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子妃3
十皇子與蕭大姑娘郎情妾意,預備談婚論嫁一事,在京城勛貴圈子裏不是秘密。
宮裏出來的嬤嬤內侍更是消息靈通。
侯門嫡女的八字被國師拿到進而讓皇後娘娘知曉,固然說不好問題出在忠毅侯府還是淑妃與十皇子母子身上……就算太子沒有纏綿病榻,他們都不會得罪淑妃和十皇子母子,可不就只能試探忠毅侯府了嗎。
姒昕見走進來的這群人先是為她的容貌驚艷了一瞬,旋即面上輕蔑興奮與得意等不一而足,便猜到了這群人的打算:宮人之中有不少都性格扭曲。如果能趁此機會給未來太子妃立立規矩,光是想想就激動得不行。
她怎麼可能這群人,尤其是嬤嬤萬福都不肯,“既然你們不樂意服侍我,不安好心,我便不嫁了,橫豎不過一條命。”說完她摘下了頭上鳳冠,隨手丟到了梳妝枱上。
內侍和嬤嬤們也不是很信她不惜命,但清高自詡的蕭大姑娘舍下臉鬧騰,萬一誤了國師算好的吉時,皇後娘娘不會饒了他們!
於是他們立時換了張臉孔,滿面堆笑着上前,“大姑娘這是說得哪裏話。”
姒昕從頭上取了支銀光璀璨的簪子在手中把玩,目光更是在距離最近的內侍和嬤嬤頸肩流轉飄忽。
眾人嚇了一跳,因為這神態讓他們想起了坤寧宮裏的娘娘!
他們心裏齊齊“咯噔”一下,有心想回宮稟報,轉念一想娘娘正滿心指望太子妃入門沖喜……此時的娘娘不見得能聽他們說話跟他們講道理!
這群人頓時臉色灰敗了些,面面相覷內心默契:苦也!
剛剛那站在最前面的嬤嬤,更是頂着同伴們的目光規規矩矩向姒昕行了個禮。
姒昕捏着簪子,轉過身望向對面鏡子……真正把原主的長相一覽無餘,她問原主,“給你梳妝的丫頭跟你有仇嗎。”
原主相貌距離字面上的傾國傾城還差着點,但對着鏡子口稱“我怎麼這麼美”每天自我陶醉個半個鐘頭,姒昕覺得一點不過分。
然而此時原主美貌若有十分,如今這副妝容之下最多能有個七分,尤其是故意抹出來的蠟黃皮膚與
蕭大姑娘語氣比之前和緩了不少,“丫頭故意的,我剛好順水推舟……那會兒我對十皇子心有期待,以為他真能救我於水火之中……現在我只想知道他怎麼死!其實他只騙我身心倒還罷了,我蠢我不怨。但他騙我害我還不算,竟把我賣了出去,照你們的話說,利用個徹底,吸骨敲髓莫過於此。我跟一定不死不休!”
蕭大姑娘只剩殘魂,這段話都能聽出咬牙切齒不共戴天的意思,姒昕輕聲道,“我懂。”
姒昕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又說,“他是宗室,就算是造反也不見得沒命,這樣……你斬斷他的宏圖大業,阻礙一下也成。”
姒昕笑了起來,“我的天,你怎麼這麼好說話?”
蕭大姑娘語氣又柔和了幾分,“你……面善又可親。我恨的是無情無義卑鄙下賤的十皇子以及他的狐朋狗友,為什麼要遷怒,強人所難?”
姒昕大樂,“我太懂了!誰不喜歡跟美貌小姐姐貼貼呢。”
說完她就控制着自己的神識搓了搓蕭大姑娘的臉,然後湊到蕭大姑娘面前,真跟這位絕色美人貼了貼蹭了蹭。
半晌后蕭大姑娘才再次出聲,“我要是還活着,肯定臉紅心跳……個沒完。”
姒昕笑眯眯對着鏡子擦去臉上暗黃色脂粉,打開妝奩,挑出幾樣脂粉在手背上試了試色,便重新畫起妝來。
“他們不是欺負你人美心善老實人,顛倒黑白罵你人盡可夫嗎?咱這回還就當定這個人見人愛萬人迷了。”
她手底下動作不停,“瞧瞧這身禮服再看桌上的鳳冠,明晃晃寫滿了敷衍二字。這些東西可都是內務府操辦的,上面沒人發話他們敢這麼糊弄?也不用知道究竟是誰的意思,橫豎宮裏貴人瞧不起咱們就是,再有個虎視眈眈的十皇子,咱們說什麼也得先整個靠山,保證在宮中的……吃喝再說。”
蕭大姑娘道:“太子很難打交道的,他纏綿病榻多年,陰陽怪氣就不提了,我嫁過去連見他都不容易。”
姒昕對着鏡中嬌艷無比的容顏滿意一笑,“誰說咱們要選太子當靠山了,宮內宮外誰最大,咱們就選誰。”
太子久病,精神狀態很難說,而太子親娘皇後娘娘乾脆真瘋。
按照最壞的打算,她入宮后沒法兒跟這母子倆講道理說人話,而能限制這母子倆的唯有皇帝一人。根據她拿到的劇情以及蕭大姑娘本人的記憶,皇帝這會兒還是個明君。
姒昕放下用來刷胭脂的小刷子,輕蹙眉頭眼角下垂嘴角緊繃,“所以咱們裝可憐找皇帝討說話就成,只要我讓太子病情略有好轉。”
這副我見猶憐的姿容,再加上這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蕭大姑娘沉默了。
而宮裏來的嬤嬤內侍瞥見姒昕此時容顏,齊齊深吸了口氣:這副樣子,連他們都覺得聲音大了語氣重了,都對不起這位,從而心生隱約愧疚……這位入宮后不知會攪起多大的風雨。
姒昕可不管這群捧高踩低的宮人怎麼想,她直接開口吩咐,“幫我戴上。”
距離她最近的嬤嬤趕忙上前,先施禮再走到梳妝枱邊小心地捧起鳳冠。
等裝扮妥當,也到了吉時。
因為太子病重,不能來忠毅侯府親迎,那麼按照禮部的說法,太子妃就在家中拜別父母,再由兄弟背上鳳轎,抬入宮中。
此時原主同父異母的弟弟走進門來,當著屋裏的宮人們起了么蛾子。
這個不滿十五歲的少年湊近姒昕,低聲說道,“不守婦道!我不背你。”旋即惡意滿滿地冷笑起來。
姒昕“哦”了一聲,手裏拿着蘋果起身,逕自走出閨房,理也不理站在門口面現驚容的忠毅侯以及那位頗為得意的繼母,自己走至鳳轎門邊。
守在花轎邊上的宮人們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而且眼見姒昕身後跟着的嬤嬤內侍盡皆低眉順眼,她們也明白了點什麼,殷勤地撩起帘子,扶着姒昕坐上偌大的鳳轎。
目送女兒乘轎出門,忠毅侯彷彿緩過神,抬手對着繼妻就是一耳光。
這不算完,他接着吩咐管事,令家丁把兒子拎到府中祠堂中,先捶上二十板子。
侯夫人吃了一耳光,臉蛋立時腫了起來,她難以置信之際下意識嚎哭,“侯爺!怎麼能發作自己人?”
