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生辰」

43「生辰」

隨着步入三月,景帝選妃的事宜66續續地進行,不久便已到了京中。東宮的官員及太傅大人都是異常激動,可景帝本人卻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興趣。

延國為了控制后族勢力,皇帝選后通常是來自民間,再退一步也必須是個毫不相干的人,因此世族們對此也不是很感興趣;一來二去,至今仍在忙裏忙外的,只剩下了辛公公。

傅茗淵對此僅是聽過便罷,反倒更加在意楚國那邊的動向,只知這支隊伍近來回了楚國去,但其中沒有一人與苗疆有所牽扯。

“按道理說,6子期的密函不會有假,他畢竟在湯丞相手下呆過一段時間,再蠢也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她扶着額頭分析到一半,霍然茅塞頓開,“不不不,萬一他真蠢到這個地步怎麼辦?!”

她與阿塵相視了一眼,覺得非常有可能性,遂命人傳話給6子期說想要見他。對方一聽說是要來博書齋,當天便帶着一些糕點上了門,笑吟吟道:“不知連城公主近日可在?”

傅茗淵咳了咳,“我是找你談正事的。”

6子期不情不願地“噢”了一聲,大抵交代這密函是來自邊境的一個探子,但其職責並不在此,只是偶然得知有苗疆的人混了進去,因此其餘的事一概非常模糊。

可信又不可信,實在很雞肋,這是她最終的結論。

6子期回答完后,又興高采烈地拎着糕點出去了。傅茗淵有些不可思議道:“這……不是給我的?”

“為什麼要給你啊?”他反問道。

“……”大搖大擺地上門,帶個禮物居然還不是給主人的。

這個缺心眼不管走到哪裏都很缺心眼,故作迷路地在她這間不算大的庭院裏轉了一圈,果然見得連城公主在涼亭中撫琴,遂笑而走近道:“公主,我帶了一些你喜歡吃的糕點,正好路過博書齋,就……送給你罷。”

連城公主不作聲地盯着他,冷聲問:“你怎麼知道本宮喜歡吃這些?”

6子期“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並不作答,只是將東西遞了過去。雖然公主依舊冷着一張臉,但看得出對這東西確實是喜歡的,也不再作推辭了。

見她似乎愉悅了幾分,6子期挺直腰桿站定,心滿意足地轉身走了。公主在背後默默念道:“蠢貨也不算太蠢。”

這話剛一說完,便見6子期驀地停步,回頭道:“還有一個請求,我能……喚你一聲‘涔瀅’么?”

“——滾!”

忽然間被叫了名字,公主勃然大怒。站在窗邊的傅茗淵一干人,視線隨着那個被砸出去的茶杯移動,眼見它徑直砸中了6子期的腦袋,紛紛點上了一支蠟燭。

待人走後,鬧劇也結束了。傅茗淵收回視線,重又拾起了桌上的密函,翻開看了看,不知為何皺了皺眉。

“如果這些密函說的是真,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她徐徐抬眸,“這些苗疆的人,在混進京城之後就被掉包了。”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不好,“總覺得——要出大事。”

***

與韻太妃的約定還剩下九天,不過此時迫在眉睫的卻是雲沐邀她去參加詩會的事。

狀元郎李訴剛剛上任沒多久,此次詩會也算是新官上任的歡迎會,第二天便給她也送了份邀請函,以表敬重。

這樣的活動她素來是很喜愛的,可心裏卻惦記着嚴吉曾經說過的話,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夏笙寒的反應,糾結了一日也沒想出結果,遂決定船到橋頭自然直。

出屋之時,她的視線恰好和連城公主對上。對方神色複雜地望着她,沉默片刻,取出了一個精緻的錦囊:“這個……你幫我拿給小十一罷。”

想起夏笙寒的生辰就要到了,傅茗淵有些疑惑,“公主怎不自己拿給他?”

“他不喜歡過生日,我和王兄都很少在他面前提。”連城公主攤開手,搖了搖頭道,“母妃當年,就是在他生日那天被診斷出了不治之症,不久后便……”

她沒有說下去,但傅茗淵也猜到了其中的過往,想起了在秣陵,那座沉睡在寂靜山丘之上的墓碑,心裏不知為何複雜了起來。

對於夏笙寒的過去,她知道的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從連城公主這裏聽來的。公主在青州沒什麼人陪着,回到京城之後總喜歡拉着她說話,輕輕抿了口茶,聳肩笑道:“母妃去世前曾說過,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小十一的媳婦長什麼樣。”公主抬眼望她,“所以我才會問你,他有沒有帶什麼姑娘回秣陵。”

“……”

傅茗淵莫名愣住,霎時想起夏笙寒在墓碑前說的那番詭異的話,心頭不覺震撼到了極致,竟一時無法開口。

***

次日恰逢雨天,綿綿細雨下了一整天,直至傍晚才逐漸變小。街上一片濕漉漉的,來往的行人都披着蓑衣,大街小巷一派朦朦朧朧。

傅茗淵坐在屋中提筆寫着什麼,轉頭凝視着窗外,過了片刻,將安珞喚了來:“你去一趟狀元府罷,告知李大人和雲大人,我今天去不成了。”

安珞點頭應下,撐起一把傘出了院子。

傅茗淵離開博書齋時,想要捎點什麼去,但還是作了罷。她朝着慧王府走去,在門口徘徊了一陣,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便看見夏笙寒提着什麼東西出門;看到她時,亦是一驚。

“你……怎麼來了?”他霍然間露出了幾分欣喜,驚訝地問。

傅茗淵卻是皺了皺眉,指着他手裏的包裹:“這是什麼?”

