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一窮二白
第004章一窮二白
山坳里的夜是那樣的寂靜,閃爍的星光下寥寥無幾的房屋內都已熄掉了燈火,何宇軒背*着炕沿邊兒一動不動的坐着,思緒在靜夜中沉澱,他彷彿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個在他懷裏找到親人的溫暖和依*的小女孩兒哭累到熟睡着,他獨自獃獃的望着窗外出神。
“爸爸、媽媽,你們現在在幹嘛呢?知不知道兒子一下子縮回到三百二十多年前去了?唉,估計你們是想不到的,一定找兒子找的着急呢吧?放心吧,兒子會堅強的活下去,但願有朝一日兒子能再穿越回去看你們二老,你們可要保重身體啊!”
何宇軒抽了抽鼻子,眼睛酸,心更酸,“穿越”這個詞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平時工作之餘上網除了玩遊戲就是去起點中文網看書,看過好多本穿越小說,尤其歷史小說是他的最愛,他心裏非常清楚穿越的意義,這哪兒是他能說的算的事兒啊,壓根就沒聽說過誰今天穿走了,明兒再穿回去的,如果可以那樣隨意的穿來穿去,這世界還不亂套了啊,回家,唉……何宇軒無奈的搖搖頭,他自知沒穿越回去的本事,別說是他,即使是閻王老子恐怕也算不了那麼準確。
可是看了那麼多的穿越小說,人家的主角穿越的不是帝王將相就是才子佳人,不是富貴府邸就是豪門大戶,可自己怎麼穿越到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這就是傳說中三百年前的紫禁城?
再看穿越的朝代,人家的主角穿越的朝代不是秦楚漢武就是三國唐宋,可他卻穿越到了清朝,清朝也就那麼三百來年的歷史,他是穿越而來的,命運時空要是錯亂了,自己得了個長生不老的話,還要經歷清末的混亂嗎?
清朝是封建君主制,而且滿漢分化,到處都是主子奴才的叫着,見人都要點頭哈腰磕頭問安的,他哪兒受得了這份統治?可不受怎麼辦?
此時他的頭腦中早就亂作一團,什麼醫者無神論在此刻早就被否定了,自己經歷的這種種后還能說無神嗎?至少他是不敢說了,自然界科學所無法解釋的不合理現象偏就應驗在他這個無神論的醫生身上,怪異。
康熙二十年?一聽這年號何宇軒就頭大,頭腦中拚命的回想着所學到的歷史知識,再結合在電視上看過的歷史節目,這年頭剛好進入清王朝的康乾盛世吧?可都盛世了,怎麼還有這麼落魄的家庭?他要在這一貧如洗中渡過穿越后的一生嗎?
何宇軒心裏煩躁的想罵人!可到了另一個地盤上又沒得罵,是龍得卧着,是虎得趴着,至少他暫時沒有揚眉吐氣、趾高氣揚的資本!不過他已經在心裏將各路神佛咒罵了幾百遍了。
既然沒能力去抗衡,那就想開點兒接受事實吧,大男人縱然內心是多麼的不情願,可也不能抹着鼻涕眼淚哭着喊着找娘吧,好在他這是平行穿越,至少沒離開人類,這要是穿越到別的星球去,說不定面對的是一群什麼精靈古怪!
而且他穿的還不算遠,只穿了三百多年前,這要是一不小心穿到母系社會的話,他還不就得給那些野蠻女王做面首,做男寵了啊!
雖然在國外學習五年,回國后又被安排到河北遵化工作,可他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故宮、頤和園、雍和宮那都是他小時候常去玩的地方,家裏老一輩人都或多或少的能講出一段史話、一件古時趣兒事的,老北京人說話言語用詞和一些方言,跟這康熙朝代百姓們說話也差不了多少,至少不存在語言障礙,這要是穿越的再往前點兒,像史劇中的人物說話開口閉口不是子曰詩云就是之乎者也,一個個搖頭幌腦咬文嚼字的,他豈不是連說都不會話了嗎!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瞧瞧這副身架,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這麼合理,他所依附的這個碩海的身體竟與自己身材相差無幾,不胖不瘦大高個,一身腱子肉,明天找個鏡子看看容貌變了沒有,別到時自己不認識自己就糟糕了。
改變,如果想要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活下去,他首先要學的就是改變和適應,無論是性格還是言行,都必須格外小心,謹言慎行肯定不會出錯。
何宇軒坐了很久,想了很久,一番自我開解后,心裏算是勉強接受了事實,他不接受又有什麼辦法?時空穿梭機也只在電影、小說里看過,即使現實生活中存在,也不會在這樣舊制的朝代,或者等以後起點哪個同伴從現代駕着時空穿梭機穿越而來,自己借光穿越回去?可要是穿錯了又穿到另外一個朝代去可怎麼辦?有錢人周遊列國,俺這窮人卻周遊列朝?幸還是不幸?
