,他們家店裏一天的流水,哪怕是淡季也有一兩千。
然而家裏有這麼多錢,跟曾小藝卻沒有什麼關係。
像眼前這樣的雙皮奶,她弟弟想吃就能吃得到,甚至她弟弟能吃一口,就把剩下的全部都丟掉。她卻只能夠等自己攢了錢,才能走進糖水店,買來一杯品嘗得到一次。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是女孩兒,她理所應當的不被喜愛。她爸爸常說,要不是她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要等長大帶弟弟妹妹,她早就被丟掉了。
從記事起,她就必須得懂事。六歲開始,她就要踩着凳子去幹家裏的家務活兒。等到了七歲,她就要帶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哭了鬧了,都是她沒有哄好,都要被罵。
上個月,她從學校回去,她聽她爸爸說,不打算讓她上大學了,她上完初中拿個畢業證回來直接找人嫁了就好了。
曾小藝聽了十多年的話,她所求的不多,吃飽,不被罵,好好上學。然而她從小到大能也就吃飽這個願望得到滿足。
好好上學於她而言也是個奢望,不被罵就更不用說了,她一天三頓的挨,比吃飯都準時。
那天,她是第一次站出來反駁她的爸爸媽媽,也是那一天,她被她的爸爸媽媽聯合打了一頓。然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她就被送進了戒網癮學校。
因為她爸爸聽說她們一直都有微機課,現在的小孩子都有網癮,她會頂撞人,肯定是因為上網學壞了。
從網癮學校出來,她受到的打罵更嚴厲。她爸爸已經不打算讓她上學了,要把她嫁出去了。
曾小藝不想嫁人,所以她跑了。
林舒月聽着阿豪跟周炳榮兩人插科打諢,然後問一口一口虔誠地品嘗着雙皮奶的曾小藝:“小藝,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曾小藝立馬將手裏的勺子放下,端端正正的回答。這是他們在網癮學校學的規矩,也是曾小藝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
她說:“我想找個工作先賺點錢,等賺夠錢以後,我再去讀書。我們這幾天都在找工作呢。”
曾小藝很想讀書,但她沒有錢,她已經想好了,她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賺錢,等她賺夠錢,她再去追求夢想。
林舒月點點頭,沉思良久。
她說出去上個廁所,然後給林舒星打電話。
昨天晚上吃飯時林舒星曾說過,現在她們的生意越來越好,她們已經忙不過來了,打算招一個人來干摘菜洗菜幫忙打包盒飯的活兒。
婁鳳琴現在回來了,能幫的也有限,從十多年前開始,她乾的就是建築工地的活兒,這才剛剛到家,就被人叫走了。
“阿姐,你們招到洗菜切菜的人了嗎?我這裏有一個姑娘可以介紹過去.....”
兩分鐘后,林舒月洗了手,朝正在眉飛色舞的聊天的三人走過去。
周炳榮從阿豪那裏知道林舒月打遊戲很厲害,林舒月一過去他就朝林舒月求證,得到證實后,周炳榮熱情地邀請林舒月去網吧打一場。
林舒月下午也沒有工作,這段時間她的報道一篇接着一篇的,每一篇報道發出去的反響都不錯。而報社硬性規定每周每位記者交四篇報道,實習生則減半。
林舒月現在還是實習生呢,她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接下來的半個月內,她都可以躺平了。
於是她愉快地答應了周炳榮的要求。
在去網吧的路上,林舒月跟曾小藝並排走,她輕聲跟曾小藝道:“我姐姐現在在做快餐賣,她現在要招一個人切菜洗菜打包。”
“我跟她說了你的情況,她說包吃包住,一個月給你六百塊。”
曾小藝的眼眶紅了,她哽咽着點頭。這幾天她跟徐書豪周炳榮跑了很多地方,除了進廠子裏面工資高以外,剩下的地方工資很低,而且除了廠子外的地方都不包吃住。
曾小藝不想進廠,她現在害怕、排斥成年男人。廠子裏男人多,固然工資高,她也不想去。
而世界上這麼多的人里,能夠讓她信任的人不多,阿豪跟周炳榮算一個,把網癮學校的惡行曝光的林舒月算一個。
在飯店當服務員的工作曾小藝他們去問過,一個月的最高工資,也就四百塊錢而已。
林舒月說的這個工資,比市場價高多了。
林舒月看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的曾小藝,怎麼也無法把她跟那份來自未來的報紙上開篇的那個氣質冰冷,長相美艷的女人對上號。
她伸出手,拍了拍曾小藝的肩膀:“好好乾,等過完暑假,你就上學去。現在有助學金可以申請的。”
曾小藝只能不住地點頭,林舒月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的就觸中了曾小藝的笑點,她噗嗤一聲就笑了,她接過林舒月手裏的紙巾,胡亂的擦眼淚。
邁上台階快進網吧時,曾小藝才小聲地跟林舒月道:“阿月姐,你真的覺得我漂亮嗎?我爸媽說,我長得不正經。”
曾小藝長得漂亮,但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身邊的親戚朋友都不誇她,尤其是她的父母跟近親,她們都說她長得太勾人,不像正經人。
彷彿在他們看來,漂亮也是一種原罪。因為她長得漂亮,她從小到大甚至連裙子都不被允許穿。
曾小藝被他們從小這樣說著,也覺得自己長得不好。不端莊。
林舒月她從小到大都是在父母親人的誇讚中長大。
但曾小藝的這句話她卻感同身受,哪怕是她的上輩子,一些歲數大的人跟一些猥瑣男,看漂亮的女生也是戴着有色眼鏡嗎?
