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東風夜放花千樹 一
朕給你半年的時間去籌集二十八億兩銀子!”
“從你的銀子到戶部的賬戶上之後,寧國所產出的雪花鹽就是你的了!”
“你不用擔心朕供給你的雪花鹽不夠。”
“你要多少,朕就能給你多少!”
“朕也向你承諾,六大鹽礦,見你手印加你印章才會發出雪花鹽。”
“在這五年中,市場上的每一粒雪花鹽,都是你郭氏所有,就算是皇宮的御膳房,也絕不會從六大鹽場取一斤一兩!”
“但你要記住,市場的終端售價就是一斤鹽一兩五錢銀子,你不得私自改變售價!”
“至於銷售的區域……你可在任何國家去售賣,哪怕走私到別的國家,朕也不聞不問,畢竟你在從六大鹽場買鹽的時候就已經向朝廷繳納了鹽稅。”
“……”
李辰安與郭山義就詳細的條款交換了意見,在一個時辰之後,最終達成一致,形成了合約。
合約中約定了彼此應盡的責任與義務,當然也定下了嚴苛的違反合約的處罰。
而後……
李辰安起身,伸手:“郭家主,祝賀你!”
郭山義也連忙起身,卻不知道皇上伸手是要幹什麼。
“握個手!”
“朕祝你賺得盆滿缽滿。”
與皇上握手?
郭山義頓時又激動了起來。
他緊張的將雙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這才伸出了雙手握住了李辰安的手。
“草民……謝皇上!”
“你無須謝朕,這是建立在彼此利益的基礎之上的生意。”
“經營的好,你郭氏許能成為寧國首富。”
“經營不好……你也不要怨朕!”
“草民不敢,草民會親自去負責這筆大生意!”
“好!”
李辰安抽出了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已黃昏。
“對了,今晚怡紅樓將會舉行一場元宵燈會,朕邀請你們前去參加,就在怡紅樓後面的近水樓。”
“咱們可以好生的喝幾杯。”
“另外……朕請你們看一個新奇的玩意兒。”
說到這,李辰安咧嘴一笑:“那也是一個好生意!”
郭山義等人頓時一喜,能受皇上之邀參加元宵燈會這已是莫大的恩賜,皇上竟然說又有一個好生意……
“無法與這雪花鹽相比,但也是獨家經營,市場規模……也不可小覷!”
“朕得回去一趟。”
“晚上見之,你們就會知曉。”
“溫首輔,你們陪陪他們。”
“咱們晚上近水樓不見不散,不醉不歸!”
……
……
怡紅樓。
後院。
蘇笑笑坐在妝鏡前,她的丫鬟正在給她梳妝。
容嬤嬤站在一旁看着鏡子中的那張精緻的臉蛋,“嘖嘖嘖,我家笑笑越來越漂亮了!”
蘇笑笑臉色微微一紅,片刻,一聲嘆息:
“漂亮又有什麼用?”
“年華終易逝,總有白頭時。”
容嬤嬤有些尷尬,又道:“可我家笑笑還很有才華的呀!”
“嬤嬤會看相,我家笑笑自帶富貴有旺夫之相,將來呀,必定會進一戶好人家。”
蘇笑笑苦笑。
旺夫……
夫在何處?
自己的心已被那人的一首《滿江紅》給勾住,這些日子非但未能將他忘記,反而他的模樣還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那個禽獸不如的壞傢伙!
當真是那小和尚說的那樣。
前世你在我的眼睛裏,我卻在輪迴中將你忘記。
今生,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在我的牽挂里,那是我前世欠你的。
上輩子是欠了他多少才讓自己遭受了而今的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相思?
容嬤嬤看着鏡子中有些出神的蘇笑笑,她自然知道蘇笑笑這時候又在想着皇上了。
這是好事。
亦是壞事。
好事,是笑笑姑娘如果真能得到皇上的青睞,某一天從這樓子裏走了出去,哪怕得個嬪妃,這對怡紅樓的聲譽都有極大的好處。
而壞事嘛……
青樓的藝伎賣藝不賣身。
她雖是清倌人,但終究是在青樓里長大,終究奉迎過許多的男人。
而他是寧國的皇帝!
作為皇帝,他或許會喜歡笑笑的身子,卻難給笑笑一個名分。
而笑笑姑娘對他偏偏又一片痴心。
若皇上真佔有了笑笑姑娘……那麼笑笑姑娘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嫁他人。
皇上不給笑笑姑娘一個名分,這便意味着笑笑必然孤老終身。
“笑笑,”
“嗯?”
“要不……今夜元宵燈會結束之後,咱們明日啟程還是回江南去?”
蘇笑笑一怔,她明白了容嬤嬤的意思。
明知前方是個深坑,自己偏偏還要往那坑裏去跳……
與其在此受這煎熬,莫如遠去,從此不再相見,或許那人會漸漸的淡忘。
她沉吟數息,取了一支銀簪插在了頭髮上。
“好!”
“那我們明日就啟程……回江南!”
說完這話,她彷彿如釋重託,可容嬤嬤分明看見了鏡子中的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的那一抹失落。
哎……
才子佳人本乃天作之合。
奈何才子成了皇帝,佳人……落在了這煙花柳巷。
這便是命數!
容嬤嬤轉身離開了這處小院。
梳妝好了的蘇笑笑屏退了丫鬟,獨自一人坐在了窗前。
夕陽西去。
從月漾湖吹來的晚風很涼。
她打開了抽屜,從抽屜里取出了一疊紙來。
紙上是她抄寫下來的詩詞。
皆是他的詩詞。
她就這麼一張一張的慢慢的看着,不覺間,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從這些詩詞的字裏行間裏,她彷彿看見了他。
不是皇帝,而是詩仙的他!
那個才華橫溢的男人就這麼從詩詞中向她走來。
隨着那一疊紙漸漸變薄,她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
當最後一張紙上的詩詞呈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豁然驚醒。
她抬起了頭。
望向了窗外。
夕陽已落山。
霞光已收斂。
窗外……已亮起了燈籠幾盞。
夜已來臨。
他,已遠去。
蘇笑笑伸手,抓住了一縷風。
她啞然一笑,垂目,視線落在了這最後的這張紙上:
“世事一場大夢,
人生幾度秋涼。
夜來風葉已鳴廊。
看取眉頭鬢上……”
此詞說中秋,不應景,卻應蘇笑笑此時的心。
她甩了甩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將這最後一張紙放在了一旁那一疊紙的最上面。
將這一疊紙放入了抽屜。
靜默了片刻,讓心情變得好了一些。
起身,
轉身,
她走出了房間,向近水樓而去。
今夜他會來。
他會在這元宵夜做一首怎樣的詩詞呢?
今晚……
可惜今晚不方便。
若能在離開這裏的時候帶走他的種子,此生也算無憾。