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支持

15、支持

nbsp;“荷盡已無擎雨蓋。”

“荷盡已無擎雨蓋!”

“菊殘猶有傲霜枝。”

“菊殘猶有傲霜枝!”

······

朗朗的讀書聲從那間破敗不堪的小屋裏傳出來,木格子四方小窗外,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側身正朝裏面看。劉濤花白的頭髮,依然厚厚的眼睛,手裏拿着語文課本,正用不甚標準的普通話在領讀。衣衫襤褸的孩子,弓着背,昂着頭,扯着嗓子跟着劉濤的聲音讀一句,吼一句。

好半天王大倫都保持沉默不語,景明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對站着。

“走吧。”還是景明打破沉默,扯扯他的衣角。王大倫跟着他走出學校cāo場,遠遠地在鄉間小路踱步。

王大倫一口一口抽着悶煙,臉sè異常嚴肅。

這時候學校好像下課了,遠遠可以看見十幾個孩子在cāo場裏又鬧又跳的身影和聲音。

老頭猶豫了一下,轉身重新朝學校走去,景明叫住他:“你去哪兒?”

“我還是去跟老師打個招呼,去看看他。”

“書記,你覺得你好意思嗎?”景明有些刻薄地悠悠說道。

王大倫頓住,回頭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呵呵,沒什麼,想起你們這裏一句土話,早不忙、遲慌張、半夜起來補褲襠!這麼多年你都沒關心過人家,現在要去送溫暖了?”作為一個前世很得瑟的大老闆,商人,景明很善於乘人之危,趁別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候發動攻擊,不留情面。因為他明顯察覺王大倫的確是被剛才的一幕震撼了,他內心的愧疚迸發出來,毫無保留。

這時候說得再難聽點,王老頭也沒法發火。

王大倫臉sè一陣難看,點點頭:“是啊,沒想到真是這樣啊,我一直以為還算過得去。咳·····”

“可以跟我說說,他們以前是怎麼跟你彙報的嗎?”

“他們,不就是說工作正常開展,沒什麼大問題么。”

“那你老人家就撒手不管了?”

“當時我認為讓群眾吃飽才是頭等大事,這些事放手讓他們干就成,誰知道會是這副鬼樣子!我也有錯啊,還佔用了他們的經費去搞接待,接他媽的!”王大倫忽然又羞又惱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誰。

景明忽然變得低沉起來:“是的王書記。我們當幹部的,一個疏忽,就會讓某一部分老百姓無緣無故地吃苦受委屈。你為什麼不重視教育我不清楚,可是我清楚地看到,因為你對教育工作的忽視,導致了這些孩子和老師一直得不到zhèngfu的關心,一直處於社會的最底層。你無意中從根本上剝奪了他們享受社會財富分配的權利。我甚至認為,你以為是為了群眾的利益去應酬接待,其實是在喝他們的血!”

“我、我,喝血?”

“難道不是嗎?書記你算算,每個月你用於開會、接待、請吃的費用是多少?你走到哪個村子,哪個單位人家接待你的花費又是多少?說句大實話,怕是你兩三個月的就餐費就可以換一間教室了吧?”

王大倫終於被景明徹底擊倒,眼神都有些恍惚。

景明見狀,心裏嘆了口氣,也就是這老頭有良心,無心之過。要是換了那些臉皮厚的,甚至毫無心肝的,自己怕就是揭了龍鱗!從這個角度來說,王大倫骨子裏還真是個好官!

“算了,說這些其實也沒意思,你又不是故意的。我覺得你是個好領導,是個好老頭,就是平時撒手多了才導致今天的。你德高望重,大家都知道你沒私心。要改過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一聲令下,大家都擁護!”

景明深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別看對方是個老頭,他心理年齡也不小,還大對方几歲呢,對付這種鄉巴佬兒,小菜!

王大倫的臉sè果然稍稍好看了些:“小景啊,你這話雖然重,我還受得了。啥都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放心吧,我早就打算支持你了,呵呵,你不激將我也要辦的。”說完露出一口黑牙,真誠、坦蕩。

倒把景明搞得心裏有幾分愧疚,自己屬於比較腹黑的,下這麼重的手,換個老jiān巨猾的東西,說不定回去就有小鞋穿了。

只聽王大倫繼續說道:“其實我早就安排查一查咱們鎮的教育經費問題,大概情況我都了解了,呵呵,楊洪那龜兒子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報三寫五,我吃得了那麼多嗎?不過你別急,初步情況我掌握,現在還要看,看看他們還有其他花樣沒有,有,咱們就一道收拾!”