林舒月在網上衝浪的時候,面對說這種言論的猥瑣男都是見一次懟一次的。
她摸摸曾小藝的頭髮:“漂亮不是一種罪過,別聽那些這麼說你的人瞎講,要是下回再聽到這種言論,你一律當他們是嫉妒。畢竟美貌可是一種稀缺資源,想要長得漂亮可不容易。”
曾小藝怔楞在原地,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怪異,但總覺得特別有道理。
林舒月攬着她的肩膀,溫柔地把她帶進網吧。
阿豪是網吧的常客了,這一條街的每一家網吧都認識他。他被送到網癮學校后大家還聚在一起討論過他,但誰也不是大惡人,就算背後再怎麼討論,也不會問到正主面前。
阿豪無視他們打量的目光,沖了四張卡,找了四張聯排的桌子,然後熟練地開機輸卡上機。
林舒月跟曾小藝進來的時候他連遊戲界面都給林舒月打開了。
輸號上遊戲,找了個房間,四人開始組隊玩。
曾小藝第一次玩遊戲,她很認真,剛開始走得跌跌撞撞的,但很快就打得有模有樣了。
四人從下午一點打到四點,林舒月帶着他們仨,從未有一場敗績。
贏到最後就開始變得無聊,於是他們兩兩對抗,林舒月帶着曾小藝一組,阿豪跟周炳榮一組,每次都以林舒月跟曾小藝壓倒性的勝利結束戰鬥。
到了五點,他們下機去阿豪家,曾小藝今天就跟着林舒月一起走,她家還有一個空餘的房間,可以收拾出來給曾小藝住。
林舒月帶她回去的時候,婁鳳琴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乾淨整潔又明亮。
且這個屋子裏就只有林舒月她們母女三人住,羅正軍雖然會過來但從來沒在這裏過夜過。
幾乎是純女性的居所,給了曾小藝很大的安全感。
她放下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便出來幫婁鳳琴幹活,此時的林舒星跟羅正軍已經出去賣盒飯了,林舒月她們做的也只是收尾工作罷了。
洗洗涮涮的這些活都讓曾小藝搶了去了。婁鳳琴見沒她的活了,就出去買了個西瓜。
晚上林舒星跟羅正軍回來了,一家子吃了瓜后,羅正軍就走了。
次日林舒月起得很早,今天,是歲山被殺案公開開庭審理的日子,全城的媒體都會去,鵬城都市報自然也不例外,趙主任直接將這個機會給了林舒月和李偉生。
而讓兩個記者去的意思也很明顯,這一次的報道,誰能拿到頭條,公平競爭。
林舒月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文學工作者嘛,靠的是筆下真功夫。
但李明芳顯然對此很是不忿:“整個鵬城誰不知道這個段陶勇是你抓回來的,趙主任把李偉生安排過去跟摘桃子有什麼區別?”
顯然這麼覺得的人不止她一個,林舒月端起水杯喝水,放下水杯時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在自己工位上,臉色不太好的李偉生。
林舒月覺得這大哥可真是沒頭腦跟不高興中的不高興照進現實!
從她穿越至今一個多月了,她就從來沒見這大哥高興過!!
林舒月揉揉李明芳肉乎乎的小臉蛋:“比我不高興的還在那邊坐着呢!彆氣了彆氣了。”
李明芳對着李偉生翻了個白眼:“他有什麼高不高興的,被摘桃子的又不是他。”
李明芳話音剛落,美術組的組長就叫她了,她趕忙過去幹活兒。
趙主任也從辦公室里出來了:“小李,小林。走了。”
林舒月跟李偉生同時站起來,然後一塊兒跟着趙主任往電梯走。
上班時間,三人便霸佔了整部電梯。
林舒月站在其中一個角落,看着趙主任跟李偉生聊得火熱。
李偉生偷偷看了她好幾眼,林舒月當沒看見。
到了法院,已經是九點半了,距離庭審還有一個小時,但法院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大多數都是扛着長槍短炮的各個報社的記者,少部分是受害者姐妹的親屬,還有一些是很關心這個案件,前來旁聽的群眾。
十點鐘,大家開始朝着庭審廳而去,林舒月走得快,佔據了觀眾席最前排的位置,她剛剛坐下,李偉生就坐到了她的身邊。
他叫了林舒月的名字,林舒月轉頭去看,李偉生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林舒月的臉,被林舒月這麼一看,就像被燙到了一樣,立馬挪開了目光。原本要說的話也不記得了。
林舒月見他不說話,也沒有搭理他。
很快旁聽席就被坐滿了。
十點二十,法官書記員等人紛紛入席,被害姐妹的父母坐上了原告席。
十點三十,書記員宣讀庭審紀律,庭審正式開始。
整場一個小時的庭審,段陶勇對自己的殺人事實供認不諱,公訴員對他提起的訴訟他全部都認了。
庭審結束,他被判死刑,立即執行。
原告席的受害姐妹的父母聽到判決痛哭出聲。
被法警帶走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聽席上,他的家人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人來的,包括一直疼愛他的父母。
他的目光落在林舒月身上,緊緊地盯着她。
林舒月跟他對視,面無表情。
法警催促段陶勇快走。
旁聽席的觀眾們陸續離場。
許多記者一窩蜂的去圍住了受害姐妹花的父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彷彿像是蒼老了十歲,尤其是受害姐妹花的母親,兩鬢都白了。
面對段陶勇的判決,他們表示很滿意,可是再滿意,他們的兩個女兒也回不來了。
林舒月等採訪他們的人群散了,林舒月才上前面去:“我能給我們拍張照片嗎?”
