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寒武
浩瀚無垠的夜幕之下,龐大的山體猶如孤獨的巨人,緩緩地在黑暗中前行。
在這片被永恆夜色籠罩的廣袤草原上,一切都顯得神秘且深沉。
遠處的山巒輪廓,雖然模糊,卻在暗色的輪廓中顯得更加雄偉莫測,如同沉睡的巨獸,靜靜地守護着這片土地。
忽明忽暗的光點,當然不是夜空中的繁星,而是生活在此的未知生靈,它們就如夜的眼睛,靜靜觀察着四周的寂靜,也為這幅沉靜而深邃的畫卷平添了幾分生機。
風從遠處吹來,帶動着低矮的草叢輕輕擺動,發出沙沙聲響,如夜風在耳邊呢喃的輕語,又像大地哼唱起悠揚的旋律。
空氣中瀰漫著涼爽而濕潤的氣息,帶着野草和泥土的味道,自然而純粹。
結束了漫長的聚會,終於得閑的劉囂,靜靜地坐在沐夜山中,視線隨着沐夜山的移動逐漸擴散,探索着這片陌生的世界。
輕風掠過,吹拂着他的發梢,帶來了柔和的微涼。
感受着山體如呼吸般的微妙震動,這份寧靜中蘊含的力量,深邃而悠遠,彷彿能夠容納所有的孤獨與思考。
閉上眼睛,心跳,似乎在跟隨沐夜山的律動。
在這被遺忘的角落,沒有星光的指引,沒有月光的陪伴,沒有人群的喧囂,沒有世間的紛擾,只有沐夜山和他,以及這一路上無聲的守護。
與世隔絕,真正感到一種釋然,彷彿所有的煩惱都被這漆黑一片的世界所吞噬,留下的只有純粹的自我。
那顆總是躁動不安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劉囂格外珍惜此刻的從容,因為失去過,所以懂得來之不易。
心有歸處,彷彿找到了久違的家門鑰匙,不再恐懼未知的長路,不再惶恐無盡的孤獨。
拍了拍身下的地面,笑着嘆了口氣。
原來,我們的命運是如此相似,與夜同行,與風共語,無謂終點,每一處都可能是新的開始,每一次停留都會有故事發生。
從不茫然,因為沒有給生命賦予必須的意義,從不夢想,因為路,只會在我們身後。
仰卧在地,腦袋靠在交叉雙肘上,哼唱起一首不太熟練的歌曲。
“仍然在無人問津的陰雨霉濕之地,和着雨音唱着沒有聽眾的歌曲.....”
沒有閃爍的星辰,沒有清輝的月光,夜空顯得異常深邃,彷彿一片無盡的墨海,吞噬了距離的界限,也模糊了時間的邊界。
"用這雙手撥出殘缺染了銹跡的弦音,都隱沒於淋漓的雨幕無聲無息....."
閉上眼,原點的夜空,還是不能看得太久,會有一種無法自拔的抽離感,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拉拽着自己的靈魂。
山體的顫動,倏然停止。
嘴角勾起,那位沐夜的主人,終於結束了躁動,重歸平靜。
不出意外的話,院生們也得返回院系,開始各自的修習。
嬋媛說過,只要劉囂願意,可以參研任何學院的任意學科,不受限制,即便已經賢者鏡階,可學院願意為他開放這小小的特權。
猛地睜開眼,朝雲,泛霜,凡心,屠梟,六把飛劍驟然出鞘,二哈和黑子也已經分列左右。
“是我。”
清澈而稚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一個臉上有點嬰兒肥,個子只到劉囂胸口的小男孩,正向他揮着手。
“院長!?”