“謝謝,謝謝書記支持!”景明真心誠意地說。

回到鎮上,王大倫轉了個彎,讓張德髮帶着景明去了一趟縣裏。專門拜會副縣長張思成。張思成雖然不是縣委常委,但管着教育口,算是直管領導。

張思成對景明很客氣,了呵呵地問長問短:“平時都是你們楊洪鎮長來找我,今天難得,看到你這個年少有為的副書記啊,不錯不錯,前途光明,好、好!”

幾個好字讓景明覺得自己今天來很有希望,他婉轉地道出鶴停鎮以前工作上的差距,說是工作難度很大,國家政策比較緊,錢也不多,但對教師們的jing神激勵還是必須的,物質上以後慢慢補,不過現在希望起碼能給點jing神上的東西,對他們的付出表示一個認可。

張思成很感興趣,問道:“那你們準備怎麼做?”

景明笑道:“這不是來求縣長么,您看,能不能給個什麼先進農村老師之類的表彰名額,我們拿去隆重搞一次表彰大會,讓他們也激動激動,這是第一步,回去我們再做做工作,別處省點錢,把他們物質方面也提高一下,這樣才能把教學質量追上來。”

“你這個先進農村教師是針對哪一塊?”張思成很仔細地問。這裏面關係很大,如果混淆了公辦和代課,容易引起矛盾。

“嗯,代課老師。”景明聽他問,就說了實話。

“這個恐怕不行,景明同志,你知道,84年開始,國家就不允許有代課老師了,這麼一表彰,人家豈不是又以為我們認可了這種身份?到時候又要政策又上訪的,zhèngfu可吃不消。”張思成覺得很為難,一方面他深知農村代課老師的邊緣化和艱難,另一方面他作為國家幹部,絕不敢拿自己的仕途冒險去做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

默認可以,表彰哪能成?

景明一臉失望,原指望模糊點,張思成或許能同意的。可人家也沒錯,烏紗不要,跟着自己起鬨,傻子才做呢。再要懇求,張思成雖然面子上還是客客氣氣,但眼神已經冷了許多。

只好知趣的閉嘴,說了幾句淡話就和張德發一道撤退下來。

“呵呵,這事兒,恐怕還得書記出面。”走到門口,剛才一言不發的張德發忽然笑道。

景明本來對他一肚子怨氣,剛才就自己開口了,他作為一鎮之長,屁都不放一個,魄力可知有限得很。現在聽他說起,氣就不免消了幾分:“哦?書記能辦成?”

“別看他是個副縣長,論起資歷來,還是咱們書記在部隊帶出來的小兵呢,那時候他才入伍,就分在書記的連隊,老上級了!”

“卧槽,老頭還有這麼跩的兵啊,幹嘛不早說?”景明忍不住抱怨,這不白看自己笑話嗎?

張德發幸災樂禍地笑了:“你以為呢,老頭是個記仇的主啊。聽說那天你們下鄉,你把他說的不善,他回來就告訴我了,非要你自己來碰個釘子,回去求他。要不他這面子哪兒擱?”

景明頓時哭笑不得,這老傢伙太另類了,快六十的人,說翻臉就翻臉,跟個小孩兒似的。

“行啊,只要他幫忙,回去我叫他大爺都成!”

回去見到王大倫,老頭果然一副老黃鼠狼的賊笑:“小子,被你說得一愣一愣的,不讓你白跑一回,我這心裏過不去!”

“嘿嘿,為了表示我的誠心,我多跑幾次都行啊。我知道這點事在你來說半分難度都沒有。不過我還是不準備求你了,過兩天我再去,直接找縣委聶書記。”

王大倫驚奇了:“咦,你這是跟我賭氣咋地?真不要我幫就算了,倒給我省事。”

“是,這忙你也幫不完,我還得找個更大的才行。”

王大倫很不服氣:“不就是弄個牌牌嗎,張思成一句話的事,我還弄不下來?”

景明嘆氣道:“唉,一個牌牌,我不會上街隨便找個人弄一個?鎮上和縣裏有什麼區別?不要也罷。”

“那你還要怎麼樣?”

“我尋思,要是能鼓動個把領導下來親自表彰,那才算咱們工作做到了。我看這張縣長也未必敢來,還不如直接求書記呢。”

“放屁,我叫他一句,他必須來!”

“不一定吧?發個牌子他都這麼為難,還不是做給你看的?怕你叫上他啊。”

“哼哼,小子你甭激我,我還就讓他親自來!”

“那好,我先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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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官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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