受害姐妹的媽媽認識林舒月,他們知道林舒月是抓到段陶勇的人,他們見過林舒月,這段時間,他們沉浸在喪女之痛的悲傷中,一直沒有去謝過林舒月。
正好現在見到了,他們本來也想着上來感謝林舒月的。
“好,你拍。”受害姐妹的父母互相攙扶着站着,林舒月離得遠了一些,舉起相機。
拍了照片,受害姐妹的媽媽朝林舒月道了謝,然後道:“我們已經決定回老家了,回去種田去。本來出來外面打工,就是想要給孩子一個好的未來的。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還不如就在老家,這樣,她們還好好的。”
說這話的時候,受害姐妹的媽媽眨了眨乾澀的眼睛,這一個月以來,她哭得太多了,現在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受害姐妹的爸爸一言不發,只是在走的時候,他跟林舒月說:“姑娘,我知道你是記者,你在寫報道的時候能不能加一句。要是家裏有女兒的,一定要保護好她們,要教導她們,父母不在家的時候,一定要把家裏的門窗關好。誰來敲門也不要開,哪怕來的人是認識的。”
見林舒月點頭,兩口子才走。他們坐上了親戚離開的麵包車。
等車開走了,林舒月才看到麵包車的後備箱都裝滿了行李袋,顯然他們並不打算留在鵬城的落腳點了。
林舒月目送他們遠去,趙主任不知道在哪裏去了,庭審現場他都沒有去聽,這會兒也理所當然的見不到人。
李偉生站在不遠處等他,剛剛媒體圍着受害姐妹父母拍照採訪的時候他就沒上前,林舒月上前的時候他也沒跟着上去。
他甚至連相機都沒有從包里拿出來。
他怎麼想的,林舒月也大概能猜到一點。他是看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林舒月在報道的,他不會也不屑插一手。
林舒月感慨,李明芳說李偉生性子高傲,現在看來,高傲歸高傲,卻是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
撇開性子不談,有底線有原則的人總是讓人很有好感的。
兩人一塊兒回報社,林舒月的桌子上又多了一疊信件,林舒月坐下將信看了一遍,然後她看到了一封來自台江監獄寄來的信。
林舒月有些驚訝,這些天她受到的信件很多,全國各地的都有,但來自監獄的還是第一次。
懷着這份好奇的心,林舒月拆開了信,還沒看,師傅黃強睡眼惺忪地過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信封上面的寄信地址跟寄信人。
隨口道:“喲,這麼多年了,他還沒有放棄啊,許久沒有他的消息,我都以為他已經認命了。”
林舒月抬頭去看黃強:“師傅也收到他來過的信?”
黃強對來自台江監獄的這封信印象深刻:“收到過。應該說,整個鵬城的記者都有收到過他的信。”
“我收到他的信是在十年前,他寫信給我講,他沒有殺害他的妻子,他是冤枉的。但我去查過,他殺妻事實清晰明朗,他的所謂冤枉,也只是狡辯而已。”
“他當年被判了死刑,緩期兩年實行,但他不服判決,這些年一直堅持上訴,現在十年過去了。他還沒被執行,我們都講,他之所以一直堅稱自己是冤枉的,還一直上訴,肯定是為了活命。”
黃強說完就走了,林舒月則打開手裏的信看下去。
按照黃強的說法,這個叫做鄭忠福的殺妻犯十年前給他寫過信,且那時候他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那麼按照《刑事訴訟法》對於刑事案件的程序有相應的規定。對判處死刑的案件,正常的程序是一審,二審,死刑複核,簽發執行令執行死刑。被告人不服的話,可以上訴一次。
但既然十年的時間他的死刑都還沒有被執行,那麼在他上訴的那一次,肯定是出現了逆轉性的證據,因此他才得以活命到現在。
但出現了逆轉性的證據了,他卻依舊在坐牢。
林舒月現在對這個案子好奇極了。
【叮~~觸發關鍵詞,限時任務:一直不認罪的殺妻犯開啟,限定時間:7天。】
【請宿主在規定時間內讓有罪者伏法,無罪者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