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形
">眼前是不斷倒退的景物，耳邊還有“呼呼”的風聲響起，兔媽媽在林間快速的穿梭着。雖然經點化進入化形期的人很少，可許多人還是帶着僥倖心理。萬一成功了呢，既省去了時間，還免受痛苦折磨。
點化的時間不是隨便選個時候都可以的，必須在每月的十五。因為，長老修習的這門法術只有在這天正午，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潛能。
族裏沒有族長，只有十位長老，族裏的大小事宜皆靠長老商議定奪。而修習這門法術的是前五位長老，這門法術除了點化外，在實際中並沒有其他功用。之所以只有前五位長老修習，是由於這門法術比較耗費精神力，一般人根本不能運用。可長老就不同了，他們精神力和法力都比較深厚，運用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
不多久，兔媽媽的速度慢了下來，周圍也不斷傳來人們交談的聲音。
“咦，小五，你怎麼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二姐。”兔媽媽驚喜的說，“我帶孩子過來讓長老點化。”
“真的？”那個聲音滿是驚奇，“你居然生下了兔子，快讓我看看。”接着，一個腦袋便探到了籃子上方。和兔媽媽一樣，相貌很普通，只能算做清秀，但兔媽媽身上有掩不去的的華貴氣質，這位二姨卻沒有。
“嘖嘖，真是兩隻可愛的小兔子。小五你運氣可真好，雖然去了外族，卻還能為本族誕下子嗣。”女人滿臉羨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旁邊的雙影。待她將手移到我身上時，我小小的動了動身子。可就是這個動作，卻惹得她滿臉駭然，“獨耳……小五，這是短命的徵兆啊！”我一怔，終於明白了我剛出生時兔媽媽的傷心欲絕。她說對不起我，原來是指的這個……
“二姐，我知道。可這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兔媽媽帶着哭腔，“只要他活着一天，我便讓他開心一天……”
我愣住，開始真正正視這個世界的親情。從我出生起，兔媽媽便一直在自責，總以為是她的錯，讓我生成了獨耳。而對於這點，我卻不敢苟同。雖然獨耳是遺傳自父母的基因，可這個世界本來就和我原來所處的那個世界不一樣，誰知道這獨耳是怎麼回事，或許是由於當初賄賂小鬼所給的懲罰也不一定。
“那你帶他來這兒……”二姨有些不解，“還是不要用秘法讓他進入化形期吧，萬一他熬不過……”
“我知道！”兔媽媽停止啜泣，“大家都想讓自己的孩子經長老點化就進入化形期，我也一樣。或許，老天給他少生一隻耳朵，會讓他在其他方面有所不一樣。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試一試……”
“我明白！”二姨上前擁住兔媽媽，“我也是做母親的人，能理解你的心情。再說，我是你二姐，更應該支持你。”
“嗯。”兔媽媽含淚點頭，不住的撫摸我那本應長着右耳的腦袋。也從這一刻開始，我才真正思量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我有了新的父母，有了新的家，前世的一切早已回不去，就算再留戀也沒用。拋開前塵往事，過好現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其實，這裏的生活一樣很有趣，不是嗎？
蹬蹬小腿，我歪了歪腦袋，將沒有耳朵的右邊藏起來。既然嫁入外族的女子很少能生出本族的孩子，那兔媽媽今天回來一定會有很多人上前祝賀。為了少惹麻煩，還是低調點兒好。雙影在籃子裏本來離我很遠，這會兒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蹭到了我身邊來。不過，是拿屁股對着我的腦袋。我氣急，暗罵這傢伙不厚道，正準備離他遠點兒，卻見他翹了翹自己短小的尾巴，然後蓋在了我右邊腦袋上。我愣了愣，明白了這傢伙的想法，居然是想幫我。看來，這小傢伙也挺有意思的嘛，不像我想得那般無趣。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便有人上前和兔媽媽交談。雖然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但為了能排在前面，不少人都提早到了聖地外。這所謂的聖地，其實就和一座廟宇差不多，上中下共三層，均用一種罕見的青石砌成。外面的牆壁上雕刻着形態各異的兔子，不過仔細看去，便會發現描繪的都是同一隻兔子，因為它的右耳上有一小撮黑毛，如果不仔細辨認，是看不出來的。
