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咕,殺了我
《九川錄》這款遊戲中最重要的設定便是“命格”,可以說這東西和戰力息息相關。
但其獲取方式十分困難,於是便有了遊戲玩家製作的MOD
——只要拷打NPC便能獲得對方的命格,增加趣味性的同時,很大程度上減輕了玩家的壓力。
當然,也很大程度上減輕了蘇既明此時的壓力。
雖然不清楚為何這個mod界面會跟隨自己一同穿越過來,但竊取命格這項能力,是唯一一個能夠讓無法修鍊的他改變命運的方式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印證了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
“世子,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蘇既明的思緒。
他抬眼看去,一間隱蔽的房舍藏在院落之中。
這便是綁着那位靈宗聖女的地方。
名為枯魂草的藥材能夠封禁第六境靈修的靈韻,讓其與普通人無異。
枯魂草的作用本可以維持整整半個月,但這位靈宗聖女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僅僅只是一天便醒來了。
換句話說,對方有辦法掙脫枯魂草的藥效,這是蘇既明不想看到的。
想要繼續困住對方,就必須讓其產生情緒波動,讓枯魂草的藥效深入,禁錮元神。
同時輔以其他藥物,讓其無法分心應對枯魂草的效力。
思緒流轉,他向前兩步,推開了房舍的門。
——不管怎麼說,接下來只需要對壞女人出重拳就好了。
....................
封閉的房間內。
夏淺清有些艱難地啟開眼眸,體縛之感使她不勝其擾。
微朦的光芒透過窗縫湧入,飢餓已持續了整整一晝夜,使這位靈宗聖女再無絲毫力氣可言。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心境卻絲毫不似一個被綁架的人。
因為她很清楚,對方雖然將自己綁了,但他不敢對自己做什麼。
昨日見了那蘇既明,對方如她所想,在自己的一番言語攻擊后便喪失了理智。
但她沒想到,對方為了困住她居然動用了如此昂貴的材料。
身為臨近第六境的靈修,在藥物的作用下甚至沒辦法動用真氣。
雖說事情在按照她所預想的方向發展,但由於實力被封鎖,她還是難免感受到了些許不安。
——吱呀
木門輕推,少女目光投向其間,晨間的寒風從門縫間透了進來,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緊接着她便看到了將她囚禁於此的罪魁禍首。
披着狐裘的男子逆着雪后初陽映照打開了木門,身旁還跟着那位名為夜雀的侍女。
門緩緩關閉,風雪被拒之門外,如同罩子般阻絕了外界的寒冷。
“夏小姐可還安好?”
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平靜,不像是剛將自己綁來了這裏,反倒像是與老朋友敘舊一般。
“呵,托你的福,還算安好。”
雖說狀態不好,但她最後兩個字還是加重了語氣,略帶冷意。
“那便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一旁拉來凳子,坐在了夏淺清的身前。
不知為何,蘇既明今日所表現出的從容與以往那敏感易怒的性格截然不同,這讓夏淺清不由得皺了皺眉。
實際上,她很清楚對方將自己綁到這裏的心理。
畢竟蘇既明本身就是一個敏感易怒的人,又是出身國公府,平日裏跋扈慣了,做事從不考慮後果。而自己昨日的話語本就是為了激怒對方,蘇既明會做出這樣的行為,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
可以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完全都是她一手策劃。
但她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在做了這件事情后還如此餘裕。
這讓她的心中多了幾分不安感。
夏淺清收起心中的念頭,並未多想,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緊接着開口問道:
“你從哪裏弄來的枯魂草?”
枯魂草便是將她的真氣封鎖的藥材,可以封禁第六境之下的所有靈修的靈韻,讓其無法調用真氣。
她正是因為沒想到對方手上有這東西,這也是所有環節中唯一與她預想的不同的點。
她原本的想法是佯裝不敵被其俘獲,結果沒想到對方為了綁自己居然用了如此珍貴的藥材。
“國公府欲得此物是為難事?”
