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築劍山的新舊歷史
十五年後，趙王府內。
風和日麗，微微暑氣，庭院內有大女小男二人，散着步邊聊天。
“心兒，中午可不能曠課偷跑出去了。”
“還有，就算要出府，人手也要多帶幾人。”
“再還有……”
“行了，媽。”
趙凡心有點聽怕了，連忙打斷了這串連珠炮。
“打我記事開始，就讀這四書五經，學到今日還要抽時間看，您說什麼今天我也不會去了。”
“才看了幾年罷了，那些個老學究，可一輩子浸在裏面呢，常看常新。”
“你今天不想去，我想想……東城來了個西域馬戲團？”
說想想，其實是逗逗凡心，朝夕相處十五年，什麼性子是一清二楚。
眼看暴露，趙凡心打了個哈哈，一通美言，找了個借口便想離開，剛出了院門裏面又響起來。
“今晚記得早點回來，有件大事要跟你說。”
聽見大事二字，往外動的腳邁的更快了。去年第一次從娘親口裏聽到這詞，是元宵佳節的燈會，托傭人來傳話告知有大事，收到后便急沖沖趕回了去。
一回府上就發現沒有嚴肅氣氛，反而是帶喜的氣氛。進了門廳就見一溫婉妹子在正座上，這還能不曉得意思？好說歹說才散了這相親大事，揮別了千金小姐。
從那以後，“大事”便成了牽婚接線的代號，幾次大事件，也是同樣發展，總是
大臣家的千金，也有西域公主之類。
“算了算了，不想這些個，比起結婚，還是那馬戲有意思的多。”
出了王府大門，趙凡心拿出口哨一吹，一輛馬車便停在面前。駕車人是同齡的侍從，從小就沒了父母被王府收留，作了陪學的書童，賜了趙姓，名為趙有為。
“心哥兒，馬戲還有個把時辰才開演呢，先去哪裏逛逛？”
趙凡心剛上車，有為就攀聊上了，作車夫司機就得健談。
“那馬戲攤擺哪兒表演呢。”
“就西城雲仙樓旁，還露天呢，您那老位置我也定好了。”
“嗨呀，馬戲可不比舞團，遠遠看哪有上手摸過癮啊。”
“心哥兒，您可千萬別，這畜生就算訓練過也危險，在那樓上一邊珍饈佳飲，一邊欣賞豈不美極。”
趙凡心想着此話有理，揮了揮手，意思就依你安排。
不一會功夫，就到了雲仙樓。
東啟鶴西雲仙是王都響噹噹的大酒樓，不僅地段核心，周邊配套也應有盡有，門前空一大廣場，若有燈會集市在此處落地。
“有為，等會讓小二來停車，你跟我去看看馬戲。”
馬戲演出還有一個多時辰，不過道具設備正在廣場上如火如荼的準備着，趙有為應了聲是，便下車一去了馬戲團。
見四周圍欄立了起來，便繞到門口。
“很抱歉，裏面在準備，暫時還不能參觀。”
聽見這消息，二人對視一眼，趙凡心先開了口。
“既然如此，我們先回雲仙樓吧，開演了再下來。”
回雲仙樓后，進門美麗女子迎了上來，此人名柳雲乃酒樓掌柜，雲仙樓便是柳家產業。
“趙哥兒，菜品上齊了，還是老位置。”
“勞煩柳雲姐姐安排了。”
“皆是小事，您能來是我們的榮幸。”
簡單兩句，便讓到了一邊，上到三樓趙凡心的老位置是一個靠窗且前後有隔板分開的座位，快到位置時，一道倩影映入眼帘，一襲黑衣黑裙，甚至斗笠也是黑色。
趙凡心獃獃的站住，那人聽見動靜斗笠轉了過來，意識到打擾了對方，趙凡心點了點頭又如常走開了。
“心哥兒，給迷住了？”趙有為低聲調笑道。
“吃你的菜吧，就是有種奇妙感覺。”
“戀愛確實挺奇妙的。”
二人吃菜喝茶哈哈大笑，不一會後趙有為往窗外一看。
“確實蠻怪的，對吧心哥兒。”