“小五，爸爸來了。”兔媽媽正替我們梳理着身上的短毛，聽見二姨的這句話，手指一顫，目光深深的飄向遠方。
由於我們的視線被籃子擋住，看不清外面的狀況。只是透過籃子的縫隙，看見那人穿一身天青色的衣服。
“十長老……”
“十長老……”原來，兔媽媽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外公，居然是兔族的十長老，看來我和雙影的出生還蠻不錯的嘛！
那人走到兔媽媽身邊停了下來，聲音有些粗獷，“昨天庄月幕就傳來消息說你今天會帶孩子回族，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近百年來嫁去外族的女子，只有你為本族誕下了子嗣。小五，父親真該感謝你呀！”
“爸爸，為什麼要感謝我。能有這兩個孩子，那是上天垂青我，送給我的禮物，應該感謝上天才對！”兔媽媽有些不解的答道。
“這是族裏的隱秘，你不需要知道。”外公打斷兔媽媽的話，接過她手裏的籃子，“孩子交給我，等會兒讓大長老先給這兩個孩子點化……”
“爸爸……”兔媽媽攔住外公，“單耳他……他……月幕有沒有跟你說？”
“你放心，我都知道。”外公按住兔媽媽的肩，“這不是你的錯，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嗯。”兔媽媽點頭，依依不捨的看着我們被外公帶進了森嚴的廟門。
時間雖然是正午，但外面的陽光卻對聖地沒有絲毫的影響，反而顯得有些陰森。若不是大廳上方鑲嵌着發光的石頭，這裏定然是一片漆黑。因為除了剛剛進來的大門外，並沒有任何可以通風的窗口和縫隙。整個大廳擺滿了大小不同的青色石台，和建造這裏的石材一樣。石台上也雕刻着外面看到的那些兔子，只是看着更加精妙，像活得一般。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通向二樓的樓梯，只在右邊角落裏有一根古怪的柱子。說他古怪，是因為它只是一根光溜溜的柱子，與這裏到處都雕刻着兔子的景象顯得格格不入。
“將他們送到這裏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的在這個空間響起。奇怪，剛剛進來時沒發現這裏還有其他人啊。
“是，大長老！”外公朝那根柱子彎了彎腰，然後向那邊走去。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在柱子的下方也有一個石台。不過，這個石台卻是白色的，周圍隱隱有霧氣飄散，顯得分外神秘。
“大長老，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外孫，還請多多費心！”外公將我和雙影從籃子裏抱出來，放到大長老面前。
“如今兔族凋零，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自會盡心儘力！”說完，便感覺鼻尖一痛，眼角瞥見有鮮血滴落到所在的石頭上。接着，以這滴血為中心，不斷的有細小的紋路向周圍延伸，眨眼便滲透到石頭的最深處。而大長老此時嘴裏念念有詞，不斷變換着手上的姿勢。一股熱流直衝腦海，彷彿無數螞蟻在撕咬着，難受至極。
接着，眼前一黑，就要因此而昏睡過去，旁邊卻突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我一驚，心底暗喜，肯定是雙影順利進入了化形期，忍不住朝他看去。他此時也正睜着大眼睛看我，眼角還掛着晶瑩的淚珠，煞是惹人憐愛。我一喜，一聲“弟弟”脫口而出。待聽到自己的聲音，我徹底愣住了。不可置信的低頭，果真是胖乎乎的小手……
“哇……”原來我也進入了化形期，只是滿心的歡呼到了嘴邊卻成了嬰兒最原始的啼哭。
“哈哈哈……果真沒讓我失望，真是太好了！”外公嘹亮的聲音充斥着整個空間，溢出難以言表的愉悅。而一旁的大長老，雖略顯疲憊，但興奮之情一眼便能看出。
“我帶他們上去，你在這裏主持接下來的點化！”大長老伸手將我和雙影撈進懷裏。不知是碰到了哪處，那根古怪的柱子突然從中間分開，露出中空的部分，而我一直未曾瞧見的樓梯，便隱匿其中。
按理說，順利進入化形期，不用再感受那勞什子秘法帶來的痛苦，我應該高興才是。可我卻隱隱覺得，似乎有未知的風險埋伏在前路，正等着我一腳踏進去。而對於這，我根本無能為力，起碼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能力應付這個世界的是非。我還太過弱小，更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一步走錯，或許就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