蘇既明輕笑着開口反問。
聽到這話,夏淺清不由得沉默了。
因為枯魂草不僅有着封禁靈韻的功效,還是靈修不可多得的寶葯...即使是身為靈宗聖女的她也只是對其有所耳聞,從未見過實物。
在心中暗罵一聲狗大戶,夏淺清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心情后,看向面前的男子,略帶嘲意的問道:
“所以呢,蘇世子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當作無事發生放我離開,還是執迷不悟,放任靈宗與國公府發展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她看來,蘇既明現在必然是騎虎難下,他雖然傲慢,但並非沒腦子的人。
但凡他敢對自己做什麼,靈宗必然會將矛頭對準國公府,而如今局勢本就嚴峻,行差踏錯便會葬送國公府如今的輝煌。
當然,夏淺清也很清楚這位世子對自己的心意,所謂的綁架不過是求而不得后的惱羞成怒罷了。
念及於此,夏淺清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厭惡。
她並非刻薄之人,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被這種人追求,便不由得有些作嘔。
聽到這話,蘇既明似是有些疑惑,反問道:
“夏小姐為什麼覺得我會就這樣輕易的放你離開?”
聽到這話,夏淺清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心中不安的預感印證了,對方比她想像的還要沒腦子。
雖說她認為蘇既明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這種局勢尚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情況下,恢復修為才是第一要務。
對方的姿態有些太過反常,這讓夏淺清的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她一邊用精神力操縱靈韻消耗着體內的藥力,一邊拖延時間開口說道:
“昨日之事確是我言語過激,但也不過無心之言,若是傷到了世子,我道歉便是。”
說到這裏,她話鋒一轉,開口威脅道:
“而靈宗相較於國公府雖有勢弱,也是天下九宗之一,蘇世子確定要因為這點事情與我靈宗交惡么?”
蘇既明就像是沒聽懂她這番威脅一般,面不改色的從一旁的侍女那裏接過類似花朵一般藥材。
抬頭看向面前的靈宗聖女,開口笑道:
“國公府與靈宗向來交好,夏小姐更是我府座上賓,又何來交惡一說。”
“當然,哪怕是交惡,我國公府也不懼任何人...”
他看向臉色難看的靈宗聖女,接着開口說道:
“倒是靈宗...靈宗的境況,可要比夏小姐所說的更怕與我國公府交惡。”
“.....”
“自靈山一役之後,劍宗與靈宗之間的關係早已凝至冰點。然出於各宗門身居名門正派,他們並未公然展露矛盾。”
話落,他頓了頓,接着道:
“但夏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兩宗之間的紛爭已至極端,猶如烈火待燃,唯欠一線引火。”
聞言,夏淺清抿了抿嘴,雖然很想反駁,但她很清楚對方所說的都是事實。
靈宗與劍宗之間的矛盾日益漸增,先前有着魔門的外部威脅,兩宗尚且還會做做表面樣子。
但近年來,這些矛盾漸漸被放到了枱面上...別說維持表面關係了,就連維持不內鬥的狀況都有些勉強了。
江湖上皆知靈宗與劍宗關係不好,但只有夏淺清清楚,兩宗的關係已經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比江湖上所流傳的還要惡劣百倍。
她不知道蘇既明是哪裏得來的消息,但對方這麼說顯然是為了藉機羞辱靈宗,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心中越發不安,皺眉開口道:
“所以呢,這又與你國公府有何干係?”
“縱然國公府與此無干,然靈宗與劍宗若矛盾再起,夏小姐料靈宗是否還敢招惹國公府?”
“夏小姐當知曉,靈宗宗主出海滅蛟至今下落不明,劍宗銳意候機已久,正待動手。”
聽到這話,夏淺清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就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一般,語氣不安的開口問道:
“你想做什麼?”
