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土匪
一幫健壯的小夥子們忍着飢餓，就這麼睡了一夜，好在還有篝火取暖，到了第二日，外面的雨停了下來，但是天空仍是陰沉，王恬將士兵們召集起來，他打算和這些大兵們溝通溝通。
沈充待在王恬的身側，王恬鼓着嗓子道：“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無愧于軍人的稱號，可是眼下我們回不去了，而且我們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就連我們的鎧甲都是破損嚴重，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大兵們面面相覷，這些問題，他們哪會想過，在潛意識中，他們的首領會解決這些問題。王恬朗聲道：“從今天開始，我們擺在第一位的不是榮譽！不是犧牲！我們最需要的是活下來！所以我們需要忘記我們現在的身份，從今天開始，我們的身份就是北方大地最多的乞活軍中的一支！”
乞活軍，意如其名，西晉八王之亂后，盜賊橫生，很多漢人破產農民和一些豪強，為求自保，自發組織起一種武裝集團，以靠着四處劫掠為生，石勒正是靠此發家。
士兵一陣嘩然，沈充不禁點頭，暗贊王恬聰明，如今他們人馬又少，如果貿然打着晉朝軍隊的旗號，就這麼一點人，定然會被匈奴、鮮卑，那些胡人吃的骨頭都不剩，若是成了四處亂竄的乞活軍，不僅不會引起那些大的割據政權的注意，相反還會被他們拉攏。
士兵們猶豫一陣后，都齊聲道：“願聽從將軍們的指揮。”
王恬滿意的點頭，道：“從現在開始，將旗幟全部扔掉，所有的人髮髻打亂，全部給我散發而行，當土匪就要有當土匪的模樣。”
這些士兵被這麼一說，也來了勁頭，覺得自己一個當兵的，突然要去當一個打家劫舍的土匪，這種感覺有一些怪怪的，但是這些當兵的心中卻有些渴望。
土匪意味着隨心所欲，少了很多的約束。王恬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他們接下來幾個月很可能會遇到不同的險境，若是死板的依照軍隊那一套，士兵心中的苦悶得不到宣洩，遲早會出大問題。他可不想這些士兵哪天突然在背後給他冷刀子。
王恬既然想到了這個心思，也開始琢磨着給自己打扮打扮，好不容易想到了海盜那個獨眼龍的模樣最是兇悍，可惜身旁沒道具，兀自嘆息了一番，眼轉連轉的王恬又道：“以後有人問起我們的名號，記得說是天殺軍！”
“天殺軍？”所有的士兵嘴裏反覆念叨着這個名字，王恬又道：“名字一定要霸氣！我們來了就是殺人截貨，可不是來旅遊的。”
“還有，以後叫我大當家！叫沈充二當家！聽到沒有？”王恬不懷好意的朝着眾人說道，眾人哄堂大笑，自家的兩位將軍們突然有了這個怪名號，都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王恬瞪着眼睛，眾人答道，“是，大當家！”
王恬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眾人又談了一些事項，隨着一聲號令，這支飢腸轆轆的土匪們開始了第一次劫掠生活。
一行人往西北方向，沈充大致可以確定他們進入了豫州地界，此時正是匈奴劉淵四處征伐之時，威勢正盛，王恬可沒有傻到帶着九百多人跑到長安、洛陽去勤王，除非他是老壽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
幸好一路上都沒有下雨，這幫餓瘋了的天殺軍一個個雙目冒出可怕地光芒，走了一段路程后，居然遇見了一小群野鹿，喜得眾人大呼小叫，急吼吼的駕馬急追，捕殺了十幾頭野鹿，這幫人也不忙着吃，全部拴在馬上上，畢竟這裏沒有燒烤的地方。
有了食物，這些人心裏都有了安慰，也不那麼慌亂了，雖說餓得酸水直冒，但好歹得找個新的落腳之地先。
行了四十多里地，雨又開始下，王恬與眾土匪們惱怒萬分，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居然看到數道霧氣直衝雲霄，沈充見多識廣，對王恬道：“那你定是一處塢堡，似乎被人攻打了。”
王恬眼睛一亮，學着土匪的模樣，站在馬兒上道：“兒郎們，我們的生意來了。”
塢堡是一種防衛性建築，也稱塢壁。漢代豪強聚族而居，故此類建築之外觀頗似城堡。四周常環以深溝高墻，內部房屋毗聯，四隅與中央另建塔台高樓，塢堡真正作為自保的單元在王莽末年，塢堡組織是中國歷史上動亂時代的百姓為了自身生命和財產安全，相聚于山林險地，憑險依勢，形成了一種相對獨立的宗社流民自治組織。塢堡在西晉和東晉十六國這個時期，由於世道混亂，塢堡最為繁盛。“永嘉之亂，百姓流亡，所在屯聚”。塢堡的規模，大小不一，從幾百家到幾千家。首領由鄉里威信高的大族豪強擔任，宗族是塢堡的核心構成，而各地流民則成了塢堡的基層組織。
因而“招納流民”也成為塢堡的一大特色，這種且戰且耕的組織內部，只有靠義氣、信譽、公正以及塢堡主的個人魅力來進行管理和溝通，宗法和恩義是塢堡乃以生存的兩大支柱。
天殺軍將士見生意來了，一個個鬼叫着往前衝去，遠處的塢堡規模並不是很大，大約就是小型百戶人口的塢堡，正門已經被人攻破，遙遙都能聽到裏面傳來恐怖的哭喊聲，以及狂笑聲。
熱血一下子被激發了，很顯然這處塢堡被人擊破了。王恬雙目赤紅，大吼道：“給老子沖!”
塢堡被攻破這種事情很常見，往往是實力強大的馬賊或者盜匪，為了販賣奴隸和搶奪糧食、財物，那些刀頭舔血的土匪可是最為擅長，被攻破的塢堡，反抗的人全部殺完，老人全部處理掉，女人全部賣掉，小孩子也直接處理掉。財物和糧食會一搶而空。
九百多人剎那間沖入了塢堡，只見塢堡內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死人，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地上的流水都被血水染的通紅，王恬眼中冒火，正要去尋找兇手，卻不知道對面一個大嗓門吼道：“有人想黑吃喝！幹掉他們！”
“黑吃黑？”王恬冷笑一聲，心中道：“老子是吃定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