夏笙寒不看她,目光望向了遠處,“呃……鞭炮。”

“——鞭炮?!”她震驚了,立即環視四周,“嚴公公呢?”

他的眼神仍在遊離,顯然隱瞞了什麼:“……出去買東西了。”

“買什麼?!”

“……火藥。”

“……”

——果然是準備上狀元府搞破壞去了!

傅茗淵扶着額,粗聲嘆了幾口氣,早知道他不會這麼老實獃著,想她沒有去詩會還真是明智。那位狀元郎先前與她打過照面,本本分分的書生一個;要是把人狀元府給炸了,估計人魂都要嚇沒了。

“我不去了,所以你不許去狀元府搗亂。”她惡狠狠地棱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東西,“不許再買這些東西了!”

夏笙寒微微一笑,舉着傘轉身走進了庭院。此時小雨已經停了,他執傘倚在迴廊上,安安靜靜地坐着,時不時還飲一口酒;束起的長發鬆松垮垮地散在肩上,在朦朧的雨景之中,好似一幅畫卷,如此不發瘋的樣子倒令她有些不習慣。

“喝不喝?”他將酒杯遞了過去。

傅茗淵白了他一眼:“明知道我不能喝。”

他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沒有醉,腦袋靠在柱子上晃來晃去,“你怎麼跑過來了?”

“你不是過生日么?”傅茗淵靜靜凝視着他,“一年就這麼一回,一個人喝悶酒怎麼行?”

夏笙寒有些錯愕,仍是有些詫異於她的前來,默默地揚起嘴角。二人一同坐在迴廊里,靜靜看着周圍的雨景,一時誰都沒有開口。

想起連城公主曾說過他不喜歡過生日,傅茗淵以為是自己的到來打擾了他,遂起身道:“你若是覺得我礙着你了,那我先走了。”

她尚未起身,手臂便被他拽住,險些一個踉蹌栽了回去:“不許走。”

她會心一笑,重又坐定下來,轉頭一看,才知不知何時與他如此接近。他的雙眼半睜半閉,修長的睫毛微動,俊秀到令她一時無法移開目光,臉也不自覺地發紅了。

夏笙寒半睡半醒地抱着傘,不一會兒腦袋便歪了下來,靠在她的肩上。傅茗淵哭笑不得,幾次將他的頭推過去,可片刻之後他又垂首睡在她的肩頭,還得寸進尺將整個身子都壓了上去。

她不由嘆了口氣,恐他着涼,從身後扯出來一條毯子,才知他大約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天了。她有些不忍地將毯子給他披上,夏笙寒滿足地笑了,閉着眼睛往她身上蹭了蹭,像個貪睡的孩子。

“你睡覺的時候不是一直很防備的么?”想起上一回手臂差點被他捏脫臼,她有時會想,究竟他從前被多少人在睡夢時襲擊過。

他依舊靠在她身上,含糊道:“知道是你,我就不防備了。”

“……”

傅茗淵暖暖地發笑,餘光瞥見迴廊之外放着一個精緻的箱子,忽而想起連城公主托她帶來的禮物,遂將東西遞過去道:“這是公主讓我交給你的。”她指了指箱子,“那個是什麼?”

夏笙寒看也不看道:“王兄送來的。”

“這麼說來,我還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她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卻是無果,“我送人都送玉,但似乎的確沒什麼創意。這樣吧,你說你想要什麼,我就去買什麼。”

夏笙寒聞言,眼睛忽而睜了開來,神采奕奕道:“什麼都可以?”

傅茗淵見狀,立即警覺了什麼,搖頭道:“必須是正常的東西,不能給人帶來麻煩,也不許讓我去買什麼火藥!”

“你……擔心我給雲沐帶來麻煩么?”

聽到這個問題,傅茗淵微微一愣,抬頭凝視着他的眼,默了默:“我的事你搗亂就算了,問題是今天狀元府聚集了不少人,要是聯名向陛下譴責你要怎麼辦?”

夏笙寒的眸子頃刻亮了起來,追問道:“不是為了雲沐么?”

“當然不……”

“知道不是為了他就行了。”

他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將手從毯子裏伸了出來,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抵着她的腦袋,在她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吻住了她的唇,隨後欺身上去,將她壓在了迴廊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令傅茗淵的腦袋裏一片空白,感到唇瓣上的柔軟在一點一點侵蝕着她的理智,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身下的毯子。

儘管平時遮掩得很好,但女子身上特有的芬香在此刻暴露無遺。他的動作很是輕柔,舌尖小心翼翼地觸及着她的貝齒,再緩緩挑開,枕在她腦後的手也漸漸用力,幾乎是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裏。

傅茗淵的臉越來越紅,僅剩的理智也漸漸隨着那個吻消失了,忽而聽得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但很快又退了回去,還將門鎖好,反應非常之快。

她猛地恢復清醒,一把將夏笙寒推開,語無倫次道:“門、門口……”

“是嚴吉罷了。”

他毫不在意地繼續摟着她,而傅茗淵卻死死將手抵在他的胸前,不讓他再靠近:“你……不許得寸進尺!我說要送你禮物,可沒說要把我自己送給你……別曲解我的意思!”

“我沒說要你啊。”他目光明凈地聳了聳肩。

傅茗淵聽罷,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你……想要什麼?”

夏笙寒眼中含笑,慢慢俯□來,在她的耳垂上啄了一下,呢喃道:

“……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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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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