蘇既明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可憐,像是給她解惑般,嘆息開口道:
“聞劍宗與靈宗尤近日起爭端,恩義早已銷蝕,怨憤積壓...兩宗開戰唯欠一線引火。”
“若靈宗獲悉其聖女命隕於劍宗,且待揭曉其應如何反應?”
聽到這話,夏淺清瞳孔驟縮,震撼與恐懼襲上心頭,一個猜想浮現。
她的雙手無力地握緊衣袖,冰冷的汗珠沁出額頭,在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就連心臟都彷彿停跳了半拍。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與迷茫,試圖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乾澀,聲音彷彿被困在喉間,嘴唇微動,最終只能顫抖着擠出一個字:
“你...”
並未等她說完,蘇既明便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聲音迴響在她耳畔:
“答案是,兩敗俱傷,生靈塗炭。”
在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后,夏淺清用力想要掙脫束縛,弄得鎖鏈哐哐作響,眼眶通紅地瞪着面前的男子:
“蘇既——”
蘇既明只是用拇指抵住了她的嘴唇,喪失所有修為的她與普通人無異,甚至根本無法做出多餘的動作。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將碾碎的花朵塗抹在自己的口腔內壁上。
夏淺清無力的蹬踢,一併被染濕的還有蘇既明指腹被碾碎的花瓣。
“這是離魂欲花...也是煉製七欲八絕散的主葯,為了防止夏小姐化解枯魂草的藥力...”
他笑了笑,接着在少女憤恨而又畏懼的目光中開口說道:
“感覺如何?”
話落,夏淺清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燥熱了起來,原本用於化解藥力的靈韻也因為逐漸混亂的精神力而渙散。
傳聞中堪比情蠱的欲花。
——我必須聯繫師尊!
夏淺清在腦海中強撐起這個念頭,看着面前的男子,用牙齒狠狠的咬了下舌尖,迷離的眼神也清醒了些。
她的靈識當中有着一道保險措施,那便是聯繫宗門的法器...
為了保證在任何時候都能啟用這道保險,法器僅需普通人的神念便可使用,但需要輔以靈宗秘法才可傳送神念。
她強行在靈海中喚起法器,正欲動用,便聽到面前的男子開口說道:
“夜雀,把她靈海中的法器取出來。”
聞言,夏淺清思維一滯,腦海一片空白。
——他怎麼知道?!
緊接着,她便眼睜睜的看着蘇既明身旁的那侍女將自己靈海中藏着的法器強行取了出來。
不,不,法器脫離靈海,沒有秘法牽引便會主動發送神念,屆時師尊也會察覺到我的處境,他不會使——
下一刻,她便見到面前的男子熟練的用靈宗核心弟子才會的秘法解開了法器的限制。
緊接着,用神念化字,傳道
——師尊,近日劍宗欺我靈宗太甚,我在汴州附近聽聞劍宗正有煉製魔劍的消息,決定去調查一番。
字落,神念遁走。
夏淺清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抽空了力氣,恐懼而又絕望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欲花的藥效讓她的思維一片混亂。
“你..你——”
看着少女驚恐而又絕望的模樣,蘇既明心中頗為好笑。
前世中,他不僅通關了這款遊戲,還體驗過幾乎所有流派的玩法...其中也有關於靈修的通關路徑,對於這法器的秘密與使用方法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既然決定了要做這件事情,他又怎麼會給對方留出脫身的機會呢?
“傳聞欲花藥效發作,受者慾念焚身,宛若千蟻噬體,靈修感知敏銳,更能體會這點。”
他列了咧嘴,不無惡意的開口:
“好好享受吧,夏小姐...”
“我很期待下次再見到你的樣子。”
話落,他帶着侍女轉身離去。
——吱呀。
室內再次無人,最後一絲光線也被對方封絕在了門外。
夏淺清咬着銀牙,面色潮紅,指甲攥進了掌心……
她很快便明白了對方離開前那番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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