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 懶女
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思是醜惡的,但程水力就是忍不住去想。他不想他們在一起,他想拆散他們。
他想把那個人留在自己身邊。
他們也確實不合適,他是在保護她,他是怕她被外鄉人騙了。他沒有錯,是她太單純,不懂男人們的心思。
宋翎鈞沒有那麼喜歡她,他喜歡的是那張臉,他喜歡的是她的容貌,是她的青春。
更因為,他會離開這座小村,他們沒有未來。宋翎鈞家在首都,聽說家裏都是知識分子,有些人還在國外,他們又怎麼會同意兒子娶一個村姑。
他們註定走不到一起,所以還不如趁現在直接分開。省得的最後時間久了,耽誤她再嫁。
這個年代雖說已經迎來開放,可有些偏遠農村,思想還是比較封建。一個女孩和一個男人好了,最後不結婚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玉荷沒有爹媽幫扶,也沒有長輩在身邊教她道理。如果一旦被宋翎鈞拋棄,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程水力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甚至因為那些想法,對宋翎鈞產生了負面情緒。在他看來,註定走不到一起的兩人,宋翎鈞還和她在人前表現的那麼親密,是在害她,是心思惡毒。
玉荷父母早逝,家裏又沒有親戚姐妹幫襯。她叫他一聲哥哥,他就應該替她把關,護着她。
這樣的想法,讓男人眉頭微松。他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理由,去將那兩人分開。
想要保護小姑娘的心是真,但想將她們分開的心也是真,他帶了私心......程水力也不能反駁。
......
夏日的晚風,清爽微涼。
玉荷拉着宋知青在人群中遊走,帶着他去做很多很多自認為好玩的事。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手牽着手,從所有人身邊經過。
或許是現場熱鬧的氣氛感染到他,也或許是少女對他的笑,宋翎鈞臉上也帶着一抹淡笑。
這笑出現在他臉上,可是很稀奇的一件事。不少熟悉他的男女,都有些驚訝。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里,宋翎鈞永遠都是冷冷淡淡,他不會笑,也不會有任何情緒。獨自一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可現在他不僅笑了,還有了喜歡的人。他們能感受到宋翎鈞對小姑娘的喜歡,是不加掩飾,是明目張胆,是偏愛,也是獨一份。
這一幕很刺眼,刺眼到極點。明明與他們無關,可就是讓他們覺得不舒服。按道理來說,他們平日裏和宋翎鈞的關係不錯,甚至可以說友好。
但這時,還是有了負面的影響。憑什麼宋翎鈞就能夠得到所有最好的東西,出生好,長的好,就連討女孩子喜歡也是最好。
男人的嫉妒心一點不比女人差,金錢權利美人,都是他們會嫉妒的點。
“他們不會在一起。”一群人中,突然插-進一個聲音。
是一個女聲,那人背靠着大樹,與他們一同注視着火堆邊的男女。
“你什麼意思?”
“高考恢復了,宋翎鈞今年年末肯定要離開。”前途和美人,往往前途更加重要。他們相信宋翎鈞不是個拎不清的,他們這群人當初下鄉,也是不情不願。
如今有了返回的可能,又怎麼可能願意待在農村。畢竟哪個讀書人,願意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她)們並不看好他們的感情,因為這是最現實的問題。
這無疑不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恢復高考,那就代表他們可以重新離開,消息很快在知青之間傳開。
原本熱鬧的人群,更加嘈雜。只不過這次不是為了青苗節,而是他們可以重返城市,他們有了改變人生的機會。
而這些,和小阿荷沒關係。
玩累了,玉荷也就不想跑了。恰巧是這時,最後一次分發糖果的時間到了。玉荷看着遠處圍着的人群,想要拉着宋知青一起過去。
但青年太慢了,再這樣下去,糖果會被搶空的。所以她果斷拋棄宋知青,一個人擠進了他們之間。
“大娘大娘,給我。”
“我要,給我兩個。”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小孩子擠在一起,一句兩句,嘈雜的不得了。或許是因為過節,那大娘心情好,也沒了往日的白眼,一個孩子兩顆糖,樂呵呵的給。
等到玉荷時,也是兩顆。
不過,面對她那大娘就有些沒好氣:“都要嫁人的年紀了,還和小孩子一樣來搶糖吃,也不嫌丟人。”
說是這麼說,糖卻也是給了兩顆。玉荷被說習慣了,加上,這糖果本來就是給小孩子的,她比這些孩子大很多,所以說就說吧。
反正拿到了糖就好。
“謝謝大娘,我走了。”她拿了糖,就樂呵呵的轉身離開。
拿糖的大娘,點點頭,沒在說話。
玉荷拿的糖沒有第一時間吃掉,而是跑進人群,去尋找一個人的身影。那就是對她很好很好宋知青,等看到男人還在原地等她時,便立馬開心的跑過去。
“給你。”
“給我?”