聽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趙凡心也探出窗外看見那黑衣女子，心想遮掩這一身黑是何等隱情，何等美貌。
喝足飯飽，樓下馬戲團馬上要開演，二人便一齊下了樓。
馬戲團前熙熙攘攘排着長隊，驗票而入，趙凡心二人也沒有王公架勢，就在隊尾緩緩前進，驗票進門落座時，赫然是第一排。
落座不久便開演了，一隻只動物接連登場，猴子、小狗、公雞、駿馬，然後是重頭戲，一個矇著布鐵籠子被推了出來，馴獸師環顧一圈，開口道：“各位來賓看客，接下來表演的是我們馬戲團的重頭戲。”
聽到這些，看台上有些興奮了，歡呼尖叫響起，趙凡心卻沒有什麼感覺，眉頭微皺，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需要一個人來場下配合，有哪位先生原意自告奮勇嗎？”
一提到下場這種危險動作，大家都不甚興趣，馴獸師點了一人，均是搖頭，手指一轉正好指着趙凡心。
“請問一位年輕俊才，有沒有意向配合我們完成演出呢。”
被指到名，趙凡心眉間反而舒展開了，心想這些人九成九是沖我來的，我且試他一試。想罷便站起跳下檯子。
“人選出來了，那便開始吧。”
揭開蒙布，一隻精壯老虎趴卧在裏面，馴獸師摸出一袋子蘋果說道：“首先我們會把蘋果扔出去，老虎會在沒落地前就接到它們，那麼……請。”
將袋子取來，猛虎也已經解放，擺出了狩獵姿態，將蘋果輕輕扔去，老虎慵懶的把頭放在蘋果落點，周而復始幾次，馴獸師又開口。
“接下來我會把蘋果放在頭上，老虎不傷害到我，而拿走蘋果。”
老虎慢慢靠近，張開血盆大嘴，不像馴獸師所說只是吃蘋果，而是將整個頭顱包了進去，看台上驚慌一片，然只是戲劇手法片刻后虎口收回，那蘋果卻從頭上消失了。
馴獸師摘下帽子敬禮，隨後一項項節目接連進行，獨輪車、火把火圈、絲線人偶，好是盡興，節目完畢，趙凡心二人一起隨人群散去，卻不知馬戲團長那深邃目光里暗藏的玄機。
“我剛才被點名，你有什麼想法？”
“回去我找人調查，他們肯定是有備而來，需要告知老爺嗎？”
“先放着吧，查出來也不遲，回去吧，見見那個大事。”
驅車回家，二人在門口分別，約好明天交換情報，踏進門內遠遠聽見廳內的交談聲，心想看來這次的大事還是跟從前一樣了，可進了大廳後趙凡心似乎感覺心肺窒息了，因為裏面坐着聊天的正是那黑衣女子。
母親見趙凡心回來便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此時趙凡心已經緩過神，想着不要丟面，便搶先開口。
“您好，我們在酒樓已經見過，您還記得嗎？很高興認識你，只不過我現在還是不想聯姻，自由戀愛倒是可以先嘗試一下。”
這一段炸裂的言論，把母親嚇得夠嗆，連忙解釋事情關係，黑衣女子笑了笑倒是不生氣，原來黑衣女子是築劍山的特使，下山發放招生簡章，雪落國被劃在築劍山勢力內，因此得了個特邀名額。
送走特使后。
“母親，這就是不讓我練武的原因？”
剛剛趙凡心沉默着整理思緒，直到特使離開，才張口道。
“從小許我習武，倒是天文地理、人際話術，非常熱衷請來教師，本以為這是學習王術，但我卻怎麼都想不明白，築劍山的事情有必要瞞着我嗎？”
趙凡心緊盯着母親，想看出點端倪，母親卻揮了揮手說天色已晚明天再談，說罷起身回了屋。
趙凡心並沒有強留答案，畢竟母親不會害自己，反之心裏對築劍山充滿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