忠毅侯二話不說,抬手又是一耳光。
意識到大女兒短時間就收服了剛剛還眼高於頂的宮人,再加上十皇子對女兒舊情難了,他無論如何都得當眾給大女兒個說法,因為大女兒氣到連讓他們夫妻倆坐堂拜禮這一節都給省了!
他這個小他十好幾歲的填房,素來小意溫柔,甚得他心,萬萬想不到小妻子忽然犯了糊塗。
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囑咐,說是這個小媳婦得他喜歡,但出身不成,將來要胡鬧任性不懂事,他得多盯着多教導着些……
居然真如母親所說,他這個小媳婦在大事上犯了大糊塗!
忠毅侯頓時悲從中來,想起為了小媳婦他頂撞過母親,一時間只覺得妻子越發麵部可憎,他也更不客氣,“你們太太歡喜得病了,還不請太太回房!”
此時躲在角落,無人在意的蕭二姑娘偷偷揚起了嘴角。
話說忠毅侯府固然落魄了,卻依舊住在內城,也就是說侯府距離皇宮真的不遠。
坐在十六人抬的鳳轎上,姒昕跟蕭大姑娘閑話,“本朝太子也坐的是十六人抬大轎,綜合敷衍的鳳冠與禮服,可見皇后的矛盾心情。”
提起皇后,蕭大姑娘明顯心情複雜,“我……怨她是真的,恨她……那也是個可憐人。這世道,女人何必為難女人。”
封建時代土生土長女孩子能有這樣的認知……
姒昕先給自家系統點了個贊,接着跟蕭大姑娘說,“沖你這句話,我說什麼也得心念暢達。”
蕭大姑娘感受到姒昕話中的真誠,終於展顏一笑。
隨後二人繼續閑話,鳳轎也順利通過宮門直奔東宮而去。
姒昕在宮人的攙扶下走下鳳轎,一路前往東宮太子妃起居的正殿。
東宮靜悄悄的,全無半點辦喜事的氣氛。
她也不在意,進屋后就有內侍來報,說是讓她好生伺候太子。
她看了看面前小桌上擺着的交杯酒,當即反問,“太子人呢?總不能讓我虛空伺候。”
虛空這詞兒新鮮了點兒,卻不耽誤宮人們理解。而且本朝婚禮新娘子沒有蓋頭,傳旨的內侍餘光掃過她,猶豫了一下,便決定回去如實稟告。
姒昕就安然落座,靜等太子到來。
至多半盞茶的功夫,她就聽到屋外傳來的掌聲以及細微的腳步聲。
太子在兩個內侍的攙扶下出現在她面前。
太子面色慘白,長相嘛……完好狀態應該跟“我以美色治國”沾邊。
而太子顯然也為她的外表所攝,數息后才有氣無力又有點陰陽怪氣,“難怪十皇兄念念不忘。”
姒昕看着太子伸過來的手,抬手抓了過去,精準捏住太子堪稱纖細的手腕,悠然道,“原來殿下是中毒。”
不等太子回話,她順勢一扯一推,讓太子往前一傾再轉了小半個圈兒最後穩穩坐到了羅漢床上——要不是初見就給太子來個抱滿懷,顯得有些奔放,她就直接把人抱過去了。
太子這狀態隨時都可能“眼前一黑仰頭就倒”,考慮到接下來她要做的,太子坐下還穩當一點。
姒昕無視太子又白又紅的臉,端起酒杯,嗅了嗅,“殿下該請太醫來瞧瞧這交杯酒。”她也陰陽怪氣回了一句,“這於殿下而言,也是樁大禮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啦!
歇了幾天感覺差不多,狀態回歸,可以至少一坐倆小時集中精神碼字。咱就是說,濕氣重總覺得提不起精神來,我手指頭和腳後跟起了一圈兒小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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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清新的風相好的營養液,感謝秋風顧扶桑的專欄霸王票,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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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現在太子對女主的態度只是:她長得真好看,我勉為其難聽她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