“對,給你。”玉荷是個小氣鬼,有什麼好吃的才不願意跟人分享。
但宋知青不一樣,他送給她漂亮的子,還給她洋皮鞋。所以小阿荷願意將自己的兩顆糖,分一顆給他。
宋翎鈞並不喜歡甜食,對糖果一類的東西,更是沒有絲毫興趣。如果是以往別人給他糖,他會直接拒絕。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給他糖果的是玉荷。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女孩有多喜歡糖,也有多捨不得這枚糖。
貧窮又落後的山村,小姑娘一年都不一定吃得上一顆糖。現在,她願意把她覺得好的東西送給他,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表達喜歡的方式。
看着少女手心的那一顆小小的糖果,宋翎鈞無法拒絕。他想,接下吧,以後他給她買更多的糖。
剝開糖紙,低頭去含。
小姑娘見他吃了,便笑着問:“甜不甜?宋知青,甜不甜。”
青年抬眸看,笑着回:“甜。”
火光在他身後,將他襯的更加耀眼。玉荷看着這一幕,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好開心,她吃着那枚糖,也樂滋滋的回應:“我也覺得很甜。”
她在人群中轉圈,裙擺飛舞間,宋翎鈞發現他也不是那麼抗拒熱鬧,他願意和她一起去接觸人群......
青苗節一般在晚上十一點前結束,小阿荷好吃懶做,睡得比別人早,起的也比別人晚。
大概在晚上十點左右,她就困得不行。雖然很熱鬧,也想繼續留下來玩,玉荷卻不得不回家。
她太困了,如果還不回去,她怕她會睡在外面。
因為她家在村子最外圍,從村子中心往外走,需要走很長的一段路。那一條路沒有路燈,會很黑很黑。
宋翎鈞就跟在她身邊,和來時一樣,護送着她回去。
其實玉荷不害怕,她在這座村子裏長大。她比任何人都熟悉這座村子,自然也知道哪裏有危險,哪裏沒有危險。
但奈何宋知青要送,她就只能答應。兩人一前一後往家走,回了家,玉荷脫了衣服,就在床上倒頭大睡。
最後,門還是宋翎鈞關的。
她很相信他,相信的有些過了頭。這樣的信任對宋翎鈞來說,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青年並沒有離開,他拿過女孩丟在一旁的衣服,就準備拿到水井邊洗掉。
雖然衣服是晚上才穿,但夏天容易出汗,加上她剛剛又跑又跳,總歸是有些黏膩。
宋翎鈞自己有些潔癖,見不得髒東西。便想也沒想就拿着去一旁洗,他打了水,也點上煤油燈,在女孩家的院子裏幫她做活。
拿衣服間,長裙下掉出一塊小布料。白嫩的顏色,讓宋翎鈞一瞬便知道那是什麼,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也不是第一次洗。宋翎鈞還是紅了耳,神情不自在,他將那塊小布料先挑出來,放在另一個小盆里。
然後加上水,開始搓洗。
男人的手,握着那塊布料有些輕顫,那塊布料甚至沒有他手大,他一隻手就能將它完全握住。
他可以更快些的,但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態,那麼小的一塊布料,卻在他掌心待了很久。
煤油燈下,什麼都看的清楚。
“你在做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院子突然出現一位不速之客,男人聲音帶着不可思議。
就像是見了什麼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一樣,那聲音里都是憤怒。
怎麼能不憤怒,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程水力看着男人手中的東西,第一瞬間是臉紅難堪,緊接着就是無窮無盡的憤怒。
他怎麼可以碰她那個東西,那是什麼他知道嗎?
宋翎鈞顯然也沒想到這時會出現外人,特別是在察覺到男人目光落在那塊不見光的布料上時,臉色瞬間變冷。
他將那塊布料壓在其他衣服下,準備質問程水力這麼晚來他對象家裏做什麼時。誰知男人一拳打在他臉上,緊接着他被程水力拎着衣領,壓在地上!
“我問你在做什麼!”
“多久了!你告訴我,多久了!你-他-媽!多久了!啊,多久了。”
這還是個很保守的年代,男女之間最大的親密關係,就是先相親定情,然後一起在街上逛街,中間還要隔一兩個人。
只可以眉目傳情,小手都不能在人前拉,要藏着要躲着。
現在宋翎鈞和玉荷一沒父母說媒,一沒名分。本來在人群中拉手,就已經是很出格的事情,現在這樣,就更加過分。
“你是覺得她無父無母,好欺負嗎?宋翎鈞你是畜牲嗎?”
“你要害死她嗎!你說話,你要害死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