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混沌塔
“不好，疼。”
后脖子被拎着，一小塊皮肉支撐着整個身子，不疼才怪。
“如今既已進來，勞煩你將我變回去。”畫角壓着火氣說道。
帝寂換了個姿勢，托住畫角的前腿，將她抱在了懷裏，搖搖頭說道：“你以為我是無緣無故將你變成朏朏的？這高塔裏面有玄機，你若是化為人身，只妖珠那點妖氣怕不宜待在塔中。”
畫角疑心帝寂在胡謅，不過，塔中的海水似乎比別處更加陰寒，雖然有避水珠，但身上絨毛仍被寒意所激，根根豎了起來。
她動了動身子，他的懷抱很溫暖，然而，這般被他抱在懷裏，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畫角清聲說道。
不管是朏朏身，還是人身，她都不願與他再有接觸。既已決定斷情，便不必再有任何貪戀。
帝寂神色悵惘，遲疑了一下，將畫角放在了地面上。她搖了搖尾巴，縱身躍上一處窗檯。
“你說塔內有玄機，指的是什麼？”畫角問道。
帝寂游目四顧，眉頭輕蹙：“雖說一時不能斷言是什麼，但我能察覺此處與別處不同，還是小心為宜。”
畫角自然曉得要小心，她透過窗子向內瞧去，只見鬼車正埋頭在裏面到處搜尋。
畫角疑惑：“瑤國國主怎地不告訴他東西到底藏在何處？”
帝寂冷然一笑：“也許他也不曉得。”
畫角耳朵搭拉了下來：“倘若鬼車尋不到，那我們恐怕也找不到。”
帝寂淡然一笑：“你放心，總有人能找到的。”
說話間，鬼車自塔室的柜子中，抱出一個黑陶瓦罐。
畫角的耳朵瞬時支了起來，毛絨絨的臉貼近窗子，瞪大眼睛試圖看清楚。
鬼車打開瓦罐的蓋子，朝里瞧了瞧，一雙細目笑得眯縫了起來。
這是找到了？
這般容易？
金鳳凰闕笙的骨灰就在這個黑陶瓦罐中？
畫角眼見鬼車捧着瓦罐便要離開，回頭看向帝寂，說道：“你還不追過去，決不能讓鬼車交給闕笙。”
“且不忙，胡桃和庚辰會對付鬼車。倘若鬼車手中的骨灰是假的，我們此時離開，便上當了。”帝寂忽然一頓，說道，“又來人了。”
一人一朏朏躲在塔室內，只見廊上金光一閃，一個年輕男子憑空出現。
畫角定睛一看，吃驚之餘也有些難過。
來人正是裴如寄。
他身着青色衣衫，寬袖在水中翩飛如雲。他面色冷沉如冰，明明還是裴如寄的眉眼，但畫角卻知曉絕不是他，裴如寄絕不會到塔室來。
畫角凝視着他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那個意氣風發、俊朗明秀的裴將軍，他還能回來嗎？
帝寂生怕闕笙察覺到他們，施法設了個結界，將畫角和他罩在其中。
裴如寄在廊下環視了一圈，便沿着石階向上而去。
帝寂抬袖兜住畫角，跟了過去。
*
塔頂最高一層的塔室中，有一個鐫刻着符文的石台，其上鑲嵌着一顆巨大的珠子，非金非銀非石，大小剛能一人環抱。
室內光線黯淡，珠子上偶爾會有紅色流光閃過，看上去好似珠子有生命一般。難以想像，這樣一顆明珠，白日裏它會發出萬道光芒，將整個海城映亮。
畫角這一回吃驚不小：“不會吧，瀚海之心是闕笙的骨灰，怎麼可能？”
她只聽說過，得道的高僧坐化后，遺體火化會有舍利子。但是，舍利子最多也就鴿子蛋大小。沒想到金鳳凰火化后，骨灰居然會形成這麼大的一顆珠子。
“倘若瀚海之心是闕笙的骨灰，它就這麼光明正大地鑲嵌在塔頂？”
帝寂靜靜望着裴如寄，只見他望着瀚海之心，眼眸中也有些詫異之色，顯然也有些意外。
帝寂說道：“據我所知，闕笙的骨灰原不是這樣的。這應當是被人特意改造，做成了瀚海之心。你可記得，闕笙有一枚翎羽是被神族賦予了神力？”
畫角點頭。
“有妖藉助那枚翎羽的神力，將金烏之光引在了闕笙骨灰上，做成了瀚海之心。”
“那妖是誰？既然將瀚海之心作為海中金烏，想必是瑤國之妖，不是瑤國國主，便是……”畫角心中一跳，不可置信地說道，“和暄？”
她想起先前鬼車在瑤國國主的指引下，尋到了假的骨灰，那麼，做成瀚海之心的，想來不會是瑤國國主。
倘若是瑤國王子和暄，他為何要這般做？
畫角怔愣間，便見裴如寄施法，一道金光籠住了瀚海之心。
忽然，瀚海之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塔內瞬間變得熾熱起來，光芒照映得整個海城宛若白日。
帝寂抬起袖子籠住了畫角的眼睛，施法又加了一層結界。
不知過了多久，畫角自帝寂袖中探出頭，只見裴如寄手中卻多了一把羽扇。
這把羽毛扇在暗夜裏閃耀着淡淡的金光，瞧上去光彩琉璃，甚是華美，想來便是由神族賦予過神力的鳳凰翎羽做成。
再看瀚海之心，失去了金烏之光和鳳凰翎羽，化為一抔骨灰，靜靜地堆積在石台上。
與此同時，整個高塔的塔身忽然震顫了一下。塔內縈繞起一層淡淡的霧氣，方才畫角察覺到的寒意這會兒變得更加陰冷徹骨。更令人驚心的是，塔身似乎開始旋轉。
原本是青石鑄就的塔身，這會兒閃耀着淡淡的流光，再瞧不出是什麼材質。
方才塔室還有朝外開的窗子，透過窗子，能看到塔外的游魚，此時，窗子卻忽然不見了。
隱隱約約中，只聽得塔頂八角檐上的鈴鐺一起劇烈震顫起來。
叮鈴，叮鈴鈴。
鈴音急促激烈，宛若一曲戰歌。
“混沌塔。”帝寂冷然說道，“瑤國的高塔居然是混沌塔。”
畫角聽到帝寂提起混沌塔時，便怔住了。
她知道混沌塔是上古時期的至寶，據說是天地初開時，盤古大帝集混沌之氣所造，此塔威力無窮，能斬神誅邪。
她沒想到，瑤國的高塔居然會是混沌塔。
怪不得，他們方才進來時，帝寂便察覺到了異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