都說時間不是距離,可空間的距離卻能阻隔住前世今生,他知道這三百多年的時空差距,他是回不去了,大丈夫無所畏懼,既來之則安之,除了家人放不下,男人在哪個世界裏都是遵守着同樣的原則,想生存,只有闖!
破曉之時他在倦意中不知不覺的睡去,等他一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何宇軒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時,前生的記憶忽隱忽現,恍如隔世。
陽光透過窗欞折射進屋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何宇軒動了動身體,這才發現他不僅舒服的躺着,身上還蓋了兩床被子,可懷裏抱着的那個小女孩兒不見了。
像是很久水米未進一般,他的身體虛弱到了無力,不過他感覺身上沒先前那麼麻木了,看來血液疏通的差不多了,如果此時有一隻燒雞、兩個豬蹄髈、一盤大蝦,四個大螃蟹那該有多好!
何宇軒拚命的咽着口水,肚子“咕嚕嚕”的配合著他的潛意識,轉頭再看正坐在南炕邊兒上眉頭緊蹙、滿面愁容的馨蘭,眼睛哭的腫的像桃兒似的,時不時的長吁短嘆着,小臉皺皺的都快扭到一起去了。
何宇軒緩緩的爬起來,溫和的問道:“馨……馨蘭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女孩兒幽幽的一聲長嘆道:“唉……碩海表兄,家裏……最後一點兒銀兩都給表兄請郎中治病又給瑪法買旗材……如今,家裏是一點銀子都沒有……。”
“一點兒都沒有?”何宇軒心裏一驚,沒錢的日子可怎麼過?這家還真不是一般的窮苦啊。
何宇軒摸摸渾身上下,一件破舊的藍色長褂晃來晃去的掛在他的身上,連個口袋都沒有,更別提錢了,他身體尚未痊癒,又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對任何事情都不熟悉,去哪裏找錢?
馨蘭轉身出去端着一碗粥進來,“快先把粥喝了吧。”
何宇軒低頭看着手裏端着的粥,擠了兩下眼睛,抽了兩下鼻子,拚命的止住眼淚沒掉到碗裏,一碗粗糙的糊糊粥,上面飄着幾根菜葉,平日裏在他眼裏連豬食都不如,可在此時此地卻是這世間最甜美的食物。
何宇軒實在是餓了,也顧不得燙嘴,三口兩口的就將一碗粥喝了,當他抬起頭來把空碗遞給面前的馨蘭時,馨蘭正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低頭看了看碗,再抬頭看看馨蘭,“你呢?”
“我……吃過了。”
不用說,家裏肯定連米都沒多少了,“馨蘭,別急,讓我……讓表兄想想,辦法終歸是人想出來的。”
何宇軒眨巴眨巴眼睛,瞧了瞧屋內,沒一件值錢的東西,他是男人,自然要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他怎會讓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為難呢。
“家裏……瑪法沒留下什麼嗎?”何宇軒小心的問着,生怕馨蘭會懷疑他另有所圖,畢竟這個碩海才到京城三日。
“瑪法原本是步甲兵,有例銀的,只因瑪法在戰場上左腿傷殘,退役之後例銀減半,每年只有六兩銀子,而瑪法的傷又留下了病根,求醫問葯、家裏開銷,那些銀子也只夠瑪法和馨蘭勉強餬口,如今安置了瑪法的後事,銀子已經全部用光了,還有三畝地,可收成不好,一年到頭還不夠自家餬口的,換不來一點銀子。”
馨蘭悲悲戚戚的說著,何宇軒卻心中頗感詫異,記得看過一些書上所講滿清旗人是何等的尊貴與風光?怎會有這麼貧苦的旗人家?可轉念一想,何時何地都有貧富之分,史劇多半是宮廷戲,演的可不就是上層社會,百姓的苦楚不知也不足為奇了。
活了二十四個年頭,何宇軒從來沒活的這麼艱難過,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眼下馨蘭的瑪法要葬,日子要過下去,馨蘭也需要自己的照顧,沒有親朋好友可去求助,身體又未痊癒,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