劉囂詫異開口,雖然只見過這位哈利波特一次,但印象卻十分深刻。
“收起來收起來,好嚇人啊。”
男孩的目光掃過劍尖直指自己的六把飛劍,又看了看兩個蓄勢待發的血屍,做出一副為難又膽怯的表情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劉囂來山腰處放風,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且,他完全沒有感知到有人接近,否則不可能直到這個距離才有反應。
可轉念一想,別說在什麼位置,自己那點狗屁倒灶的秘密,這位院長有哪個不知道的。
趕緊收起飛劍,又把兩頭血屍塞了回去。
“我看你在這好一會了,就過來看看。”
男孩一邊說著,一邊來到劉囂身邊,一屁股坐下,然後抬頭看向愣在一旁的劉囂,拍了拍地上的岩石,示意他坐下,“順便和你聊會天。”
哦了一聲,劉囂十分乖巧的坐了下來。
“你以前也經常坐在這,”
男孩眺望向遠方,悠然說道,“是不是很美。”
“確實,”劉囂還有些放不開,無法到達剛才的意境。
“你剛才哼唱的那首歌,也是從廢土帶來的吧?”
“......對”
“可惜知音不在,否則他能把歌詞改成原語,這樣我就能聽懂了,自從他從玄武城回來之後,整個山谷中都會回蕩起他的歌聲,我曾經問他,這些歌是哪來的,為什麼有這麼不重樣的,每一首都能給人不同的感覺,他說,是從你給他的手機里學到的。”
“院長知道他去哪了嗎?”劉囂試探性問了一嘴。
“應該在克塞洛斯,靠近內環的一座城市。”
“哈?”劉囂完全沒想到,院長居然真的知道,還能準確說出知音的位置。
“怎麼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你知不知道由樹在哪?”
男孩眨了眨眼,似乎在感應着什麼,良久,搖了搖頭,“不知道。”
“好吧,”劉囂鬆了口氣,“知音在那個什麼克塞洛斯幹嘛?”
“你以為我什麼都知道嗎?”男孩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只知道你們的位置,又看不見他在做什麼。”
“所有人?”劉囂的眼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男孩又眨了眨眼,“對,所有人,除了由樹。”
“怎麼做到的?”
男孩扭頭看向劉囂,咧出個笑臉,“你猜!”
劉囂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他猜得到才見鬼了。
“我身上的那滴水,怎麼樣了?”
不想在上一個問題上糾結,既然別人不肯說,劉囂習慣性的切換話題。
“挺好的,她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傢伙,和我說了不少,包括你的很多事。”
“呵呵......”劉囂尷尬傻笑,腦海中瞬間出現無數場景,很多事這三個詞,恐怕就包含了其中了一部分,“我們還是說回那滴水吧,它究竟是什麼?和之前我在伊亞洞窟見到的水人是什麼關係?”
“她就是你說的那個水人。”
男孩直接給出了答案。
“哈?”劉囂緊皺眉頭,不可置信的說道,“不可能,我親眼見到那團水鑽進地縫裏去了。”
“那只是誤導你的假象,”男孩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她當時的狀態極其虛弱,根本無法獨自離開元骸,所以就暫時附着在你身上,至於在你面前消失的池水,只是她不希望你知道真相所做的障眼法。”
“厄......”無言以對,一想到自己身上有一滴可以幻化人型的水,還跟了自己這麼久,就感覺頭皮發麻,“那它現在?”
“要恢復到以前的狀態需要一些特殊條件,所以她暫時會留在這裏。”
男孩淡然說道。
“有件事,我還是不明白,那個洞窟,應該是一個寒武之岩潰散后殘留下來的岩髓,為什麼在洞穴的最深處只有一灘水?而且在那之後,洞窟原有的攝靈封凍也消失了?”
劉囂追問道。
“呵呵,”男孩不屑一笑,“因為產生攝靈封凍的根本不是伊亞的岩髓,而是被命之恪言束縛的羂漪,對了,每個古老的元素核心都有自己的名字,她叫羂漪,寒武之水,羂漪。”
“寒武....之水.....”
劉囂略微有點短路,一聽到寒武這兩個字,他第一反應就想到了玄武城。
那可是靠一顆寒武之風就撐起來的天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