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朱大海才是混混
江靖遠喝了點酒,臉很紅:“我在螺絲廠幹了兩年機修工,廠長對我很好,有我在,他們廠里的設備都能正常運轉。
從來沒有因為設備壞掉耽誤生產,廠長很看好我的技術,推薦給了一家生產自行車鋼圈的廠家。我解決了他們一直解決不了的問題。”
顧永壯吃驚極了,脫口而出:“啥問題?”
顧爺爺酒杯送到嘴邊都忘了喝,等着江靖遠回答,他也很想知道,這個被村裡人視為混混的年輕人,在外頭都幹了些什麼。
江靖遠也不藏着掖着:“鋼圈廠生產出來的鋼圈總是達不到要求,有偏差。被退了一堆的貨。”
“偏差?”顧清清感興趣地問,“你說的偏差是什麼?鋼圈不圓,是扁的?”
“說對了。”江靖遠放下手裏的筷子,端起飯碗,指着碗面,“就像是這個碗,要是燒制的過程中出現了溫度偏差,那就會變形,沒有這麼圓,影響美觀。”
他這麼一說,蘇清瑤頓時明白過來。
江靖遠說的沒錯。賣碗盤的供銷社裏頭的確有很多歪歪扭扭不好看的,那種叫次品,她還買過呢。
顧爺爺雖然不是很懂,也知道自行車鋼圈不圓的後果。江靖遠幫着解決了這個問題,自行車廠的廠長肯定要好好感謝他。
顧永壯若有所思:“鋼圈不圓,那肯定就不能用了,退貨很正常。”
“不能用,浪費鋼材不說,還搭上了人工工資,電費,廠長都急壞了。”
此刻的江靖遠侃侃而談,根本不像個混混,像個博學多才的機械工程師。顧清清前世沒了解過他的工作,這一世一定要好好了解。
“鋼圈廠的廠長重金懸賞,滿世界找人解決問題。後來螺絲廠的廠長推薦了我,我就去了。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檢查,終於找到了毛病。”
顧爺爺追着問:“什麼毛病?”
顧永壯,顧清清和蘇清瑤都沒開口,等着江靖遠回答,他們也很好奇。
江靖遠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重點:“很簡單,就是軋制鋼圈的設備上,有個螺絲出現了三個絲的偏差,軋出來的鋼圈不圓,永遠是扁的。橡膠輪胎裝上去更明顯,稍微一看就能看出瑕疵。”
“三個絲?那是相差了多少?”顧爺爺放下酒杯,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大約一厘米的距離,“有這麼多嗎?”
顧永壯搖頭否定:“爸!不可能有這麼多。要真差了這麼多,人家廠里的機修師傅怎麼會看不出來。”
蘇清瑤不懂,坐在邊上豎起耳朵仔細聽,她心裏也痒痒的,很想知道三個絲是多少。
顧清清對草藥很懂,對機械之類的術語還真不懂。
她嘴裏有飯菜,說話含糊不清:“江靖遠!別磨蹭,告訴爺爺,三個絲是多少。”
江靖遠也在吃飯,抬頭傻呵呵地笑着解釋:“三個絲差不多就是三根頭髮絲合在一起的意思。用肉眼看不出來,得用工具量,那東西叫遊標卡尺。”
蘇清瑤好奇:“那玩意兒你有?”
“有。”江靖遠點頭,“那是我吃飯的傢伙,怎麼能沒有。”
“能給看看不?”門外顧長青滿頭大汗跑進來,“遊標卡尺長啥樣?”
蘇清瑤立即拒絕他的要求:“不能,吃飯的傢伙給你看什麼看?你懂嗎?”
被老媽一吼,顧長青不敢吭聲,垮着臉,嘴裏不停嘟囔:“我在家裏是越來越沒地位了,連江靖遠都比我好。媽!你太偏心了。”
江靖遠聽了,愣了一瞬,心裏美滋滋的。能被丈母娘看好,似乎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顧永壯沒管婆娘兒子,繼續盤問女婿:“你是怎麼發現那零件差了三個絲的?”
江靖遠狡黠一笑:“我用的是排除法,我把最主要的設備零件一個個測量,之後一個個排除,要沒發現什麼異常,再去檢測別的。
這個活要求的是耐心仔細,用專業工具去發現各種問題。我從小喜歡專研這類問題,又在螺絲廠幹了一段時間,排查起來很快。”
顧爺爺讚賞地微微頷首,眼底露出慈祥的笑意:“不錯,在外做事,耐心仔細是必須的。你這麼有本事,為什麼任由別人喊你混混?怎麼也不跟村裡人解釋解釋?”
顧永壯和蘇清瑤,顧清清都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江靖遠身上,等着他回答。
“沒什麼好解釋的。”江靖遠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會在村裡待很久,哪怕跟清清結婚了,我們也不會住在村裡。
暫時先過度一段時間,以後錢攢夠了會去市裡買房子。混混這個名稱我知道是誰先喊出來的,他愛喊就喊,我不在意。”
顧清清眉頭微皺:“誰先喊出來的?知道為什麼不阻止?”
“朱大海給我取的外號。”江靖遠沒隱瞞,跟顧清清說了實話,“我在螺絲廠上班,機修工身上比較臟。有一回幾個同事要我買汽水請客,我不幹,他們就追我。
剛好被朱大海看見了,他誤會我是混混,被人追着打。那時候因為他是你的定親對象,我沒想找他麻煩。”
顧爺爺沉默了一瞬,默默嘆氣,朱大海其實才是個遊手好閒,重活幹不了,輕鬆的活找不着,時常去市裡瞎晃悠的混混。
顧永壯跟他老爸一個想法,說起朱大海,他也是一肚子火沒地兒發泄。
人家女婿孝敬老丈人煙酒,他倒好,每次來家裏,還得他這個老丈人自掏腰包買煙買酒招待他。
稍不如意就回家跟他老媽說嘴,滿村宣傳他們家清清怎麼怎麼不好。說他們顧家坑他,這回好了,退了親,看他還怎麼說嘴去。
“算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混混不混混的也沒關係,我自己不這麼認為就好。”怕顧清清心裏不得勁,江靖遠寬慰着她,“等咱定親酒一擺,老房子一修,村裡人就什麼都明白了。你別皺眉,不好看。”
顧清清隨即舒展了眉宇:“你說的對,二月初二,咱們就把定親酒給辦了。爺爺!您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